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一气呵成，由于外界都没有多少人见过何玉英。顶替之路倒是一气呵成。
二夫人并不知道大夫人的计划，所以那件衣服意外地拿到她面前时她才会如此失态。不过得知了一切后的她决心加入。
卖香料的蔡家为了一点利益出卖了旧交，害得何家家破人亡。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至于那个冻死在他人楼下的人，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他因为和朋友吵架被丢在路边，一时意识模糊在别人楼下倒下了。就这样冻死了。至于冒领尸体的人，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了。
冒领尸体的人是团伙作案，四处作案多期。本来不至于来这么多人，只是碰巧了那天人比较齐。而被他们冒认了的遗体，都高价出卖了。
不过仔细审理之下倒追出一条线来。原来他们当中曾有几人看见利益如此之大，竟偷掘新坟。他们害怕与那些人为伍，自行分裂出来了。
而且据交代其中似乎牵扯到了一个见不得光的交易——冥婚。年轻男子不幸去世，生前如未娶妻的，父母担心他泉下寂寞，常会找个同样早逝的女子，合了日子，结为一对地下的夫妻。
陋俗久已，而父母的爱子之心强盛，往往任凭其人开价。未婚女子不能葬入娘家，其父母也望女儿死后有靠。倒也两相便宜。
只是这巨大的利益之下，倒也催生了不少不法之举。
宏文愿意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而那纠葛的人生和那传奇的香料，也将落下帷幕。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日子里，宏文在送别石小姐。虽然不知是什么让她改变心意，但是节日里能和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送别之后，新年也越来越近，节日的气氛也越来越重。
话分两头，含山的归来倒是给当地带来一场小型地震。
她素来不嗜甜，也不喜油腻。倒偏爱那清冽微甜的米酒，日日总要用上点。在杭州的日子似乎和在上海没什么不同，一样是终日在家里读书绘画。
冬日的夜晚总是那样安静，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心里的声音。她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看向窗外。
肃杀之下的天空，显得有几分悲凉也有几分寂静。风呼呼地吹着，天空彤云密布，可能要下雪了。
在这样的天气下，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尽管没什么吃的穿的，两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母亲拎着沉重的东西走在前面，她抱着自己的小兔一步步跟在后面。
忽然，她快走几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走在前面的母亲听见声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起她，关切地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担忧地检查她有没有摔伤。
本来很痛的她强忍着泪水，向她摇摇头。两个女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身上的气味也逐渐交融。
这远去的记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那最初的情感撞击着她已经成熟的心。
还是该有个长辈，她的人生之初是一片兵荒马乱，却不知不觉中成为最值得怀念的时刻。人不管有多大的年纪，只要娘在，就有一个可以撒娇，可惜释放软弱的存在。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遇见了更多家人，她也失去了最愿意去爱的那个。后来她每每受了欺负生病受伤时，都不免想起那个会关怀她的女子。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
到了夜里，一场雪如约而至。灯光里，月光下，片片雪花翻飞，调皮的雪花还总往人脖子钻，又痒又凉。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地间已经是一片莹白。雪把这个世界变得美丽无比，那些乌黑的张牙舞爪的树杈披上一层雪，倒像极了慈眉善目的老人。
地上和高台也满是雪，风一吹，带起一阵白。好似吹起一层雾。
新年越来越近，已经有好些孩子在玩炮仗了，点着火，哧溜一声引线着了，然后轰一声炸了。炮仗炸了，孩子却笑了。
含山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每天睡到自然醒，一应家事全然不管不顾。自然招了不少说闲话的。
却说这日却有了件稀罕事，清漪带着大包小裹和孩子回了娘家。她名头大，这一到家门口就被人瞧见，没半天就传遍了。
含山听见前边吵嚷，只略凝神就知道是姐姐回来了。她也奇怪，索性赶到前院。
看着被众人围绕的姐姐，她那一刻的心理，后来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
兄弟姐妹间难免会暗暗较劲，她两也没能免俗。这对出生相差两天的姐妹曾经被迫分离了五年，而初相遇的那天，清漪的粗鲁还给含山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当怯生生的小姑娘含山第一次来到父亲的家，不是临时住所，不是医院，也不是疗养院。是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家。自卑与无所适从正包裹着的她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就被一盆水从上到下浇个透心凉。
而罪魁祸首正兴高采烈地叫着：“蠢货，都不知道躲。”一张漂亮的小脸满是得意的神采。
她有没有对别人这样做过，她不得而知。只是她虽然及时换了衣服，还是因此伤风，难受了好几天。
从此，这梁子算结下了。本来作为一个鲜有女花家族里唯二的姐妹花，她们本该相亲相爱，互爱互助。事实上却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放过谁。
于是包里的死耗子，书里的死小虫几乎没断过。从花容失色到淡定戴手套取出。于是借着玩闹行殴打之事。于是借着梳妆打扮行扮丑之事。女人间的明争暗斗，见招拆招从未断过。
直到有一天一直落在下风的人开始强大起来，用绝对的实力打醒了还愿意欺负的人。那一刻，她在另一个人眼中不异于修罗鬼神。
弱小往往更残暴，因为在它无力反抗时积压了太多怨气，一朝可以反抗时足以打倒一切。
而今天，她看见的是一个满眼疲惫的女人，一个不值再被她记恨的人。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美貌已经失去了生气和灵气，她只牵着一个小姑娘，眼神尽是躲闪，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欲说还休的气质来。
如今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更不像一对姐妹了。因为一个已经疲惫不堪，一个已经世事洞明。
破天荒地，含山走过去牵起那个小姑娘的手。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不喜与旁人接触，所以各个称奇。
小姑娘眨巴一双孩童特有的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穿戴漂亮的年轻女子。也迟疑着跟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也许是血脉间独特的关联吧，两人很快就熟悉了。小姑娘很可爱，却让她又是一阵心酸。
她做姨母了，她的母亲做外婆了。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她一向是那样喜欢小姑娘，总愿意尽力尽力地照顾她们。
可是，这样好的事，她却不可能看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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