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江畔，艳阳高照。
随风波涛的江水拍岸。
提着鱼龙舞的少年一路走来，停停顿顿。
不如之前，义无反顾。
在一处勾栏，有一对年轻男女。
隔着尽显礼仪的距离，遥望江水，但是眉眼之间，皆是藏不住含苞待放的羞涩。
年轻书生笑容温和却带些拘谨看着身旁头戴花簪的女子，眼里柔情似水。
女子伸出手来，仿佛隔着勾栏就能触摸到江水的模样，眼神里带着雀跃和女儿家的矜持，和身边的年轻书生有着仿佛拉不进的距离。
宋九龄在这对男女身后停下脚步。
悄无声息，没有露出任何响动，仿佛没有这个人一般。
年轻人享受着属于他们的静谧。
书生看着身旁心仪的女子露出烂漫的神情，眼神里却多出一丝犹豫。
想说些什么，几番张嘴欲言，却是戛然而止。
终于，这番奇怪的姿态，惹起了身旁女子的注意。
看着这个年轻男人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神情。
掩嘴轻笑。
“呆子，你在干嘛？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也想着那些圣贤书呢？”
书生的表情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很想说，那些圣贤书，又哪里有你好看呢？
儒生的拘谨守礼却让自己说不出来。
只是笑的很傻很痴。
宋九龄蹲下身来，远远的看着两人的神态。
原来啊，不管年纪如何，只要落入儿女情长，这副姿态根本就是在所难免才对。
女子的笑容很快变得暗淡，看着身旁的书生不做声。
“我知道，这次入秋，你要去赶考对不对？”
心事被女子说中，书生只能咬住唇齿，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皆是凝重。
女子低声道“那么你一定能够金榜题名的对不对？”
书生叹了口气。
“我不确定……”
女子看着书生忧愁的表情，却笑了起来。
“什么嘛，你应该更有信心一点才是，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高中才是，我会给你去终南山祈福的。”
女子的笑容在宋九龄看来都有些勉强。
面前的书生如何不会知道？
叹了口气。
“我担心的不是寒窗苦读是不是会付诸东流，只是担心……若是我没能高中，如何有脸去向你提亲？”
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的书生，让面前的女子浮上了一抹羞红。
宋九龄觉得，即使这个女子姿色平平，这番姿态落在书生眼中，应该也是人间极景吧？
没错啊，应该就是如此才对。
“呆子你说什么呢！你一定能够高中的！”
似是为书生鼓气，小女儿家的天真烂漫显露无遗。
书生笑容愈发的柔和，只是心头却还是被死死压住。
“我就是怕……”
书生的话没说完，却被女子直接打断。
“还有啊，你个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首先我不允许你不中，但是，你也可以带我私奔呀，呆子！”
向来拘谨守礼的书生目瞪口呆。
私奔这样的词语落在自己耳中，像是雷池一般不可逾越的存在。
但是……自己真的能放弃这个女子吗？
答案在心中纠缠。
宋九龄站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瞬间觉得没有了意思。
潇湘的江水也好，这一对年轻男女也好。
与自己而言，都没有意思。
但是他们一定是觉得有意思的吧？
不在其中，不语其道。
宋九龄想要离开了，转过头，却看到年轻书生依旧在犹豫。
对上女子的笑颜，则是，越来越暗沉。
苦苦的坚持，解放的大胆。
如果得不到回应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是一摊烂泥啊。
不可辜负，金风与玉露。
不可辜负，晚霞与朝露。
不可辜负，年少的倾慕。
宋九龄大摇大摆，弄出声响。
让这一对江畔交心的男女瞬间惊慌失措。
明明距离隔开的很，却还要往后各退一步。
看着这个提着长剑，却气质不羁的少年，从自己身侧慢悠悠的走过。
摇头晃脑，鼻孔朝天。
让人看着就生气。
然后少年悠悠转过头来，戏谑的看着这一对男女。
“有了寒窗十年的毅力，却没有带心仪女子私奔的勇气，这就是圣贤书教你的么？”
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却对自己说教。
书生感觉莫名的火气，同时少年的话语，让自己感受到一股羞辱。
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身边的女子却挡在了自己身前。
“你不要乱说！怡林读书是为了男子汉立功名，为百姓造福，我算不得什么！”
这番话，让书生愣了愣，心中五味杂陈，交织着苦楚与懊悔。
他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想到为自己说话的女子，会说出这些来。
而宋九龄只是将眼光转向了自己。
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那股轻蔑。
“为百姓造福？首先看他能不能给你幸福才是，为天下人是英雄，为一人负天下人，他也是英雄。不过什么是虚名，什么是本心，你自己清楚。”
女子鼓着腮帮子，还想据理力争一些什么。
却看到面前提剑的少年，陡然露出微笑。
接着……拔地而起。
如一道彗星，在潇湘江畔，消失不见。
什么也不剩。
愣了愣，却感觉一阵后怕。
担忧的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书生。
“我是不是惹到什么仙人了？！”
而书生只是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
接着表情诚恳，一字一句。
“我，孙怡林。会考上功名，也一定会回来娶你，不管用怎么样的方式，我一定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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