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想告诉这位痛心疾首的长辈,其实她希望自己明白的东西,他都明白。
可是,如果别人都以为你不明白,最好的做法还是应该装作不明白。所以,他默默地听着而已。
“你一个年轻姑娘,总做男子打扮,一定很辛苦吧。”
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其实,在她个人看来,并没有特别糟糕。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于男女之事就没有什么热情的原因吧。她觉得如果能替母亲和死去的父亲守住家业,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
再过些年就去收养两个孩子来,好生教导他们长大就好。只是,某人的出现,似乎让他早已经做好的打算微微出了些动摇。
“每个人总有他要经历的,夫人,我没觉得苦。”三夫人被她的回答惊讶到,又一起说了几句话。
“我会选中彦霖,本身也不是毫无缘由。”她犹疑着终于说了出来,以文县的所见所闻,他对彦霖更加怜惜了。也许第一次被她吸引,就是被她身上那神秘而略带哀伤的气质所吸引吧。
“彦霖从前的日子很苦,也许比你所想象的还要苦上几倍。她为了反抗命运强加给她的苦难,也曾经做出过过分的事。但是,我一点也不愿意怪她。”
“什么事?她做过什么事?”三夫人忽而激动了起来,连声问道。
看了一眼还睡着的小慧,他轻声说:“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
两人坐到桌前,正襟危坐,清慈酝酿一下情绪,缓言:“彦霖本也不是无根底人家的孩子。是文县一户殷实人家的孩子。她本姓谷,名燕翎。而她告诉我的名字是顾彦霖。她和小慧是一般年纪,本来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自然被宠的如珠如宝。”
“一切的转变来自她十二岁那年。那年,她家遭劫,所有人都被杀了。作案的人是赫赫有名的大盗北燕山。至今没能抓获。而当时去舅舅家玩几天的她得以幸免于难。”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三夫人听到这里伤心起来,这孩子真是吃了太多苦了。
“可惜她舅舅做不了家的主,只好把她送到了姑姑家。至于她在姑姑家过着怎样的日子,想必不用我细说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是开始心重的时候。她一定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
“这次我两在文县访查到一些消息,更有幸找到一位当年的目击者。她在姑姑家睡的是柴房,干的是下人的活,这些还不算什么,毕竟没有人愿意养闲人。可是,她的表哥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子,心思歹毒的超乎想象。”
说到这里,他不免再次愤怒起来。当日,得知彦霖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两人为她留了半夜的泪。如果世上果真是有神明的,那为什么不曾开开眼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
“那个家伙养了许多条狗,只要敢乱叫就狠狠地给一顿鞭子,弄得后来狗听见他的脚步声都吓的仓皇出逃。后来,还养了一群兔子,养大了就一只只捉来剥皮剖腹,全过程兔子都是活着的。
最后,他把邪恶的手伸到了人的身上。他无故打了几个下人以后,因为无人敢反抗更加变本加利,直到有个女孩子不堪受辱吊死了自己,她那个有血性的哥哥知道了事情原委,埋伏在他常出没的地方半个月,在混乱中划伤了他的脸。上苍让这个可怜的哥哥顺利逃走了。但是他软弱的父母为此付出了代价。”
“那以后,他不敢再欺负下人,却把矛头对准了燕翎,可怜燕翎,小小的年纪屡受折磨。有一次,他竟将一杯开水倒到了她胳膊上。疼的她当时就昏死过去了。还是一同做工的人可怜她为她简单处理了。”
而她那个姑姑,明明知道发生的一切,却始终不闻不问,还强迫她接着做活儿,她的伤口没能得到很好的处理,炎症差点要了她的命。
不过,也是从那以后,她或许就存了反抗的精神了。不久以后,不知道怎么玩弄才好的恶人强迫她去外面的雨地跪着。她抵死不从,扭打中让她摸到了一根烧火棍子,一下就把他打倒在地。
看着眼前失去反抗能力的恶人,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一下又一下地挥着。直到躲在暗处观察的人出来叫醒她。
这个时候,那恶人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她没有犹豫,偷了一些财物后立刻逃了。而那个恶人最终只是傻了。”
也许这一切的唯一避免之法就是离开,可她终究是来不及了。
“现在,你可以和我说一说她的事吗?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有现在这样呢?”
这么多天以来,听着她说出一些零丁的片段,她心里也是很好奇,小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告诉你她叫小慧?”三夫人问。
“是,她说这是母亲给她取的。”清慈恭顺地回答。
“这名字的确是她母亲给她取的,如果她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我只想说她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朋友了。你想知道的,她已经告诉了你。”
“为了不落人前,为了不再受人欺负,她已经吃了许多自己给的苦头。今晚你就留在这里陪陪她,需要什么可以叫住在旁边的葛巾给你拿。这两天她都会有些昏昏沉沉的,你要多费点心思了。”三夫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门去,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觉落泪了。
百无聊赖的清慈摸着那些书的书脊,好奇之下拿出来一本,发现全是他不懂的外文。只好沮丧地要放回去,不过,他忽然发现后面的一页纸上似乎有些笔记,翻过去一看果然是人留下的笔记。欣喜的他坐下来一一翻看,靠着那些注解和笔记,竟也将内容猜了个大概出来。
正当他合上书,意犹未尽地回味着的时候,床上的她已经慢慢起身了,她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然后清凉的药油味刺激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清慈,清慈。”听到这声声呼唤的他快速赶来,看见她那副模样,转身去拧了个湿毛巾为她擦擦眼睛。
待那股药油味过去,她勉强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索性再次躺下,打趣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还说呢,都快吓死了。”看见她那副欠欠的样子,他没好气地说。
“额头都磕伤一片。平日里看你身子不差,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毛病。”
这毛病可真不算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晕倒,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清醒。在家里还好,万一是在外面,在与人对峙之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她对此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得到的已经够多,如果不失去些什么,上天都要看不下去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对了,我家人没有刁难你吧?现在找到燕翎,还真是意外之喜。不过,你打算怎么办?她那么可怜,也算是个防卫过当的事,不如送她远走高飞吧。你觉得日本怎么样?离得近而且方便,不行,那里语言不通去了不方便。不然去南洋呢?”
“石小姐你可不可以别一清醒就帮人计划着出逃。”看着一本正经为人计划的清慈又好气又好笑,“小慧,燕翎背后的事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被他突然的严肃吓到的她轻声问:“那,她还有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今燕翎已经不能再逃了,算起来,她已经逃了三年了,可这几次遇袭,分明说明她已经被发现了。
就来者的实力而言,这绝非一个殷实之家雇佣的起的水平。所以,燕翎最终还是进了不可以进的组织了。
“你这墙上贴那么多纸做什么?”清慈想转移话题。
“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组织的一点蛛丝马迹,就全给画墙上了。”
“那也不用画墙上吧?”他疑惑。
她不好意思地说:“那天夜里刚好找不到纸,又怕过了当晚给全忘了,所以画墙上了。”
听了这个解释清慈真是啼笑皆非。征得她的同意后他揭开贴在外面的纸。
与此同时,又一次深陷梦魇的哄我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几乎咬碎玉牙。当她终于从噩梦中挣脱时,她睁大了眼睛,徒劳地望着房梁上的一处燕子窝。
她勉强起身,坐到梳妆台前,这个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通红的眼睛,因为惊恐而惨白的脸,失去血色的眼睛,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打成一缕一缕的。
终于,她控制不住地掩面而泣,这低低的啜泣声在静谧的夜里微不可闻。
葛巾忽然不问自来,她娇嫩的脸上犹存泪痕,高兴地仔细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姐。清慈也被这主仆情感动了,任由小姑娘对他的妻子上下其手。
终于送走了可爱的小姑娘,清慈试探着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外人都叫你什么吗?”
“你想知道的,我都愿意告诉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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