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小屋,同上次一样,店内一个人也没有。
徐隆被王梁拉进店内,在店长的注目下,在靠近角落的一处桌子坐下。
地上铺着黑色的地毯,角落摆放着一堆空酒瓶,看上去一副好久没有收拾的模样。
王梁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用他那黑乎乎的眸子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在黑夜中如同一座雕塑。
屋外还未完全笼罩在夜色之中,这座店家虽说藏于闹市之中,却鲜有能够听到屋外汽车行人嘈杂声音的机会。屋内亮着一盏灰暗的吊灯,墙边的老式定时钟表滴答滴答响个不停,灯光顺着柜台晶莹的酒杯反射着炫目的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他们二人在店内没有等待太久,很快,老板就端来一张小碟子,上面安安稳稳放着两杯酒。
“小隆隆,小梁梁,尝尝看,我调制的新品。”
店长微笑着,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今天依旧围着那条漂亮的围裙,裙尾点缀着几点白色的飞鸟图案,双翼高高翘起,弯成一道漂亮的弧度。
“我们今天才不是为了这种事过来的……店长。”
“不管什么事,大家能像这样一起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结果啦。”
在这个夜晚,三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徐隆高大的身材挤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双手撑在大腿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感觉,王梁的视线在他看来似乎带着某种审问的意味在,尽管他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今晚和那时一模一样,唯一发生改变的是徐隆的心情。
他举起店长带来的那杯酒,下幅度晃动着,晶莹的酒液随着徐隆的动作透过水晶般的光,他仰头噙了一小口,酒水带着点苦味,顺着舌头钻进口腔,带着股刺激的醇香,让他颇有些回味。
他现在的心情就如同这杯带着苦涩的酒水。
王梁举起杯子,向王梁示意。
“今天玩的开心么?你和那个孩子两个人。”
王梁问。
店长没有在这里久留,他转身离开,用围裙擦擦变得湿漉漉的双手,重新回到柜台前。
徐隆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叹息着,最终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搞不明白那个孩子……”
“年轻人总是难以理解的。”
徐隆当然没办法为这个答案而释怀。
他捏着杯子,咬着嘴唇。
“不是镜怜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更加努力的话,说不定就能让那个孩子敞开心扉。”
王梁放下杯子,做出专心倾听的姿势。
“我真的很想和镜怜好好聊天,我希望和她成为朋友,我们能一起分享快乐的事,伤心的事,能无话不谈……我也一直认为我能做到,这段日子虽然短暂,但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我总是想着那个孩子的事情,脑子里满是她的影子,或许她在我的心中所占的分量早已变得越来越重……我想,更加了解她,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你一定能做到的……”
王梁轻声说道。
他低着头,带着黑眼圈的双眼注视着桌子,双唇紧抿,苍白的肌肤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透明。
“可我什么也没做到,我看着她偷偷抹眼泪,看着她强颜欢笑,我却怎么也踏不出那一步……我很差劲吧……”
徐隆嘟囔着。
“不,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我真的很羡慕你,徐隆。”
王梁断言道。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这副论调呀。”
“你的身上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你可以依靠着这股力量去实现你的愿望,只要你愿意的话……”
”可我连自己究竟欠缺着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在一片满是尘沙的荒野之中独自前行,风沙迷住我的双眼,始终都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像一只瞎子一样转着圈圈,这样的人生根本毫无意义……“
徐隆说,他再一次想起自己的父亲,当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灵柩之中,他是否会后悔?是否会感叹自己的一生究竟过得是多么的糟糕,亲人一个个远离自己,到头来连自己最亲最亲的儿子也抛下他。
那个老头子在最后对自己的笔所诉说的话语,“我只剩你了呀,我的好伙伴”,是否在这话语之中,夹带着老头对于自己的悔意呢。自己的人生到头来一无所有,一个陪伴在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对象也没有,纵使贵为闻名天下的大文豪,到头来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么?
或许正是因为老头子的骄傲与固执害了自己,让他始终拉不下脸去对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相依为命的妻子道一个歉,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理由,他才会后悔不已吧。
死亡高高挂在头顶,在死亡面前,唯有生命才能与之等价。
徐隆与王梁,他们二人默默喝着酒,刚刚的对话并未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发生变化,即便如此,他们二人也心有灵犀的不再说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隆产生了一丝便意,他跟王梁打了个招呼,随后独自一人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厕所位于店家的另一角,喝了点酒,徐隆的身体有些发热,通往厕所的走廊开着窗,虽说屋内通着暖气,寒风却依旧呼呼的从窗外吹进屋里,打在徐隆脸上,吹散了他最后一丝醉意。
厕所亮着灯,从外面能听到水池那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这个地方有人?
徐隆一下子精神起来,现在店内本应只有三人才对,为何这里还能听到水的声音呢?店内还有其他人在?或者是小偷?
说来也奇怪,今天明明是营业日,到现在也一人没有。
徐隆突然想起今天这副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似乎上一次来,也是这副样子?再仔细想想,上一次来似乎……
还看到一个奇怪女人?
在徐隆胡思乱想之间,他推开厕所门,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朝他砸过来。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徐隆下意识的一把将那物体揽在怀里。
软软的触感,还听到一声妩媚的娇吟。
“放手啊……”
“啊!抱歉!”
等到徐隆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少女,他一下子跳起来,把少女砸在地上。
一只性感可爱的兔女郎。
身上能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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