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投票……
第八次投票……
时间飞速流失，考试的时间接近一半，争论依旧再继续，可事态却不再混沌。
就算有着再多无法言说的理由，不管是合理还是执拗的借口，最终都逃不过选项一或二的抉择。
持续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五个代表小组，贯彻沉默并思考的我和铃音，这个班级在逐步逼近答案。
“我投票选项二。”
终于，第一位明确并统筹了小组意见的代表出现了——轻井泽举起了手。
“理由呢？”
铃音看着惠，她的眼中是对轻井泽第一个出头的担心，并不是只是关于考试的关心，更多的是对朋友立场的担忧。
作为第一个发言的人，不论说了什么都有被指责的可能，惠举起的手还有些颤抖，她的紧张显而易见地溢出，周围的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她身上
可惠还是站了起来。
“最简单的理由就是退学的人数。”
惠看了平田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够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在班里多少有些飞扬跋扈，我知道也有许多同学看不惯我。虽然我现在自认为有改了很多，可我也不可能满足任何人的看法……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好像跟考试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惠，慢慢来，你现在是小组的代表，已经是要负起很多人的责任来了。”
铃音温柔地鼓励着惠，惠抽泣了一下，又重新整理好语言。
“总之我是想说，经历了这么多，我很开心能够在这个班级里，认识这么多朋友，就算不想承认，我也必须说，没有人不曾这个班里享受过他人的好处。”
“既然这样，我认为如果要是有必须要做出的选择的话，同伴要大于班级点数再大于个人利益的。如果是同伴之间的比较，那么无论如何，只失去一个同伴也要比失去三个好。”
“我知道那样很有可能会一下子跟其他班级拉开五百点还是六百点的差距，我也搞不太清楚啦…但是我们一度从零开始追到这里，总觉得只要大家都还在，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说完了……呜呜呜——”
“好好，你已经很努力了……”
说到最后的惠已经掩饰不住紧张和害怕的泪水，铃音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摸着头就像是妈妈抱着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喔……没想到会被轻井泽抢先啊。”
在同学们还在思考惠的提案时，须藤挠了挠头，作为第二位小组代表站了出来。
“那个，我投票选项一。理由是…是…怎么说来着？”
“健，这里还是我来说吧。”
“哦，那你来吧。”
“你放弃得也太快了吧…”
“哈哈…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总结嘛，之前都只要说结果就好。”
“服了你了，咳咳——”
作为须藤的好友，同时也是一直活跃在班级气氛里的熟人，前阵子也刚和新交的女朋友筱原度过了一段甜蜜青涩恋爱时光的池宽治站了出来。
“虽然我和你的观点不一样，但是你说的话有一点我还是赞同的，轻井泽。”
“什么啊…”
惠从铃音胸前抬起头来，泪痕未干地看了一眼池。
“就是你飞扬跋扈那一段时间，我还真就看你不爽。”
“喂！你是来找茬的吗？”
惠恐吓性地挥了挥小拳头，占到便宜的池也立刻见好就收了。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我也很紧张啦。而且那都是过去式了，毕竟咱们也算一起在堀北同学手下补习过的人了，这点战友情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投选项一？要是按OAA排名的话，倒数三位里你也很有可能被选上吧。”
似乎对于池说的战友形容没什么意见，惠立刻就进入了正题，但是我发现铃音的嘴角有点向上翘起，感觉不像是在笑。
“我知道，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这点，让我来说明比健才更好，他早就不再是吊车尾了。”
池颇为洒脱地笑了一声，惠那边小组里的筱原反而有点忧心忡忡。
“因为至少按照OAA退学的三个人全都是目前为止可能在班里最没有贡献的三个人，而且因为是学校的选择，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并不是想投票选项一，而是我不想投选项二，因为那会让我想起春树。”
“我知道会变成那个样子也算是他自作自受，毕竟就算他没有背叛班级，在没有OAA的那个时候也差不多算是倒数的那种人了。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有OAA的话，是不是离开的就不是山内，可能是我或者健了呢。”
“现在的话，我虽然还是倒数的那一批人，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样子。我有在努力学习，也尽量不再任性妄为。只是我不想再体会亲手将班级的同伴投票退学的感觉了。就算是被选中退学我也有那个觉悟，现在退学的话，找个高中转学进去我也有信心能找个好出路呢。”
池就像是平常活跃气氛一般，用开玩笑的方式做了结尾，只不过班级里的大家没人能笑得出来。
“宽治，你……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须藤拍了拍池的肩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如果是池陷入了危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支持他吧。
“你是笨蛋吗？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一点。”
“我大概是变聪明了一点吧，堀北还夸我最近有进步的。”
“笨蛋。”
“对不起。”
筱原没有再看池，可她作为同样有成为退学人选风险的一员，既是池的女友的同时也是惠组的成员，能做的也只有静待事情的发展了。
“我投票选项一。”
作为小组代表提案的是栉田，可是站起来说明理由的却是松下。
“我的理由和池同学不同。如果是选项二的话其实对于班级人员构成更加有利，也许有人会说既然都要退学，那肯定要退学更少的。可我要说，既然都是退学，那么退学一个还是退学三个对于班级损伤都抵不过那六百点班级点数。实际上就算是高圆寺，也只是被要求了三百点班级点数就可以自由行动吧。”
“我不认为能被我们选中退学，或者是OAA倒数的同学最后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利益，那不仅是班级排名，更是未来可以操作的个人点数，保持到毕业的话甚至还能够拯救两名同学。怎么计算大家心里都有个数，再怎么觉得不安，可这笔帐也是要算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松下一改往常随波逐流的态度，她的强势似乎也不是临时装的，对于这种发言可能会带来其他人对她评价的改变，松下表现得并不在意。
“幸村同学，你们组呢？感觉你们讨论的很激烈。”
“我们吗？嗯……”
被松下点名的启诚露出一副犹豫的表情，跟考试开始时那个打破僵局的他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客观的原因，那就只剩下内部的问题了。
“可以吗？由我来决断？”
启诚转身问向自己的小组，那是由明人、波瑠加以及爱里的亲友团和班上几位学习中上段的同学组成的小组，似乎是意见产生了分歧的样子。
同组的几人对视几眼，最终一齐点了点头。
“最开始就是那样决定的吧。”
“感觉我一直在被推着跑啊。”
启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好措辞。
“我投票选项二。”
“我承认这里面有我不能说的私心，但更重要的是，选项一的话，与其让本来就站在安全区里的我眼睁睁看着同伴离开，不如由我们大家一起来决定某个人的去留。”
最终，铃音站了起来，她的表态其实就可以决定最终的结果了，因为平田那一组虽然不会再发言，可实际上，不管是因为那是平田聚集的小组还是单纯为了自保，那个小组的成员只会选择选项二。
选项一和选项二的比分看似是二比二，实际上是二比三。
铃音没有看我，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高圆寺，后者一直在闭目养神，从课题一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动作。
“我投票选项二。”
“无论如何，失去更少的伙伴总是最好的。要说实际一点的理由，不管哪一次特别考试，人数多的班级实际上都是占据优势的，而且我不觉得其他班级会选择选项一这个甜蜜的陷阱，就算坂柳或者龙园，一下子失去三个同伴，班级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办法想象。要说的理想一点的话……”
铃音这才看向了我，一直紧绷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就算差距再大，我也觉得我们这个班级能够走到最后，希望大家可以相信我，相信清隆，相信平田同学，也相信你们自己。这个决定一定不会让大家后悔。”
铃音深深鞠了一躬，没有更多地解释，其他小组的代表包括平田也都各自交换了眼神，他们的眼中同样被染上了少年人独有的热情。
一年级C班将会有一名同学退出班级，那是由这个班级的所有人决定，并且心甘情愿遵守的结果，是为了不确定的未来，班级所迈出的最真实的一步。
我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同样松了一口气，讲台上，到时间的茶柱老师也开始宣布第九次投票开始，课题五的字样显示在黑板屏幕上，所有人都快速的投下了郑重的一票。
但按下按钮的那个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违和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不正常的运行着，可却被忽略了，
“针对课题五，第九次投票结果：选项一为……一票？选项二为三十八票。由于未能达成全场一致，进入第九次间隔时间。”
茶柱老师刚刚有些舒展的面容上布满了错愕的神情，教室里再一次鸦雀无声，我看了一眼铃音，但铃音却没有看向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才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个班级里，还真的有一个不是同伴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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