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生树下，大醉一场的宋九龄，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头顶在飞花飘絮。
旁边有溪流潺潺。
接着，一阵清风吹过，一阵芳香传来。
少年有所预兆一般。
抬起头来，醉眼朦胧。
一只手撑在支起来的膝盖上。
就这样，如落魄的江湖莽客。
对视着一位身着浅色衣裙的女子。
一个站立，冷艳清绝，连眼神都是寒霜。
一个半坐，烂醉如泥，眼皮子要睁开都显得很艰难。
但这方天地仿佛就剩下了这么一对年轻男女相互对望。
就算是对望，又能看出个什么结果？
宋九龄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该来的人，是否已经到来。
自己大概在做梦吧。
熟悉的感觉在蔓延，自己却没有一点真实感。
那么现在，自己是否愿意将其当成一场醉梦呢？
打算也是如无头苍蝇，根本没有打算。
宋九龄笑了笑，感觉嘴微微张开都是酒气。
“你来了？”
没头没脑，身子也站不起来。
对面的女子，气质很熟悉，但是模样看不真切，仿佛也有了陌生的地方。
“宋九龄。你是酒鬼吗？”
应该不会说话的吧，宋九龄这么判断之后的下一秒，女子没有直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这么问道。
“啊……不是，只是喝了那么一点点。”
这么说来，宋九龄出现了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慌张。
已经醉意明显的少年，说起话来，也有些含糊不清。
女子依旧没有一点其他的表情。
好像说出这句话，也不是为了得到答案。
身子就那么远远的和自己对立着，没有更近一步，也没有更退一步。
“为什么要来这里？”
女子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听得宋九龄一阵瘪嘴。
心中有了微微的火气，和那天白帝城的风光一般。
莫名的生气，和莫名的懊恼。
“这里又不是你开的……我怎么不能来了……”
手臂在虚浮的上上下下，少年的身子有点摇摇晃晃。
说不出的滑稽。
但是说出的话，让一颗丹心清冷决绝的女子瞪大了凤眸。
“宋九龄你再说一遍！”
语气总算是熟悉起来，宋九龄没有感到害怕，而是痴痴的勾起嘴角，笑的有点憨厚。
“我说……这，这绝情谷，也不是你顾白狐开的……我，我想来就，来……想，想走就，走……”
喝的不少，但是酒量也不大的宋九龄说起话来，竟然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眼睛朦朦胧胧，努力的想要捕捉面前女子的身影。
却如同面前的世界，在视线里被扭曲在摇晃着。
看着宋九龄的醉态。
顾白狐立马走出几步，拉近了和少年的距离。
动静不小。
少年其实并没有表面表现出那般的无所顾忌。
而是相当心虚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但是身后就是长生树，退无可退。
脑袋都靠在了树干上。
接着，感受到顾白狐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在了自己的腿上。
摆好的架势，全部溃散。
有些狼狈的差点匍匐在地。
女子努力的控制住眼神里的笑意。
板着脸。
“自己是个什么能耐，你心里没点数是吧？耍酒疯也不看地方，来也来了，赶紧滚蛋。”
不留一点情面。
似乎看见这个少年就来气。
一脚踹来，掀起一阵清香。
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婉转的意思。
宋九龄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一股挫败。
“你让我滚就滚，你……你面子真大，不滚！”
少年将脸转到一边，像一个置气的孩子。
顾白狐哭笑不得。
这是在跟自己耍无赖？
还真当自己好脾气呢？
于是立马俯身，一只手，就直接从少年的脖子后，拎起了宋九龄的衣领。
稍微用力，少年如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被顾白狐举在空中。
感受一阵恍惚的少年张牙舞爪。
“不是，给点面子放我下来！”
“现在知道要面子了？前面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
顾白狐将少年一把扔下，毫不留情，掀起一地尘埃。
就仰着躺在地面的少年目光怔怔。
好像被这一下摔坏了脑子。
良久，没有说话。
而女子也不骄不躁，只是这么看着宋九龄。
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和眼神。
不会如寻常女子露出柔情似水眼神的顾白狐，能这样的与一个少年人对峙许久，已经是有些格外开恩的味道。
至于更多，就显得虚无缥缈，没有可能。
了然于心的宋九龄终于站起身来。
跌跌撞撞的回到长生树下，捡起了鱼龙舞。
抬起头来，对上顾白狐清冷决绝的面孔。
笑了笑。
“顾白狐，那处你焚毁的枫林，明年，大概就能恢复如初。不过我不是来跟你讨个人情的，只是来看一眼，如你所愿的话，是最后一眼。”
顾白狐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更无波澜。
只是点头。
只是承认。
接着掀起裙摆，转身就走。
长生树下，落英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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