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山，气象实在不大。
即使是第一次踏上山道的宋九龄也能感受到这困于一隅的气象。
身后不负剑也未有什么兵器，打算在下一次回到武当山之前，都存起那抹得之不易的剑意的少年，打定主意只靠这一双拳脚。
没有等到第二天日头高起。
就趁着这茫茫的夜色，乘兴而来。
也不惧什么妖魔鬼怪在夜里的凶恶会更甚三分的传闻。
心头有光明，到哪都会照耀大地。
耳畔传来无数孤荒猛兽的咆哮低吟，宋九龄置若罔闻，也竟然真的没有任何一头畜生敢来侵扰这一路向内的少年郎，让出大道，任意通行。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的少年心思澄明，越到内山，却觉得气氛越加沉闷起来。
倒不是说一人独行的孤独感受这种无病呻吟的心情，而是实实在在笼罩着自己，来自于这处山野的气息。
在不断的挤压自己。
直到到达内里那一处深幽清潭，在月光下，静静躺在山谷内的一块银盘一般，剔透闪耀着一层银辉。
少年郎入眼便是这处空旷幽谷的薄薄雾气。
以及在深潭便似有若无的那一个薄如轻纱的身影。
好像是铺开在水面旁，一副立体的画作。
栩栩如生的美人在九天坠落，在凡间翩翩起舞。
她像是在等待自己一般，直到自己踏足这方天地之时，才幽幽站起身来。
携着手心里捧住的一颗水球，像是那皇家用来彻夜长明的夜明珠。
“少年人何不珍惜那大好韶光，去寻欢作乐。来奴家这里，莫非是想寻求什么更好的体验？”
如同青楼里的女子一般轻佻的言语，没能丝毫扰乱少年的心性。
“我只问你，为何要对那无辜的百姓下手？”
宋九龄任由双手靠在两侧，站在离女子仅仅十步的咫尺位置，朗声道，也不低沉，也不义愤填膺。
“嚯……原来是一位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少侠？那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呢。”
女子轻轻笑着，眼底却全是低落，她想到了很多，曾经也有那么一位青衫男子，昂首于自己身前。
满眼都是家国百姓。
“天下苍生如此，我岂能心安哉？”
那是自己以为的，天地之间最为浩荡的正义，可是……
到死他也得不到一个心安，从国家门庭被踏破，到自己投身于大江之中，一气呵成，涕泗横流。
却用他那短短的一瞬，几乎困住了自己一生。
寿命再长，年月再久，也抵不过那一回眸的光景，这个没有名字，被他起名为山鬼的女子，从未对那个青衫男子表露过心意，却也庆幸，没有落得更大的后悔之情。
“我还不需要去讨个善良的名声，从未救济过什么乞丐，也没有接济过落魄之人的我，不敢说正义，至于替天行道也只是自欺欺人。我只不过是扪心自问，若是山下北邙城中的百姓有一个是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亲人或是朋友，我该如何自处？我是在问你，不是什么欲加之罪。”
不知不觉，在陆离的熏陶下，渐渐学会讲大道理的少年，一张嘴喋喋不休。
惹得女子花枝乱颤。
“少年郎何必故作老成？过意不去，那就杀了我便是，但是即算是毫无胜算，我也会奋力一搏，少侠，您意下如何？”
话已至此，那就是一言不合的程度。
无需多言。
宋九龄的心神一动，那女子如有感应。
瞬间幽谷之中光辉大作。
平坦幽静的深潭此时顿生波涛。
如先前张君年闯入的那般光景，无数花草树木有了生机，千条万条出手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少年不偏不倚，发髻之中的那柄夏至也岿然不动。
只由那千只万只手，张牙舞爪，声势浩大朝着自己倾覆而下。
瞬间如同春蚕作茧自缚，将少年紧紧裹住。
女子脚步轻挪，在水潭边踩水一般，轻松嬉戏，不断踩踏出一朵朵水花，在手心又碎成花朵盛开后，极尽凋零的模样。
宋九龄八十一颗星辰瞬间，如津梁那九月烟火，瞬间绽放，点亮整片星海。
火光冲天，那一道道凄厉绝楚的生机被寸寸烧裂。
从拔地而起的火堆里，漫步走出来的少年，恍若神人。
却在女子眼中惊不起一点水花。
境界不能同日而语的少年，连心性都是邪魔不侵，虽然女子极少的见过这等克制自己的气象，但是要说害怕或者跪地求饶，那也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自己该做的事情反正做完。
至于是不是真的想要破开禁制离开这处天地，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有那么一个等不到的人在自己心间，去哪都是一片苍茫。
沉沉浮浮的自己又何须在意，哪儿是北邙城，哪儿又是神山？
终归不是那个青衫男子的身边。
用情极深，也用此情度日的女子。
慢慢的朝身后的水潭平躺下去。
宋九龄停住步伐。
身后的火光已经尽数熄灭。
他知道，即算自己胜券在握，但是这个女子应该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的才是，若是一开始就想到如此处境，又为何装着胆子犯下无数罪行？
“那北邙城的陈佐是不是幕后黑手？”
宋九龄看着女子，慢慢被潭水浸透的白皙赤脚，却突然出声。
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过于反常的事态发展，只能说明幕后另有其人，如果能有谁可以控制一方事态的话，除了身为父母官却安然无恙的陈佐之外，宋九龄想不到他人。
但是不存在任何境界一说的陈佐又是如何控制这可以在一方为非作歹的女子？
女子轻轻笑了笑，不否认已经代表默认，但是自己又怎么能说，能在这一方天地作威作福的陈佐陈佑两兄弟，竟然是那位青衫男子的后人？
从他们了解隐秘，然后走上山头以来，就没有想过拒绝的女子，只是无处倾泄这一腔心意。
有几分威胁？
又如何威胁自己？
也罢，无用多言就让这天地都随着自己，随着这个少年，彻底的缄默言语，死人不会道出真相。
当女子高耸的胸口被潭水浸没的一瞬间，少年双目圆睁，心生感应。
这一方天地地动山摇。
“少年人，若是不做些什么，那北邙城的百姓苍生，恐怕都会因为神山的崩塌而命丧黄泉。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将心比心如何？”
“你简直是个疯子！”
山摇地动，如大雪崩。
武当小师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武帝隐居之后的生活》、《新白蛇问仙》、《这人修炼太恐怖》、《青葫剑仙》、《赤心巡天》、《我，天煞孤星，爱好交友》、《叩问仙道》、《教主的退休日常》、《玄浑道章》、《成为了道医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