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啊啊啊啊啊——!”
因腰椎被切断而下半身瘫痪的贝希摩斯,发出了带有一丝绝望的嚎叫。这正是能逼迫贝希摩斯失去从容的局面,在察觉到帝雅的意图后它万般提防,却还是没能阻止这一结果。
在精神上非常接近武者的贝希摩斯并不畏惧死亡,却十分畏惧失去行动能力,瘫痪显然是贝希摩斯最不希望遭遇的创伤。
在做完这一步和一刀之后,帝雅就被迫从强化状态中解除,为了激活秘银的力量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太过惊人,帝雅的魔力如同湍急的河水般迅速流走,在这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次的刹那一瞬,她那庞大的魔力量就几乎被榨干,包括哥雷姆装甲的魔力也同样被消耗殆尽。
脱离强化状态后,时间的流动在帝雅的眼中恢复了正常。突然从快到慢,魔力快速消耗带来的脱力感,以及哥雷姆装甲魔力不足无法再提供辅助动力,帝雅感觉身体实在沉重的不行,不禁踉跄一步,跌倒在地。
贝希摩斯用前爪拖动行动不便的身体转过身,看向这个给予它重创的敌人,微妙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欣赏,以及愤恨。
它向动弹不得的帝雅伸出利爪,决定给予这名强敌它最大的敬重——毫无痛苦的死亡。
贝希摩斯准备收紧爪子之时,一个大块头突然冲过来一个肩撞将它撞开数十米远。
“帝雅!”
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倒在地上的帝雅看向天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可靠的面容,
“霍兰?你还...活着。”
霍兰斯特失去了头盔的保护而显露在外的面容,与整具装甲相比要小得多。尽管他满脸是血,但确实还活着。
“是啊,姑且是还活着,这套装甲比我的身体大得多,贝希摩斯没捏对位置,只捏碎了我的头盔而已。”
帝雅想起来力量型装甲的构造与小巧的速度型不一样,速度型只在足部安装了延长义体,在延长义体的数量上远少于力量型。
所谓的延长义体,顾名思义就是将肢体延长,以实现一些人体无法实现的动作或功能而增装的额外部件,比如帝雅的装甲为了强化弹跳力而安装的,模仿趾行动物的第三节腿部。
延长义体与哥雷姆装甲的其它部分一样,本质上是一种强化外骨骼,能够放大着装者的身体能力。不同的是着装者没有对应的肢体来直接操控延长义体,所以需要哥雷姆装甲内部雕刻的符文回路来辅助着装者操作,自动化了大部分的指令,仅用简单的肢体移动便可以将延长义体控制自如。
力量型的哥雷姆装甲全身不仅有大量厚重护甲,也有很多延长义体,用来强化力量的使用效率,因此才会那么巨大,操作起来的感受与其说是着装,更像是驾驶,这也使得力量型有相当大的部分即使受损也影响不到里面的着装者。
听到霍兰斯特的解释,帝雅稍微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后看向不远处的贝希摩斯。
“霍兰,作战...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啊啊,我看到了,多亏了你。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你先恢复一下。”
桑格尼斯适时地用空间魔法出现在一旁,他在作战中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转移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
“帝雅就交给你了,桑格尼斯。”
霍兰斯特说完便朝着再度杀过来的贝希摩斯冲去。
桑格尼斯则趁着这个机会扶起帝雅,连续使用数次空间魔法移动到远处,与皮恩和朗琪他们会和。
贝希摩斯下身瘫痪,只能用前爪抓着地面,拖着下半身移动。平时主要靠后腿移动的它行动变得极为笨重,能够释放风魔法的尾巴也无法再动弹,无法再召唤狂风或使用【爆风】加速。帝雅这一刀可以说是伤及了它的根本,它那棘手的高速移动再也施展不出来了。
贝希摩斯一爪抓地,拉动身体朝霍兰斯特跃去的同时另一爪朝霍兰斯特挥去。这一爪虽有体重的加持,威力巨大,但没有后腿支撑缺少灵活性,也没有办法转向追击,被霍兰斯特一个快速俯身轻松地躲开。
霍兰斯特径直绕到了贝希摩斯的身后,抱起它瘫软无力的长尾拽起来扔过头顶,把它摔了个底朝天后继续紧抓不放抡起了圈来。
贝希摩斯试图扭转身体用前爪抓住地面,却因地面多是松软的泥沙而没能成功,被霍兰斯特抡了数圈,直至天旋地转后扔了出去,在地面上滚了好几个跟头。
贝希摩斯头晕目眩,艰难地翻过身,霍兰斯特已经冲到它的眼前,骑到它身后用双手抓住它的双角,全力向后掰折。
“吼嗷!”贝希摩斯被霍兰斯特扳到脑袋大幅后仰,吃痛出声,拼命扭动上身试图甩下霍兰斯特,但霍兰斯特用双腿夹紧了它的后背,数番挣扎没能起到作用。
贝希摩斯猛地用前爪拍击地面,借助反作用力从地面弹起,顺着霍兰斯特向后扳动的力量在空中蜷起身体,伸出前爪抓住了身后霍兰斯特的肩膀,拉近距离张开大口咬向霍兰斯特没有任何防护的头部。
霍兰斯特连忙松开握着双角的双手,左手一拳砸在贝希摩斯的脑后,偏转了它的撕咬攻击,顺便托住它的后颈,防止它再次咬过来,同时也能与它后颈上锋利的鬃毛保持距离;右手则勒住贝希摩斯的脖颈,控制住它的头部的同时将其尽力抬高,随即后仰身体将姿态变为头朝下,抱着贝希摩斯从空中落下砸向地面。
一声巨响,贝希摩斯以面门朝地的姿势,似一颗炮弹般砸中地面,震起漫天尘土。
贝希摩斯的庞大体重反而成了重伤它的因素,加上霍兰斯特和哥雷姆装甲的体重一起,令最先着地的那对大角承受了巨大的伤害。
发出一声不像样的痛叫之后,贝希摩斯抓着霍兰斯特的肩膀扔了出去。
霍兰斯特失去了头盔,着地时尽管没有受到直接伤害,也因为强烈的冲击而产生了短暂的眩晕,因此才被贝希摩斯轻易地扔了出去。
烟尘散去,贝希摩斯从砸出的大坑中爬出来,它那对长矛一般的双角,其中一根的角尖已经出现了弯折和裂痕,仿佛象征着它受损的,身为帝王级魔兽的尊严。
霍兰斯特也在这时起身,发现自己肩部的护甲已经被贝希摩斯捏得变形,于是用力伸展了一下双臂,将歪曲到影响手臂活动的甲片扳了回去。
真麻烦啊那对角,这样都没彻底断掉。霍兰斯特想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拳,觉得还是得有把武器助力才行。正想着要不要去把武器捡回来,贝希摩斯已经冲过来了。
贝希摩斯显然是想到了新的招式,一边用前爪爬行,一边在口中积蓄着火焰。
霍兰斯特还以为贝希摩斯打算改以火魔法作为攻击手段,没想到迎面打过来的还是它那锋锐有力的巨爪。
霍兰斯特如同先前一样俯身闪过,打算绕后,贝希摩斯突然将口中的火魔法喷吐而出。火球击中地面产生爆炸,爆炸的冲击力震得霍兰斯特一个趔趄,而贝希摩斯也被这冲击向后吹开,同时转身一爪挥来。
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机动性的不足!霍兰斯特对于贝希摩斯的战斗智慧感到吃惊,虽然他早就听帝雅描述过这只帝王级魔兽那不同凡响的狡猾,还是难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堪堪后跳躲过追击,霍兰斯特胸前的护甲被挠出三道爪印。他打算趁着贝希摩斯攻势的间隙还以一拳,却看到贝希摩斯以庞大的身躯做出极为灵敏的动作:借助先前那一爪的势头,旋转着身体,像龙卷风一般维持着前冲的劲力。
霍兰斯特意识到,贝希摩斯正在迅速适应这具下半身瘫痪的身体,再给它一点时间恐怕就能找到不需要后腿和尾巴也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的进攻方式,必须尽快打倒它才行!
“霍兰斯特!接着!”普莱西斯的声音在这时从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与费尔罗接近了这里,并将之前霍兰斯特被贝希摩斯打飞的巨大无锋剑扔了过来。
霍兰斯特立刻抬起左脚,以右腿为轴旋转身体,在贝希摩斯撞过来之时以双臂防御护住上身,并借助它冲撞的力量向一旁跳开,在空中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一把接过被丢来的巨剑,运用身体旋转的势头使出一记回旋斩,回身一剑正中贝希摩斯的双角。
防御、跳跃、转身、接剑以及挥剑,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看似平常而又简单,于武者而言皆能轻松做到,却都被霍兰斯特在极短的时间内执行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且时机恰到好处。这体现出他平日从不懈怠的苦练,将平凡的动作衔接起来,造就了那不凡的一剑。
势大力沉,落点精准的一剑,将本就已经受损的贝希摩斯之角,彻底击断。
贝希摩斯摔落在地,趴在地上用爪子捂着断裂的那只角,低声哀嚎着,落魄的姿态令人难以想象这是之前那几乎不可战胜的强大魔兽。
霍兰斯特落地后,从地上拾起贝希摩斯掉落的那小半截断角,上面还裹着寒冰。似乎在意识到霍兰斯特的那一剑无法避开之时,贝希摩斯还尝试过用冰魔法制造坚冰来挡下这一击。虽然因为时间来不及而失败了,但是贝希摩斯这强大的反应力还是令他感到惊讶。
必须乘胜追击才行,不能看贝希摩斯失去了下半身的行动力和一只角就有所懈怠,越是面临绝境的困兽,越是凶残强大才对。
贝希摩斯现在,正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霍兰斯特高举巨剑蓄足力气,一跃而起朝着贝希摩斯的背后砍去,想要击碎它背后的冰之铠,将那逼近它心脏的伤口再次暴露出来。
重重的一剑砍下,贝希摩斯居然不躲也不防,就这么硬吃了这一击,裹在背上的那一层厚冰被砍出了数道裂纹,贝希摩斯却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它并非毫无动作,它在准备着什么!
一股涌上心头的强烈危机感告诉霍兰斯特必须尽快阻止贝希摩斯的下一步动作。
又是连续数剑砍下,贝希摩斯动也不动地承受着,仅以双爪护住头部,像是为了掩护藏在身下的某种东西,舍弃了尊严一般地趴在那里。
“小子!快离开那里!”普莱西斯身旁的费尔罗朝霍兰斯特喊道。
霍兰斯特这才发现,以贝希摩斯为中心,周围的地面已经发黑开裂,并且这个范围还在不断变大。从裂开的地缝中流淌出散发着炽热火光的橙色熔浆,伴有高温的气体喷出。
贝希摩斯在酝酿着某种强大的火魔法,而这个魔法光是咏唱阶段渗漏出的火属性魔力,就已经将地面炙烤成了这副模样,无法想象如果贝希摩斯将其放出来会造成怎样的破坏。
霍兰斯特不觉得自己现在开始跑还来得及逃离这一招的杀伤范围,索性放弃了逃跑,打算倾尽一切阻止贝希摩斯放出这招。
霍兰斯特一个后跳,稍微与贝希摩斯拉开了距离,随后将手中的剑举至脑后。
在魔药“尼密阿沸血”、解除了安全模式的哥雷姆装甲以及四重高等武技的多层强化下,霍兰斯特对自己的武艺有了新的感悟,他想知道这个状态的自己全力使出的剑风,能有怎样的威力。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在将气呼尽的那一刹那,霍兰斯特的剑挥下了。
“哒——!”
厚重而又绵长的爆响,彷如能撼人心神的惊雷,远处城墙上观战的人们真的以为那是一道雷声,内心不禁奇怪着为何未见雷光。
贝希摩斯脚下的土地被撕裂、掀开、吹飞,燃烧的熔岩被尽数吹熄,重新化作冷却的土石。就连身躯庞大沉重的贝希摩斯,也难以抓稳地面,被掀翻开来后仰着摔倒在地。
霍兰斯特再次吸气,却因空气的稀薄而感到有些窒息。
那一剑挥下,竟将他面前的空气尽数排开,扫尽。空气在远处堆积在一起,因密度瞬间变高而液化,形成了朦胧的水雾,之后又迅速消散。
贝希摩斯翻过身,剧烈的魔力在它的口中聚集,构成火舌奔腾的耀眼烈焰,像是含着一颗太阳。不过毕竟不是真的太阳,空气变得稀薄导致火焰难以燃烧,贝希摩斯口中的魔法衰弱起来,即使它强行灌注魔力维持着魔法,也无法令其成长到可以毁灭周围一切的程度。
突如其来的一道炽热红光射来,穿过了贝希摩斯背后的寒冰,高温将那寒冰炸得粉碎,掩藏其后的伤口重新暴露出来。
贝希摩斯看向红光射来的方向,红光于这时移动了角度,直接打在它的身体上。剧烈的高温和冲击力,以及灼眼的强光,连可以掌控白色火焰的贝希摩斯居然都难以忍受。它因断角之痛虚空之力暂时使不出来,只能被照射灼烧得连连大吼,挣扎后退。
原来那就是皮恩想出的绝招。
朗琪在法术型哥雷姆装甲的强化下,可以独自使出威力强大的【光炬】,且魔力足够她将法术维持很久。
皮恩则搜集沙子,用根源魔法【重构】将沙子炼成了一块一人高的玻璃透镜。这可不是仅块头大的普通透镜,而是其中一面刻出了从小到大,无数个同心圆的螺纹透镜,每两个同心圆之间形成的凹槽都可以看成是一个独立的透镜,且每个凹槽都能将光聚集到同一个位置。这种透镜拥有着最强的聚光能力,在海岸边的灯塔,仅需数根点燃的蜡烛和一个螺纹透镜,就能产生足以照亮黑夜的光柱,也因此被称为灯塔透镜。
皮恩高举透镜,桑格尼斯用空间魔法带皮恩和透镜转移到前方,帮他调整角度,让朗琪的【光炬】穿过,【光炬】的光柱因此变成了光锥,威力大幅加强,恐怕大部分物体都会被其瞬间烧穿熔断。
即使是防御力强大如贝希摩斯,身上也被烧出了无数的焦痕。
“哈哈哈!爽耶!这招的威力果然够劲!”皮恩举着透镜欢呼着,一扫之前差点被贝希摩斯杀死的阴霾。
霍兰斯特趁着这时举剑奔去,朝着显露出败势的帝王。
“你到此为止了!贝希摩斯!”
霍兰斯特高声呐喊,喊出了所有冒险者的希翼。后方的普莱西斯听到这声呐喊,也不禁热血上头,拿起大锤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一旁的费尔罗站在原地,看着齐心协力,发动总攻的同伴,以及山穷水尽的贝希摩斯,他也想要冲上去,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我们...真的,能赢么?”费尔罗疑问着,不过最后他还是向前迈出了脚步。
不论结果如何,身为这支反抗帝王的小队领头人,他必须站在同伴们的身边。
贝希摩斯利用火魔法爆炸的反作用力从皮恩等人的联合绝招下逃跑,却被霍兰斯特轻易追上,一剑砍翻在地。
普莱西斯从另一方补上,连番重锤接连砸在贝希摩斯的角上,试图将它尚且完好的另一只角也折断。
贝希摩斯做困兽之斗,朝着普莱西斯挥动利爪。即使移动能力不再敏捷,这强劲的爪子挥舞起来仍似迅雷一般,普拉西斯不得不收住手中的锤子,拉开距离以闪避爪击。
霍兰斯特本打算与普莱西斯合力攻击,一股无力感突然朝他袭来,令他一时停下了行动,踉跄着半跪在地。他瞪大了眼睛,满是鲜血的脸被汗水冲刷,四肢和胸腹一阵阵地发凉和发麻,感觉身体难以驱动。
“魔药的效果,要结束了吗?”霍兰斯特能够感觉到,“尼密阿沸血”带来的强化效果正在减弱,而副作用的影响则开始变大。
“该死,明明就差一点了。”霍兰斯特一边暗暗骂着,一边勉强自己站起身,朝着贝希摩斯冲了过去。
皮恩等人这边,为了避免误伤到同伴,朗琪已经停止了使用【光炬】。【光炬】通过螺纹透镜的强化能够压制住贝希摩斯并造成一定的伤害,可射程也因此有了限制,更进一步的伤害恐怕难以实现了。
“魔力还够吗?”皮恩问道。
“没问题。”朗琪点了点头。
“帝雅茉缇丝小姐呢?”皮恩看向一旁半跪的帝雅。
帝雅用双手扶着一个圆柱形的魔导具,这是法术型哥雷姆的外挂部件,名为续魔桩,可以给使用者提供额外的魔力储量,或是给哥雷姆装甲补充魔力。
皮恩将他的续魔桩借给了帝雅,加上雷恩的戒指中储存的魔力,短短一会的时间,帝雅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战斗力。
帝雅站起身,将续魔桩还给皮恩,点头致谢。
“我已经没问题了,谢谢你,皮恩前辈。”
“嘿嘿,不客气...哎呦!”
帝雅这声前辈叫得动听,皮恩听得直乐,随后被桑格尼斯一言不发地打了一拳。
虽然对桑格尼斯屡次的暴力相向很有意见,但皮恩也清楚眼下应该做什么。
“咳哼...那么,是时候给帝王最后一击了。”
皮恩和朗琪搭上桑格尼斯的肩膀,桑格尼斯用空间魔法带他们快速前往贝希摩斯的方向。而帝雅则是乘着强风在沙场上滑行,以她的速度确实是不需要搭桑格尼斯的便车。
贝希摩斯下身瘫痪的现在,帝雅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再使用【神骏踏步】和【明镜止水】来强化速度了,进入那种状态虽然强大无比,却难以控制,如果在紧要关头又被一下子吸干魔力就不好办了。
贝希摩斯在霍兰斯特、普莱西斯和费尔罗的围攻下节节败退,三人轮番上阵压制着它没有机会放出大威力的魔法反击,只能放出一些小火球作为牵制。
霍兰斯特和普莱西斯在贝希摩斯前方攻击吸引注意,而费尔罗则一直伺机绕后,手中的诡兵器已经切换到了骑枪与火炮之外的第三个模式——重锤。原本作为骑枪枪头和火炮的炮膛的锥形主体,旋转了九十度后化作了尖锤的模样,本是枪头末尾的那一端成为了锤头,另一端则是展开的火炮炮口,在这个模式下不会再发射远距离的炮火,只保留了引爆的功能,通过爆炸推动锤头来增加威力。
费尔罗找到机会,瞄准贝希摩斯背后的伤口,扣动了引爆锤头的扳机,想要将帝雅留在那伤口之中的秘银刀打进去。
贝希摩斯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稍微一俯身躲开了这好似彗星携有尾焰的一锤,紧跟着匆匆一爪反击而去,逼退了费尔罗。
趁着空挡,贝希摩斯想要故技重施,使用冰魔法做出坚冰掩住背后,但自从一只角被霍兰斯特击折,它的冰魔法操控水平大幅下降,屡次结出寒冰却无法灵活掌控其出现的位置和形状,精准地覆盖受伤的后背更是已经无法做到了。
一块巨石突然从天而降,砸在毫无防备的贝希摩斯身上,将它砸趴在地,背后伤口中的刀险些被砸进心脏。
皮恩在不远处蹲伏于地,双手之下是一个大坑。
那块巨石是皮恩用【重构】从地面中分离出来的,这种事情使用能改变物质形态和结构的根源魔法来做,实在太过轻松,皮恩在一分钟内就能完成。之后桑格尼斯使用空间魔法带着巨石一并转移至贝希摩斯的上空,让巨石落下,简单的组合却形成了如此强力的招式。
贝希摩斯从砸成数块的碎石中起身,一股熟悉的杀气在这时笼罩了它,影响了它的感知。
是夺走它下半身行动能力的那个人类!
贝希摩斯带着恨意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十二个银色巨人将它包围。
仔细一分辨,竟是六个普莱西斯和六个霍兰斯特。
贝希摩斯猜到这大概是帝雅之前使用过的分身之类的东西,它现在受帝雅的杀气影响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身,无法做出针对性的防守,很容易被攻击到背后。
正打算趁包围还没有聚拢之前盯准一个方向逃跑的贝希摩斯,一瞥眼发现了这些分身的破绽。
这些分身其实是朗琪使用的【蜃楼巨像】,通过操控光的折射形成的多个假象分身。帝雅可以一心多用,才能同时控制多个【幻影分身】,而普通人能控制一个就已经很勉强了,【蜃楼巨像】则不需要耗费多余的心力就能造出多个分身,所以在数量稀少的光魔法师当中【蜃楼巨像】的使用率更高一些。
然而【蜃楼巨像】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分身的所有动作都是本尊的投射,在迷惑敌人的性能这一点上,明显不如可以具体操作行动的【幻影分身】,尤其折射出的分身越多,越容易被看出破绽。
贝希摩斯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于是放弃了逃跑。它一爪拍下,身边的碎石被拍成飞沙散砾,朝着周围溅射开来。
就算霍兰斯特和普莱西斯做出很大的闪避动作,也无法照顾到所有的分身,还是有飞石穿过分身的现象被贝希摩斯捕捉在眼里。
贝希摩斯的双眼高速移动着,很快便用排除法从十二个银色巨人当中判别出了本尊。
普莱西斯的面前猛地出现一只巨爪,他连忙架锤防御,结果根本防不住,和他的分身一起,像炸开的烟花一样朝周围飞了出去。
这一爪的力量极大,普莱西斯的锤子被打成了碎块,就连他胸前的护甲也被撕烂掀开,露出了隐藏在秘银甲片之下的符文回路。
霍兰斯特从另一侧持巨剑砍来,却被贝希摩斯一爪逮住剑身,再难移动。他的分身围在贝希摩斯周围,与他同步着停住,就连脸上吃力疲惫的表情也被忠实地投射了出来。
贝希摩斯扬起另一只巨爪,它早已看出霍兰斯特的力量在逐渐衰弱,已无法再正面与它对抗了,此时正是回敬断角之痛的时刻。
面对贝希摩斯凶恶的反击,霍兰斯特有些憔悴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击杀帝王所需要的最后一击并不是他。
【蜃楼巨像】其实是故意卖的破绽,为了让贝希摩斯选择反击而不是逃跑。
朗琪之前说过的,【光学迷彩】以外,且不会与【风泯】冲突的隐身方式,就是指用【蜃楼巨像】掩盖身形。
贝希摩斯完全没能察觉到隐藏在普莱西斯那巨大的【蜃楼巨像】分身当中,用【风泯】消除了气息的帝雅,直到帝雅落到它的背后。
露出惊恐之色的贝希摩斯做出的最后抵抗,是用力绷紧肌肉,将留在伤口之中的那柄刀刃压紧,同时尽全力放大双角的虚空之力,尽管它折断的角已无法将虚空之力使用自如了。
贝希摩斯没想到的是,帝雅并不打算使用魔法。
帝雅用右臂的肘部抵在那柄刀刃的刀茎之上,而右手张开。
手腕上最后的液体炸药被引爆,爆炸的冲击力推动着帝雅的手腕,将秘银的刀刃强行按进了贝希摩斯的伤口,最深处的刀尖刺入了贝希摩斯蓬勃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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