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给我清醒一点呀!”
云游用力摇晃着爱丽丝的肩膀,女孩的肩膀很小巧,他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用力过猛就会捏碎这小小的身体。
“爱丽丝?”
“放手……我没事……就是有点晕乎乎的……”
“你这哪是没事的模样啊!”
云游连忙搀扶起女孩,及时阻止不让她跌倒。
钻石般的星空下,游行车队依旧在不停的往前行进,歌声似乎永不停歇,仪仗队欢声歌唱,发条人偶跳个不停,穿着人偶服的人们向天空挥洒着彩色碎纸片。
花车穿过弥漫着白色雾气的街道。
云游眯着眼睛,他扶着爱丽丝,仔细观察着街边的情形,这时,他才注意到夜空下藏身于黑暗中的庞然大物。
锈迹斑斑的铁柱,歪歪扭扭的安全网与标牌,地上铺满破旧的广告单,各种各样的宣传单,有上个世纪的油画风格,也有电子印刷风格,还有一些更富有艺术感的,那高高耸起的巨大游乐设施,此时正静静沉睡在这座梦乐园之中,静悄悄的气氛也似乎与游行欢快的气氛完全不同。
不过就在巨大花车经过之际,啪嗒一声。
游乐园设施周围挂起的彩灯在一瞬间被点亮,机械引擎发出嗡嗡的轰鸣,这声音很快便传遍整片天空,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向外延伸的彩灯,一眨眼,整个世界都变为缤纷的光影边界。
喇叭里传来唱片的音乐,那是与进行曲风格不太相似的,带着稚嫩童声的合唱。
花车渐渐向前行进,渐渐的,云游望见一幕幕熟悉的情景。
大大小小的旋转木马开始移动,占据整片天空的巨大摩天轮,七彩的灯光一瞬间和整片星空链接在一起,还有远方的云霄飞车……
云霄飞车?
云游眨眨眼,他不可思议的遥望着云霄飞车的地方,包括那附近海盗船的位置。
那里什么也没有?
比……还是有些东西的,不过很明显,那根本不是游乐设施。
他看到月下飞翔着一艘巨大的木船,那风帆向后扬起,看起来就好像鱼儿在水中张开双鳍,钢铁的锚砸向地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这天空的大船像极了神话故事中飞翔荷兰人的船队,伴随着雄浑号角的奏声,那船在风中穿行,在月光下只留下一道小小的黑影。
“我是在做梦么……”
云游用力揪住自己的右脸颊,目瞪口呆。
“简直就像童话的世界。”
爱丽丝咯咯笑着。
她突然从自己怀里挣脱开,如同一只美丽的精灵,跳落到地上来,裙角蝴蝶般舞动着。
“爱丽丝!”
云游呼唤着女孩的名字,他看到女孩站在花灯边缘,嘴角洋溢着迷幻的笑,她向自己招招手,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左右摇摆,女孩仰起头,像是在回应云游那有些焦急的神情,她向后仰起,一副要掉下去的模样。
“喂!小心!你要干什么呀!太危险了!”
“你真胆小,我怎么可能会出事?”
说罢,女孩的身体向后倾倒,一瞬间就消失在视野中。
“爱丽丝?!”
云游的心也跟着悬起来,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女孩就这样从花灯上掉了下去,他急忙跑到爱丽丝原来的位置,扒着边缘往下看。
他看到女孩正冲着自己微笑着,她在天空飞翔。
“你也试试看?”
爱丽丝伸出手,向云游邀约道。
“我们可不是来玩的……爱丽丝……我们要赶紧找到回去的路!”
“笨蛋……有我在,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呀!”
爱丽丝竖起好看的眉毛,双手插在腰上,娇斥道。
“有我在,哪怕是阴曹地府,我也能平安将你带回来……”
爱丽丝说着,原本有些生气的表情舒缓下来,她露出微笑,红红的脸蛋在灯光下带着别样的诱惑。
“听我的,云游,来伸出手来……”
她说着,将那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放到我的面前。
像是吸引着舞伴的绅士。
“这样真的好么?”
云游咬着唇,他犹豫着是否要伸出手,欢快的音乐带动着他的情绪,男人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跃动过。
爱丽丝的脸蛋精致不似人间之物,她就是一道幻影,一道马上就会消失的幻影。
我在做梦,对吧?云游出神的想到。毕竟这里可是梦乐园
“当然没问题……毕竟,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对吗?魔法,或许马上就要消失了……”
用着神奇的魔法,女孩如同一只精灵,她飘到云游身后,像一缕风,她将唇凑到男人耳边,声音如同歌唱,轻声诉说着。
这样的话,更享受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毕竟你看,大家都这么开心。
这么想着,云游慢慢伸出手。
他搭上女孩的手心。
♬♬♬
身体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我想到。
明明那团火是如此燥热,却又觉得身体无比的冰冷,想依靠在温暖的物体上,想和他人相偎,想握紧他的手。
这幅小鸟般的依赖让我的心底产生一股力量,一股想要急切冲破束缚的力量。
我的灵魂就好像飘向远方,从天空向下注视着自己。
我的身体,变得不再受控制。
为何爱之魔咒会在此时产生如此强大的反扑呢?
或许,是我自己在贪念着这么一种关系吧。
这座游乐园的一切都仿佛在营造着某种氛围,某种让我放下心防,变得能够面对真实的自我,变得能够享受肉体的快乐。
所以我伸出手,就像过去我和云游一起约会那时相同。
我抓住云游的手,带着他飞向天空,在这片夜空下,云游紧紧握住我的手,带着某种无法无视的热量。
“爱丽丝!我们要去哪里?”
他大声问。
我想说话,但很快,我的声音就被汽笛的轰鸣声打断。
天空都在颤抖着。
巨大的列车,如同长蛇那般穿过天空,银色的轨道悄悄浮现,带着流星般的尾翼。
“那是什么?”
云游吃惊的问道。
“是列车,飞在天空的列车,想想就能明白了吧?”
“哪有列车会在天上飞的!”
“眼前不就是么?”
银色的车厢从眼前一闪而过,我能勉强看见车厢内空旷的座位,红色天鹅绒的软垫暴露在光影之中。
一切常理无法理解的事物,一切的幻想,一切绝无可能出现的现象,此时尽数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都让我确信了某个事实,我的所见所闻并非真实,而是基于某种超现实的梦境衍生而出的。
梦之乐园,是确实存在的梦境。
望着长长的车身,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辆列车究竟要开往何方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拉着云游的手,带着他往列车的方向走出。
列车停在半空中,一节车厢的小门慢慢敞开,伴随着白色的烟雾,一个又高又长,穿着列车长服饰的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车。
他脱下帽子,无言地向我和云游鞠了一躬。
他的脸上带着黑色面具。
“天鹅站”
列车长举起一只白色标牌,上面用黑色笔写着这样的字样,他点点头,然后重新回到车上。
我们跟着走上列车,找到一个空闲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下。
“下一站,天鹅站。”
温和的女声从喇叭内传出,没过多久,列车缓慢启动。
透着玻璃窗,能看到琉璃色的天空,繁星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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