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市集已经过了两天，似乎发生的事都不复存在，只是普兰和兰恩诺德团长仍然处于尴尬的关系，双方都不想搭理对方。这使得看临者们和骑士们产生了明显的隔阂。”
普里斯特念着书上记录的古文字，吃力地讲了一个钟头了，但周围的人都坐下全神贯注地听着这位老大的演讲，于是他继续讲下去：
“就在这天夜里，没错，我们又平和地度过一天。当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包括看临者们，大家都聚在一起把食材倒进锅里——就像在开世俗晚会一样。十分旺盛的篝火驱赶了严寒，等所有人都逐渐睡下时，月亮都走过了一半的夜空。
这时候除了看临者们，还有骑士团团长兰恩诺德还醒着外，所有人都打着震天的鼾声。
‘喂！威尔斯，想点乐子吧！我都快无聊得睡着了。’奥斯喊道。
‘我也想不出来，你说呢，查尔斯？’
‘你别问我啊，我也想不出来……埃斯勒？还醒着吗？’
‘我要是睡着了，你立刻就能看出来吧……’埃斯勒吐槽道，‘不过也罢，我想我们都还不甚了解彼此，就趁现在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主意！可以当故事来打发时间了。’奥斯喊道。
于是众人又重新端坐起来，聚在篝火旁。
‘就让我打头阵吧。’查尔斯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额哼，首先，我跟威尔斯并不是兄弟关系，只是很熟而已。’
‘真的吗？！简直看不出来啊……’奥斯忍不住地叫道，‘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唉。’
‘那是当然的，不然我们怎么会同时成为看临者呢？’威尔斯反问了一句。
‘这个我们都懂，关于看临者的测验，我想我们比谁都清楚。只是……’埃斯勒也开口了，‘所有人，包括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同是看临者的两个人彼此会这样熟悉。’
奥斯注意到埃斯勒说话时的一瞬间，其眼睛略过了他和普兰。
‘那是因为我与威尔斯驻守的地方很近，而两个地方的领主似乎很友好，经常开宴会，所以我便认识了这家伙。’查尔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截了威尔斯的脑袋一下。
‘同是出生为平民的我们，都对酒情有独钟。’威尔斯立刻补充了一句。
奥斯知道，能当上看临者的人一般都是平民，他也一样。这个职业，是不受王国法律控制的，但总会有一些脏活会交与看临者来处理——比如依照法官要求，判读违法者罪行、处决犯人等……
就像是国家专用的清道夫一样。”
读到这里，普里斯特停下口。
“怎么了，老大？”戴尔说道，“继续读啊！”
“让我歇一会儿……一直说话让我喉咙很疼。”
“那就让我来读吧！”那位说出“看临者”的学生说道。
于是古书交与到了他手中，他能感受到这本书的厚重感。人群也从普里斯特身旁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普里斯特很满意地看着这样的情景，眼中似乎充满了欣慰。
“那么我就继续说了——”
“‘那么轮到我了。’笛伯伦说道。
奥斯对此很不满意地别过头。
但笛伯伦丝毫不在意奥里斯的举动，或者说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是一位平庸的伯爵的儿子，我继承了他的爵位，因为其他的兄弟们也如他一样平庸。’
这句话听起来很不让人舒服。
‘出生在这样无能平庸的家庭里，我具备天生的战斗天赋和魅力。’
奥斯知道这指的分别是当上看临者和公主的未婚夫这两件事，同时也很在意普兰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这个人都蠢到不知道这是在利用他身为伯爵的身份吗？
‘我当上看临者便是为了证明我的实力和观念——我看不起那些下等人，他们因为平庸，耽误国家政事，浪费国家的土地……’
不愧是人渣。奥斯想到。
‘但我很无私，至少没有夺走他们的性命。’
‘所以……’
‘少爷，请先停下，请体谅一下我们这些还没有讲的人吧。您讲的故事真是太有趣了，请把这最有趣的片段放在最后讲，作为结尾吧！’埃斯勒立刻制止住笛伯伦。
‘嘁！真是没劲。好吧，我最后讲，先让你们这些家伙讲讲自己的平淡故事吧！毕竟我很无私的。’
这家伙从某种方面来说，真的挺强的。
‘那么就让我来暂时抢占一下伯爵您的时间了。’埃斯勒似乎谦卑地说道，他的这个样子让奥斯感到不快。
‘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费劲千辛万苦才当上了看临者。’
奥斯点点头，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也出自平民，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跟笛伯伦吵起来的话，会把其他睡着的人给吵醒。但他明白，这个家伙绝对没有真正经历过看临者的每一个试炼。
‘在我打败自己的挚友时，我当时只感到了欣喜，即使我心中明白自己的朋友放了水。’埃斯勒顿顿道，他看起来喝醉了，‘然后我与他就断绝了关系，自那以后只见过他一次，那一次我也只对他的儿子有些印象。他有黑棕色的头发，十分内向……我好像说错话题了。让我重新开始吧……’
于是奥斯等人都听埃斯勒说了许久，那天是埃斯勒说话最多的一次。
‘……然后是我吗？’兰恩诺德慢慢站起来，‘我要讲的故事并不仅仅与我有关，还有关于艾尔的……那么，请听我说——
我曾经还只是一介普通士兵，只是在二十几年前的一场战争中立了功——将前来刺杀陛下的七名刺客全部斩杀，成功保护了陛下。于是在战争结束后，我被封为贵族，并成为了皇家骑士团团长，这还是离我遇见艾尔还有二十年前的事，我想我当时应该还只有二十一岁左右……
我遇见艾尔还只是一年前的事，当时我听到有人在亚兰城东门攻击守城士兵，我慌忙赶到现场，发现在场的没有出现一名伤亡，但在场的十几位守卫全部倒在地上——要么抱着头要么捂着肚子。当中只有一个人站着，他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儿使我立刻意识到他便是攻击者了。你们猜当时他说了什么？不不，他没有说任何嘲讽的词句，他就问了我他可不可以将柯罗尼领主的信交给陛下！’
‘但当时柯罗尼领主不是——’
‘我知道，我现在也认为艾尔的信是柯罗尼小姐写的。’兰恩诺德打断奥斯的发话，继续他的话题，‘然后我代他将信交给了陛下，然后邀他去酒馆喝酒。我当时没有在意他的身份，就直接向国王提议，让他加入我的骑士团中，虽然按规矩平民是不能加入皇家骑士团的，但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允许了这件事。
当然，这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私下做的事，我强行说服了艾尔，让他加入了骑士团。在一年的时间里，我发现艾尔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他通过努力让自己一步步取得了副团长的身份——也许他差点就把我取代了！哈！’
兰恩诺德喝了口酒，继续说下去：‘自那以后，我从来没有猜测过艾尔的身份，我只知道他在这一年中时不时会收到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信，估计就是柯罗尼小姐的，我也没有关注他是否有过回信……我大概就知道这些了。’
于是兰恩诺德又慢慢地坐下。
奥斯知道骑士团团长的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他震震嗓子： ‘所以终于轮到我了吗？’奥斯强忍激动地说道，‘那么各位听者大人们请停我慢慢道来……’
‘哼！’
‘我的故事虽然不是很精彩。’奥斯冷静地忽略了笛伯伦的挑衅，‘但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我呢，比普兰大一岁左右，但是我们是一起进入英灵圣殿训练的。对了对了，先讲讲我是怎么认识普兰的吧。’
‘喂喂……你在说些什么呢……’一直沉默的普兰终于开口了，‘不是要讲你的故事吗？对了，之前陛下好像没有点你的名啊，奥斯。’
‘哎？’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呢。’查尔斯点点头。
‘除了我，其余人应该都不知道你驻守的地方吧。’
‘呃，你说得对……我呢，是驻守在边霜城的——’
‘那是哪里，没听过啊。’
奥斯听到了威尔斯的吐槽。
‘唔……请听我说。边霜城呢……’
于是奥斯说了很长一段时间关于他在边霜城的事。
‘然后，我再讲讲我是怎么认识普兰的吧。’奥斯忽视了普兰的眼神，‘我本来只是一个贫穷老百姓的孩子，按理说，是不可能认识像普兰这样出身贵族的家伙的，更别说成为看临者了。我记得我认识普兰那一天，普兰在跟一群其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打架……’
奥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笔者将其语录直接记了下来……
‘我当时才刚刚从市集里回来，在离家不远的巷子里看见普兰跟那群孩子。当时普兰个子很矮，虽然今天身高也只达到了我耳朵那里。总之，与其说普兰在跟他们打架，倒不如说普兰是在被单方面地暴打。于是我立刻冲上去救他……于是，我跟他一起都受了一顿暴打……
等大人来制止这群孩子时，我从市集里买回来的东西全都被糟蹋了。我当时就坐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向家人说明情况，而且衣服也被拉扯坏了……我哭个不停，而旁边这个矮个子受的伤比我还重，脸都红肿得不像个样子，却爬起来安慰我，还说这什么会补偿我什么的……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是笨蛋吧，明明个子那么小，还跟那些野孩子们斗殴。’
‘奥斯，你是在……’
‘听我讲完啦，普兰！’
‘没错，小伙子，让我们都听听你的故事吧！哈哈！’威尔斯用手压住普兰的头，用手让他做出点头的样子。
‘好吧……’
‘然后普兰就一直拽着我走到他家宅邸，让我跟他一起进去……你想，我当时一个贫苦人的孩子怎么敢进去呢？普兰这家伙硬拉着我进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母亲来到屋门前的样子，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面前的矮个子叫做普兰。这位看起来很年轻美丽的阿姨当时以为我是普兰的朋友，让我好好照顾普兰，告诉我普兰是一个怎样内向又怎样好强的家伙……我好像说得太多了。哈哈……抱歉，普兰。’
普兰叹了口气，摇摇头。
‘好的，然后我在后来与普兰一起进入英灵圣殿，在……咦？普兰？我们的导师叫什么来着？’
‘你这家伙，自己的导师叫什么你都记不得了？啊——他是英灵圣殿首席掌权者纳连诺多，我们的导师。’
‘是吗？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
‘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说你了。’
‘哈哈……’奥斯尴尬地笑着，‘总之，我和普兰就是在他手下成长并成为看临者的。就这样了！我的故事结束，掌声！’奥斯做出鼓掌的样子。
‘等一下，我有一个疑问。’
‘哎，有什么问题吗，埃斯勒？’
‘从你刚才说的话来看，你跟普兰的关系很好，不是么？’
‘嗯，对啊。’
‘那你们为什么能同时成为看临者的？’
‘唔……’
埃斯勒的问题让氛围突然僵硬起来。
‘按规则来说，你们两个应该会在最后试炼那天决斗吧，但……只有胜利的人可以成为看临者。’
这令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这，这个……唔……’
‘你能来解释一下么，普兰？’
埃斯勒的眼神十分严肃，似乎能透视人的内心。
‘呼——’传来了一个人的呼噜声——笛伯伦睡着了。
‘这家伙……’
‘好困啊，我要先睡了。’威尔斯抱怨道。
‘真拿你们没办法……’埃斯勒摇摇头，‘那就先睡吧，这事以后再跟我们解释，奥斯、普兰。’
于是刚才所有坐在一起的人都陆续倒下睡了，好像刚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奥斯倒下，看看天上的月亮，云慢慢地向其靠拢……于是奥斯闭上了眼睛……”
听到这里，普里斯特才想起些什么来。
“现在几点了？”
“天呐，都这么晚了！”
“算了，今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普里斯特说道。
“是的，老大！”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要学戴尔那家伙叫我老大，你们应该叫我教授才对！普里斯特心里想到。
于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墓室。
“对了，把那本书交给我。”普里斯特从学生那儿接过书，确认再三后才慢吞吞地离开墓室，出去时还不忘向那具穿着盔甲的尸体看了一眼，然后关上墓室大门，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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