沈方鹤离开染尘茶楼时已过了三更,回到医馆煮了点酒静静地坐着等白赤练,他有种感觉白赤练快回来了,不论落雁湖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回来的。
果然,酒刚热,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白赤练推门而进,也带进了一股冷风。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龙啸风。
“回来了?”
“回来了!”
“还好吧?”
“平安无事!”
其实不必问,只要白赤练能平安回来就说明落雁湖没有大事。沈方鹤很相信白赤练的能力,名动江湖、周旋于黒白两道的风云人物怎能会令人失望呢!
“聂东来死了?”白赤练坐下来,端起了酒。
沈方鹤看着龙啸风,又看看白赤练,苦笑着摇了摇头:“聂东来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死的人绝不是聂东来!”
这是什么话!
龙啸风一怔,当时明明看到聂东来肋下中刀,鲜血狂喷,怎么会不是聂东来。
白赤练久经事故,听话音就明白了:“有人冒充他?”
“是的。”
谁会在聂东来大婚之日冒充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当时我把围观的众人都赶出了屋,只留下了聂管家和哭哭啼啼的柳含眉,我在为他检查伤势的时候发现他的耳后有块胎记。”沈方鹤说着瞟了一眼龙啸风。
果然龙啸风眉头一皱,低声嘀咕道:“有块胎记?”
沈方鹤接着说:“我曾经给聂东来治过病,清楚的记得他耳后没有这样的胎记,心里就起了怀疑。”
白赤练插道:“那人易了容假扮作他。”
“对,我找借口让聂管家跟柳含眉出了屋,细细观察,果然那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我轻轻地揭开了面具一角,嘿嘿!啸风兄弟,你猜那人是谁?”
听沈方鹤一问,龙啸风慌了,有点失神地道:“难道是他!”
“就是他!”沈方鹤语气很肯定。
“这怎么可能?”龙啸风还是不相信:“我去落雁湖时他还在庄里。”
两人这般对话白赤练听不明白了,问道:“到底是谁?”
“路小四。”
龙啸风道:“大哥没看错,真的是他。”
其实龙啸风心里已信了大半,刚才听说那人耳后有块胎记他就觉得很奇怪,可这死者若是路小四,那山庄里的路小四是谁?
白赤练问道:“你俩说的路小四就是山庄里的路小四?”
这话问的有点拗,可事实就是如此。也许这话只有沈方鹤和龙啸风才能听得懂。
沈方鹤道:“啸风兄弟,我记得当时你说这路小四是黄富给你引荐的,是也不是?”
“是的。当时找下人时就想找一个机灵点的,会点功夫的,另外就是要知道底细的,来历不明的我可不敢用。”
“黄富当时是怎么说的?”
龙啸风答道:“我姐夫说这路小四是广平县路老拳师的幼子,自由习武,头脑又很聪明,领来后我见了后也很喜欢,姐夫说他跟路老拳师交往多年,知根知底,于是就留下了他。”
沈方鹤笑道:“知根知底,嘿嘿!那是他知根知底,可不是你知根知底,不瞒兄弟,第一次在落雁湖见到那路小四我就觉得他有点眼熟,可实际上以前却真没见过此人。只到今天出了这事我才想起来,这路小四无论身材还是面相都跟聂东来有几分相似。”
龙啸风仔细想了一想,一拍手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小四跟聂东来还真的很像!”
“当初你求黄富给找个人保护龙三小姐,那黄富顺水推舟把路小四安插了进来。”
“好阴险!”龙啸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看来这件事他们是早有预谋。可路小四怎么会死在聂东来的新房中,他跟聂东来又有什么关系?”
沈方鹤道:“我猜是这样的,聂东来通过黄富把路小四安插到三小姐身边,替他打探消息,今日那伙人要打野渡山庄的主意,聂东来怕路小四应付不了,就让路小四扮作他的模样,替他入洞房,而他自己……”
龙啸风打断道:“那不对呀,咱们到他府上道贺时他亲自迎了出来,说说笑笑、招呼寒暄,我没看出半点破绽,如果说他是路小四假扮的,我真的不敢相信。”
白赤练一直默默地喝酒,默默地听两人说话,这时开口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招呼客人,拜堂时的聂东来还是聂东来,入洞房后就换成了路小四。”
“对!”沈方鹤拍手赞同白赤练的说法:“入了洞房之后就不会有人进去,没人进去也就不会有人识破他,柳含眉虽然也在房中,但头上蒙着盖头,按照这里的规矩新郎如果不揭开盖头,那么新娘就只能一直蒙着盖头。所以聂东来这样做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中途出了个刺杀他的人。”
龙啸风这才明白过来,可转念一想又糊涂了:“死的人是路小四,可山庄里的路小四又是谁?”
“哈哈哈!”白赤练大笑出声,嘴里的酒喷了一桌子:“你呀!这脑子也真是笨,路小四能扮作聂东来,聂东来为什么不能扮路小四!刚才你俩不是说他们身材面相很是相似吗?再稍微易下容,是不是?”
龙啸风身躯一震:“正是如此!那聂东来此时还在山庄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沈方鹤道:“假如要动手他早就动手了,他一直不动手的原因就是他没有把握,这次他去落雁湖也是担心对手抢了先,既然对手没有行动,他也不会贸然行事。”
龙啸风放了心,转念一想又问道:“可他们为什么要占这野渡山庄?难道山里藏着什么?”
沈方鹤没回答,看看白赤练,白赤练早醉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累了一天一夜也该歇着了,可龙啸风还等着他回答问题呢,该怎么说?
沈方鹤心头又浮现出丁凡的锦囊,那囊中真的只有一封信吗?还有那封口的十字袢!
南塘。
北街。
南塘的北街很小,小到只有六七户人家,因为离镇中很远,这北街的几家店铺来的人不是很多,但这几家的生意却不算差,因为他们的买卖都是南塘镇上独一无二的。
柳奶奶不姓柳,姓余,只因年轻时嫁了个姓柳的男人,所以名字冠上了自家男人的姓。
柳奶奶的男人姓柳,原是柳家村人,论辈分该是柳含眉的爷爷,有人说柳含眉爹爹的裁缝手艺就是他教的。
如今柳奶奶的男人早已死了,只留下了柳奶奶一个人在北街守着一个裁缝铺,年龄大了,早做不得大件的衣衫袍子,只能给人缝缝补补赚点钱过日子,苦是苦了点但还好有个好身体,耳不聋眼不花,隔着几丈远还能一眼就认出了柳舒眉。
“眉丫头,眉丫头,快来、快来!”柳奶奶脸上笑出一朵花,虽然是开满皱纹的花,但看起来还是很开心。
“奶奶。”柳舒眉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
“奶奶好!”沈方鹤也跟着施了一礼。
“你男人呀?”
柳奶奶一开口把沈方鹤吓一跳,柳舒眉脸也红了。
“哈哈哈!害羞了!”柳奶奶拍着手,高兴得像个孩子:“眉丫头嫁人了,眉丫头嫁人了,早该嫁人了,今年有十八了吧?”
沈方鹤听得皱起了眉头,老太太是耳不聋眼不花,可老糊涂了!这还能办成事?
柳舒眉把柳奶奶拉进了屋里,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这才招手让沈方鹤进去。
屋里摆着一张裁剪的桌上,桌子上摆着木尺、剪刀,针头线脑种类繁多但却摆放整齐。
柳奶奶坐在桌子后面,脸上已没有了刚才取笑的表情,相反还有点严肃,眼睛盯着沈方鹤,说道:“拿出来吧,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方鹤点头称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了锦囊递了过去。柳奶奶接过锦囊,放在手里中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沈方鹤看看柳舒眉,柳舒眉瞅瞅沈方鹤,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柳奶奶。
过了好一会儿,柳奶奶放下了锦囊,抬起头道:“锦囊是普通的东西,这封口的十字袢却不普通。”
高手!
沈方鹤心头一颤,看来没找错人,她既然能看出封口的做法是十字袢,就能看出封过几次口,甚至能看出是哪门哪派的针法。
“奶奶你给看看这锦囊封过几次口?”
“两次。”
果然是两次!沈方鹤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有人从中捣鬼。
柳奶奶面无表情,又拿起锦囊在眼前翻了几翻,说道:“这第一次虽然是十字袢的手法,但却不够精纯,针脚深浅不一,纹路高低不一致,看起来像是刚学裁缝的男人所为。”
说得对!
沈方鹤心里暗暗佩服,他很了解丁凡的为人,丁凡聪明好学,凡是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想学上一学,至于精不精就很难说了,所谓贪多嚼不烂,一个什么都想学的人怎能比得上专修一门的人。
“那第二遍呢?”
“第二遍?”柳奶奶迟疑了一会儿,斜眼看了看柳舒眉,才说道:“第二遍才是真正的十字袢,这针法、这纹路,以我看这手艺在江南不超过十个人,在南塘镇如今不超过三个人。”
“奶奶能看出像南塘的那位名家吗?”沈方鹤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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