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的灵魂响应了恶魔的召唤，堕落是唯一可能的结果。
在从郦老师那里接下了汪星的事情之后，没过多久，郦老师又把一个锅甩给了我。
“濮天霖，我听说你和朱孝嘉是初中同班同学，关系还不错吧？”
“还行吧……我跟他还好。”
我怎么可能告诉郦老师初中的时候我在班上遭遇的待遇……不过朱孝嘉确实是我为数不多的关系还好的同学之一。而且他也是全年级前十的常客，初一下学期，我考出了和他一样的分数，一起并列全校第二，从那时起，我们之间开始有了交流。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最近有些异常？”
注意到了啊……朱孝嘉现在就坐在我的斜前方，我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但是我肯定不会直接回答郦老师，看这个语气怕是又要给我派活，我需要尽可能多地去套郦老师的话。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之前他的成绩非常好吧。”
“是啊，以前在初中的时候经常全班第一，到了这里成绩也一直不错。”
“最近他的成绩下滑得有点厉害，我觉得这之中有点问题。”
果然是因为这个事儿……
“我知道了，我会留心的。”
“老师信得过你，如果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朱孝嘉啊朱孝嘉……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和那个女的扯上关系。
朱孝嘉是农村家庭，家境应该比汪星还要吃紧，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平日里和他的奶奶一起住。在我的印象里，我好像根本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他写的一手漂亮的行楷，不怎么爱说话，属于比较文静的那种人。
以前在文初的时候就是这样，或许老师们都比较喜欢这种埋头学的学生，朱孝嘉很受他们器重，竞赛的名额几乎也都是内定给他的。
在初中如此优秀的人，自然能够顺利地考上文高的尖子班。
来到文高之后，朱孝嘉也是一如既往地埋头学习，在我看来，他甚至比汪星还要注重于学习，不过理由也是可想而知。
确实，对于极度贫穷的农家，翻身的机会大概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高考确实是目前为止最为公正的选拔，尽管这种选拔方式极度的偏执。
不过……原本朱孝嘉应该是我印象里最不会靠近那个女孩的家伙，但是事实却正好相反。
她叫许尔晴，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她的母亲和被我们尊称为万总的英语老师是至交，而她本身的英语实力也是全班甚至全校顶尖级的，所以即便这个事实广为人知，我们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偏见。
可是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讨厌她。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我根本看不透她在想什么。许尔晴有一个与其他人都不同的地方，这也是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
她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态度，至少在我所见所闻的范围内，她都是这样的。用着嗲嗲的语气，轻声慢语地回应着其他人，时不时说一些意义不明却又感觉给人暗示的话。我能够读懂的部分，仅仅是她在做一种被称作“撩”的事。
她的人际圈极其广泛，原因是她成功地通过班上同学的交际在不停地扩圈，然后不停地用新圈子去进行下一步的扩展。在这一点上我自认不如，原本我就是不善交际的人，哪怕是能够拥有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圈子也好，我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却在我根本没有注意的时候，成功地俘获了包含朱孝嘉在内的好几个男生的心。我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人，因为很早之前，文夕就已经在聊天的时候跟我提到过这个问题。
其实文夕也是那些男生中的一个，不过依靠我误打误撞的强行介入，文夕最后和许尔晴划清了界限。关于这件事，我会在以后详细说，这里就一带而过。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两个人对于许尔晴这个人达成了共识。
而郦老师提到的，引起朱孝嘉成绩下滑的原因，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许尔晴，而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个人并不知道许尔晴作为一个女性，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换句话说，我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能够俘获这么多男人的芳心。自然而然，要解决朱孝嘉的问题也就无从下手。之前帮助文夕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特殊，而且实际上也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后遗症，导致目前许尔晴对我有了一定程度的戒心。要想插手她和朱孝嘉的事情，着实不是什么易事。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切入点。
朱孝嘉从前一阵子被许尔晴勾搭上开始，晚自习的时候就时不时会跑出去，而过不了多久，许尔晴也会离开教室，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在意了。
于是我理所应当地进行了一次尾行。果不其然，这两个人在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见面了。难道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密”吗？怎么每次我发现的幽会都是在这片竹林里的空地。
之后的发展也不出意外，无非就是两个人聊聊天之类的，由于不敢靠的太近，我也听不清他们聊了什么，只是隐约能够确定他们在谈话而已，大晚上的在这片竹林里，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是特别令人起疑的，我也没待太久，在他们散场之前就已经回到了教室。
目前对我来说唯一有用的情报就只有这一条，虽然很纠结，但是万不得已，我还是得找他们两个人分别谈一谈。而最好的地点和时间，自然就是幽会之后。
没过几天，我就等到了这个机会。
我一路尾行许尔晴，来到了老地方。在一旁等他们谈话完毕，目送着许尔晴先离开了竹林，我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朱孝嘉，晚上好啊。”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被我吓了一跳。
“濮天霖……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事找你，想跟你聊聊。”
我刻意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希望能够继续扩大自己的主动权。
“什……什么事啊？”
“其实，最近吧，郦老师给我派了个活。”
借着月光，我勉强能够看清朱孝嘉的表情，他在努力地想要平息自己的惊讶。
“郦老师让我去调查一下高文和汪星的事情，关于他们两个，你有没有什么情报？”
“我……我怎么会知道……”
“是吗？我还在想如果你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我就不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报告给郦老师。实际上，我也在负责调查你成绩下滑的情况……”
胡萝卜加大棒，对付一个涉世不深的朱孝嘉绰绰有余。
“……好，好吧，但是你要说到做到。”
“放心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初中同学。”
于是，汪星在私下里故意进行错误指导的事情被我知道了。只不过可惜的是，对朱孝嘉许下的这个承诺，我大概是没法做到了。
说实话，我也根本就没想过能够从朱孝嘉这里下手解决问题。这榆木脑袋比我的还要没救，虽然许尔晴并不是个好惹的主，但是要想让朱孝嘉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也只能这样了。
“哦对了，你告诉许尔晴，我还要找她谈谈，让她找个时间来找我。”
“你不是说……”
“我答应你不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郦老师，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不管，朱孝嘉。”
“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郦老师让我来调查你成绩下滑的情况，而你刚才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现在你本该坐在教室里，而事实是，现在你在这里质疑我的目的。”
我慢慢地朝他走去，故意向他施压。
“你……你也这么想吗？”
“不，我不觉得恋爱有什么问题，但是郦老师可不这么想，所以，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做你的题去，我会帮你搞定。”
我……也是有喜欢的人的，如果郦老师有意思把所有恋爱都扼杀的话，那我也只能用这胳膊去扭她的大腿试试了。
“是……是吗，谢谢你了……”
“但是，你和许尔晴还是尽早分手得好，你们之间的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恋爱，这样下去，害的人只有你。作为当事人你或许看不太清楚，但是我还是要说，少了你一个，许尔晴立刻就会有新欢，因为啊……原本你就不是什么唯一。”
“什……你说这种话，有依据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家伙还蒙在鼓里。
“那要不要打个赌。”
“打什么赌？”
“如果事实如我所说，那你就自己去跟郦老师认错。如果我是扯淡的，那我保证郦老师不会介入你们两个人的事，如何？”
“好。”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没有一丝怀疑吗？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这个当局者也太迷了。
不过，现在我的目的很明确了，就是要让许尔晴露出马脚。
“你先回去吧。”
甩下这句话，我走进了竹林深处。
这个地方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了。
月色从空地上空投射下来，我躺倒在了草地上。
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所谓的棒打鸳鸯吧……不过他们俩好像也算不上鸳鸯就是了……但是看朱孝嘉的样子，似乎很是幸福，且不说许尔晴对朱孝嘉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情感，但是我觉得，这时的朱孝嘉大概满脑子都是她的事。
而我……在心底里跟心爱的女孩划清了界限，连去对她说些什么的勇气都没有，就这样看着她在伤口愈合的时期，离自己越走越远。
胸口不禁地缩了一下。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在得知真相之后，就直接把所想的话全部说出来……
看着月光，我的鼻子有点酸。
是啊，甚至连一句生僻晦涩的月色真美都说不出口。
仅仅是守望着的话……根本无法满足，即便如此我也在控制着自己。
“……好像呆了太久了，回去吧。”
回到教室，一旁的月宸小声抱怨我离开得太久了。
“月宸我问你啊……如果你有个喜欢的男生，会怎么做？”
“你……你在说什么啊老哥！”
“啊，害羞了。没事，我就是普普通通地问问，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吧……”
“反……反正，我是不会去主动表白的……”
“期待对方能够在你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注意到你吗……对你来说好像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呢……”
“老哥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奇怪？”
“啊……想了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我并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吸引其他异性的东西，不论是外貌还是内在，从举止到谈吐，没有任何一点称得上有魅力。而月宸则不一样……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因地制宜？
有点灰心了，再这么下去今天晚上就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了。
我晃了晃脑袋，提起笔，开始继续做作业。
次日上午，大课间，许尔晴找上了我。
“朱孝嘉说你找我有事，有什么事？”
许尔晴显得有些不耐烦，不过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反应，毕竟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们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是关于你们两个人的，很重要的事。”
“郦老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暗吃一惊，为什么她能一下子就想到郦老师头上，难道朱孝嘉把我昨天说的话全部交代了？
“看来你知道郦老师私底下有在安插眼线。”
“原来你也是。”
也？这么说，郦老师也有事情拜托了许尔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应该不知道许尔晴和朱孝嘉之间的关系才对。
“啊，没错，所以我建议，还是换个人少的时间。”
“晚上八点，球场边的竹林见。”
“好。”
当晚。
我和许尔晴在竹林边缘见了面。
“跟我来。”许尔晴说道。
于是，我就回到了那个发生了无数事情的地方。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郦老师让我来调查朱孝嘉成绩下滑的原因。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找你……”
“哦呀，你不是对于这种情况特别有一套的吗？为什么不再来一次呢？”
“……这次不一样了，许尔晴。你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是这个班上的人，你不能动。”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我可不是什么不吃窝边草的兔子。什么尖子班，不还都是一群榆木脑袋，不过，除了你以外呢……”
“那可真是过奖了，如果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的话，说不定也和那群榆木脑袋一样，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对于许尔晴，我决定不给她任何好脸色看，她在我心中，就是一个恶魔。
“对啊对啊，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啊，濮天霖。”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你扯淡的。”
“这怎么能算是扯淡呢？我们可以用很多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不是吗？难道非要翻脸吗？”
“我不介意再跟你翻一次脸。”
“我当然知道，之前跟高文翻脸的时候，我可是充分见识到了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真的是让我眼前一亮啊。”
没错，就是在那之后，许尔晴开始蓄意地接近我。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跟朱孝嘉分了，不管你用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
“那我也有一个条件，只是怕你接受不了，我可没理由白白地放开这个好玩的家伙。”
“说吧。”
“你，要当我的男朋友。”
“我拒绝。”
“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对付许尔晴，我有充分的耐性，虽然这个人很会胡搅蛮缠，但是正因如此，我才能采集到各种无赖的桥段，用于我以后对付这类人，同时丰富我的人物素材。
“大概是，你觉得配不上我吧。”
许尔晴诡魅地笑了笑。
“那你就这么想吧。”
“这么说，谈不成了？”
“反正你的玩具也不少，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要抓着朱孝嘉不放。”
“嗨呀……”
许尔晴突然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我只是陪他玩玩，成绩下降什么的，完全是他自己的责任吧。”
“对我来说，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斩草除根。”
“按照你的意思，难道我放开他，他就能从低谷里走出来？你也太天真了。”
“确实，我不能保证朱孝嘉在离开你之后，能够回到以前的状态，但是我知道，只要你还在他身边，他就得不到想要的未来。”
“那只是他的家庭强加给他的目标罢了，说什么想要的未来，扯淡的是你才对吧。”
我一怔。
许尔晴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家境贫穷的朱孝嘉，需要通过高考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争取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而他真正想做的……难道就是这件事吗？
无法确定。
也就意味着我无法反驳许尔晴。
糟糕，瞬间陷入了被动。
“怎么，说不出话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选理科，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吧。”
步步紧逼……许尔晴这个家伙，真不是好对付的。
“这和我没关系。我们现在聊的是朱孝嘉的事情。”
局势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
“有关系啊，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我很好奇，为什么只有你，从一开始就能够……明明和朱孝嘉一样，都是一个为了家人而活着的躯壳。”
“看来你是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了。”
“我早就说了，你不肯答应我的条件，我也没理由答应你的。”
这个家伙的心理究竟是什么样的……就因为我对她的所谓撩没有任何反应，她就要来……等等，这不是和朱孝嘉，一样吗？
“说到底，其实你和朱孝嘉也是一样的啊。”
我故意放松了语气。
“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一样。”
“因为，”我推了推眼镜，“你们都是被好奇心和**所驱使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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