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如果这个世界存在魔法的话,究竟何种奇迹才能配上这个词汇?
云游不知道,帕罗或许也不知道。
呼唤火焰?制造冰柱?招来雷电?
这些用人类的技术同样能做到。
蒙蔽五感的幻术?操控人心的催眠术?催生爱恨的诅咒?
这些依靠暗示能够得到相同的结果。
让死者苏生?让大海分为两半?以肉身飞向天空?
将不可能化作可能,这便是奇迹的含义。而作为奇迹代名词的魔法,究竟又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快要接近六点的早晨,云游不知道自己为何正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游荡。
大街上冷清异常,远处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除此以外的天空还是宁静的深紫色,看不清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这正是象征着一日最起始的时刻,世人睡梦将醒之时。
云游试着去呼唤帕罗,然而许久不曾听见她那聒噪的声音。
这里距离自己的出租房得有将近三公里远,倒是很接近s大,不过云游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赶到学校里去,他总觉得早早赶去上课这种事很傻,自己应该将时间花到更值得花的地方。
昨晚和帕罗一起看过落日后,云游就匆忙赶回家中,仅休息了一小段时间,他就前往便利店做夜间打工的事儿。
云游原本只会在周末两日打工,他早已算计好要在自己家中度过一段惬意的晚间生活,不过一通电话很快打碎他的梦想。
是便利店一同打工的大四学长,由于年龄相近,再加之都在同一所大学念书,二人很快就建立起共同语言,也很快由熟识过渡为相谈甚欢。
那个男人昨晚临时有事,没办法赶来上班,只得拜托自己。
云游是个乐于助人的男人,前辈过去也曾照应过自己,于是毫不犹豫就接下了活计。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会在这种时候,还在大街上乱窜呢?
如果是过去的话,自己应该还在床上,享受着晨间美好的梦境。而不是像现在,在连公鸡都未苏醒的大早上站在大街上发呆。
大概还在一小时前,正如刚刚所想的那样,他确实还在睡梦间徜徉,享受着与周公共谈的美好时光,不过很快,这份清梦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驱赶殆尽。
云游从睡梦中惊醒,他的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奇特的声音究竟源自何方,四下里张望,直到看向窗外。
那道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来自外面。
云游从床上起身,他拉开玻璃窗,一阵寒风霎时扑面而来,云游打了个寒战,不过他咬紧牙关,还是鼓足勇气探出脑袋。
窗外什么也没有……不,不对,那只是云游霎时的判断。
等他集中注意力,他突然发现楼下的水泥地上有一丝古怪。
像是幼年孩童涂鸦的白色卡通画,说是画,其实更像是从天空中投影而出的影像。
白色的影子,白色刻在大地上的卡通画,在半明半寐的天空下发着萤白的光,比起存在于世间的固有实在,更像是用电脑特效加工而成的画像,简而言之,不似人间之物。
云游揉揉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在某一个瞬间,他看到白影在向自己招手,用它那卡通人物般胖胖的小手挥挥手,可爱带着雀斑图案的小脸上咧开一道微笑。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影就消失了。
仿若从未出现过。
云游当即呼喊着帕罗的名字,不过什么也没发生。
好家伙,需要你的时候就拉胯是吧。
经过这么几天超自然事件的毒打,云游的脑神经也有原来芝麻粗细进化为核桃大小,对他而言,只要天不塌下来,基本没有能吓到他的事情。
或许我该去看看?
云游在心底玩味道,不过很快他就放下这个念头。
见识过会说人话,还会超极巨化的黑影——见识过不太会弹琴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瘦长鬼影,这波冒出来的万一就是害人的玩意呢?
他还年轻,还不想白白丢失性命。
就在他关上窗,准备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压压惊,他刚转过头,又听到咚咚咚的敲窗声。
以及孩童嘻嘻的笑声。
得,赶不走了,又一块牛皮糖。
云游无奈的转回头,已经关上的窗户不知为何开着,寒风呼呼吹进房间。
当然,眼前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就像是孩童在恶作剧,只为拼命吸引你的注意,让你不得不去关注他。
有时,孩童的无意识比恶意更可怕。
云游叹了口气,他不厌其烦的关上窗,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穿好鞋袜,洗漱一番,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走出出租屋。
就此也就出现了他独自一人呆站在大街上的一幕。
“灵异事件什么的,早就受够了……”
敲窗的咚咚声听不见了,大街上画着的白色影子也不见踪影,简直就像跟自己开玩笑,云游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梦做着做着,他就跑到大街上来,敢情这是梦游症嘞!
无人的街道,无声的世界,万物都浸入睡梦之中,在这样静止的世界内,唯云游一人,跟个神经病似的拄这儿。
他摇摇头,眨眨眼,刚想走回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声音很轻,但周遭的环境是如此沉静,即便是这等飘忽的声音也能被轻松捕捉。
循着这道不易察觉的呻吟声,云游摸索着找到出租房附近的一处阴影处。
这处阴影好黑,黑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而声音就出自这里。
该不会是流浪汉或者野猫野狗之类的吧?
“朋友?朋友你还好吧?能听见我说话么?”
云游犹豫了好一会,最终鼓起勇气发出声音。
该不会是什么连环杀人魔吧……
不不不,最有可能的是醉倒在马路上昏迷不醒的上班族大叔……说不定底裤都已经被别人偷光啦……
11月天大晚上在马路躺了一天,这还有活路么?需要叫个救护车么?
云游等了好一会,许久都未有人回应。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犯蠢……或许自己现在还在做梦,就是那种啦,俗话说就算醒来也会记得很清楚的明晰梦。
要不走进一点?走到阴影里去看看?
就在云游纠结不已的瞬间,一道不易察觉的哼笑声从阴影中传出来。
“哼哼哼……”
原来真的有人啊!
“那个……你还好吧?需要我的帮忙么?”
“哼哼哼……”
回应他的还是一阵哼笑声。就像牙齿漏掉一颗发出的漏风声,或是寒风吹过水管的声音,总之,笑声很奇怪,也很让人印象深刻。
“人类……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在大晚上随意去向一只野兽打招呼……”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份弱气与不甘。
像一只垂死喘息的野犬。
啊这,又是非人类啊?最近运气不错,或许可以去当个宝可梦训练家。
“所以……你不要我的帮助对吧……”
那你呻吟个der啊,大半夜还把我叫醒,云游在心底诽谤道。
“就算我不过是只落魄至极的害兽,也不会接受庸人的施舍。”
“哦?是吗?那再见。”
是庸人还真是对不起啊!
云游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反正有帕罗的烙印在,他完全不慌。
他刚想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哼哼哼”的笑声。
“我堂堂大恶魔,想不到今天要栽倒在这种地方……可悲啊……”
呜哇……这说辞,就跟那个阿斯莫德一个样,云游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遇恶魔遇的这么勤,将来死后怕不是要下地狱啊……
云游叹了口气……如果真是流浪汉什么的才是真麻烦,但现在确认是恶魔了,他反而松了口气。
云游想起阿斯莫德对自己的招安,她曾希望自己放弃帕罗,与她为伍。
这只恶魔又是怎么回事?说到底大恶魔为啥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会不会看起来有点逊啊……
云游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过头。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吧,先说好,只会给你我有的东西哦?生命什么的免谈——”
要是对方只是在假冒恶魔,那丢人可就丢大了……云游刚刚那番话中二味可太重了。
“哼哼哼,我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吧,我绝不会接受人类的施舍,你是在将我当做可怜的丧家犬么?亦或是无处施展自己的伪善,只能放在我的身上?”
那你倒是别像钓鱼一样说自己是大恶魔呀!
“再不说我就走喽?”
“哼……你倒是一脸淡然……随便就相信了我的说辞,人类,你果然不一般啊……你的身上倒有股熟悉的气味……哼哼哼……”
这帮恶魔还真喜欢当谜语人啊,云游尽量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耐。
“gkd,真走了哦?”
“你想向一只恶魔施舍?哼,能听见我的声音,说明你确实并非普通人……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向你寻求帮助……我可是此世最伟大的存在之一,即便化身恶魔,我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接触的,哼哼哼……”
“谜语人是吧?那我走!”
云游鼻子喷气,脑壳上冒着一个大大的井字,扭头就走。
“等等……等等!吃的……随便什么都行,能充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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