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普兰!”送走爱理后,我慢步走回营地, “怎么了,看起来你的脸色不大好呢。”
“喔。”我无视了奥里斯,直接走向我的马匹那。
“每次你都这样保持沉默,最近总感觉你闷闷不乐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这个人特别好懂啊,你的心情永远都写在你的脸上。”
“是吗,那我会改正的。”
“唔……你认真的吗?戴上头盔不就行了?平时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啊。”
身为看临者,在大众面前是从来不会取下头盔的,所以自然对自己的表情从来都没有注意去克制。
但现在不一样了,叛徒、监视者……我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他们,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了。
但我该做好准备了。
“普兰,你还好吗?”
“嗯,当然。”但我想我现在脸色一定很苍白。
“你还记得我昨天告诉你的书吗?”
“哦,嗯。怎么?”
“我想好它的名字了。”奥里斯浑身发抖,眼睛里闪着光,“就叫它《奥斯的准则》吧。”
“我不大明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还有……奥斯不会是你吧……”
“嗯哼!”
居然承认了。
“让我告诉你为什么是准则吧。”
“团长,出事了!”
一名骑士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我和奥里斯都向他看去。
“怎么了?”兰恩诺德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了,让你这样丧失风度礼仪。”
“抱、抱歉。唔,镇里的麦里诺德教士和他的随从被我们当中的一名骑士给杀了!”
“什,什么!”
刚才一直坐着的骑士们都站了起来,埃斯勒似乎也在其中。
“普、普兰?”奥里斯悄悄地凑到我身后,小声说道。
“你们当中有人知情吗?”
所有骑士都安静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他们会四下讨论使场面嘈杂起来,但他们对此的平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不愧为帝王直属的皇家骑士团。
“我想他们当中不会有人知道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生疏的男人声音,埃斯勒说话了,“但我想,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应该是知情的。对吧,普兰?”
埃斯勒立刻察觉到导致麦里诺德惨死的犯人是我。
“说说你今早出去干了些什么?在今早你出去后,回来就多带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看样子是发生了很多事吧?”
我不必隐瞒,我认为——
“我所做的事是正确的。”
这句话使部分骑士忍不住说话了。
“你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严重吗?”
“先不谈这个,埃斯勒。普兰,就算他们有罪,你也不能在众人眼下杀人。更何况你不能证明他们是有罪的。”
“我不是你们骑士,我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双耳还有头脑,而且我认为法律在真正的罪人面前是不管用的。”
“你!”我的话使兰恩诺德失去镇静,“你实在太狂妄了,年轻人!”
“普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查尔斯问道。
“你知道擅自杀圣殿的人会又怎样的后果吗?”
“喂!”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冷静,笛伯伦也大吼着。
这些人……
“你们谁知道给那混账撑腰的人吗?”
“普兰,你……”
“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些人的所做所为吗?!”
我的提问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你们都心知肚明,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就是帝国骑士的处事态度吗?”
“你说什么?”异议声此起彼伏。
“他们做了什么?”笛伯伦问道。
“陷害无辜的人,**无力抵抗的女孩……”
“他们不过是下等人而已,教士并没有犯错。”笛伯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这个混蛋。
“你,你想干什么?!”
我抓住这混蛋伯爵的衣领,握紧戴上铁甲的拳头。
“普兰,你冷静!”查尔斯立刻上来制止我,连同威尔斯一起。
“你这卑劣的贱人,你知道看临者的职责吗?!你是为了什么才成为看临者的?”我努力摆动身体,尝试脱离威尔斯等人的束缚,“你根本不配与我们同列!”
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冷静下来……
我回过头望向亚兰城的方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笛伯伦脸色发白,气得嘴唇发抖,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冲上来和我拼命,而是选择沉默,双眼紧紧地注视我。
“普兰,跟我聊聊吧。”团长说道,“奥里斯,你也顺便跟我过来。”
团长立刻让骑士们散开,他领着我们往松树林走。
等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后,团长才开口了:“你知道我们要隐秘行动的吧。”
团长明显指的是我。
“但是你却搞出这么大的事来,相当于直接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你说呢,奥里斯?”
“唔……”
“先是故意离队,然后又是柯罗尼领主的事,现在你又杀了圣殿的人……”兰恩诺德背对我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你任性够了没?!傻子?!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风险?你是不是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改变现状?啊?回答我,看临者!”
“还不够,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什么不够?”
“普兰,你怎么了?”
“还不够,还不够……罪人还没有死光,告诉我,他们的幕后是……”
“普兰!”
我立刻摔倒在地上,我抬头看着奥里斯神色紧绷,他的左手握着右手腕,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清醒点了没有?”
“抱歉……我好像是睡着了,刚才……”
“你是,入咒了……”
“什么?”
“你是入咒了。”兰恩诺德重复了一遍,“你中了诅咒,愤怒与正义的诅咒,它们迟早会害了你。”
“我不大懂……”
“你不需要懂!”
我闭上嘴,勉强站立起来,奥里斯的一拳直接打在了我的脸上,到现在我的视线好像都还在打转。
“抱歉,我语气太过粗暴,失礼了。”兰恩诺德咳了几声,然后看向我“你要么抛弃你那天真的正义感,要么就选择被你自己折磨死,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团长你在说什么呢?”
“你闭嘴,奥里斯。”兰恩诺德用手指着我,话打着颤,似乎十分艰难地说道,“我不想再跟将死之人说话了。”
兰恩诺德抛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和奥里斯在松树林里。
我俩就站在这儿,谁都不想先打破沉默。
“普兰,”奥里斯开口道,“过去的你看见有谁受罚,你会同情他们,并难过好一阵子——即使他们是犯了罪的人。但现在的你却觉得杀了人并不算罪过,似乎这是应该的一样……你在崖关城待得太久了,以至于你变得麻木起来。”
“是呢。但那又怎样?”
没错,我并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因为他们是罪人更是邪恶之人。
“唔。”奥里斯睁大了眼睛,“你该好好休息了。”
奥里斯说完就迈开了步子,我看着他的后背,以及他腰间的配剑。
“走吧,还站在那儿干嘛?不想听听我给我的书名取‘准则’的原因吗?”
……
“所以,你打算从你的视角来写吗?”
“不不不,那怎么可能。”奥里斯自信地摆摆手,“我会以第三人称来写我们的经历,但主角一定会是我!”
“不是你,是奥斯。”
“呃,好吧,是奥斯,没错。嗯。”
自己想当主角就直说啊。
“不过,随你吧。为什么不直接写上你的名字呢?”
“我怕他们——读者们不相信我的经历,所以才换了个名字,使得我好像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那‘准则’呢?”
“哦喔!对,就是这个!”
哪个?
“我会在全文里灌入我自己的想法,在潜移默化之中反映我的想法和信念。”奥里斯全程激动地说着,丝毫不在意周边的人……虽然自从我们从松树林回来后就没有人再看向我们了……或者说是“我”才对。
“希望你能做得到。”我勉强用欢快的语气说道,“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加油!奥里斯。”
“嗯,是的!普兰,是的!”奥里斯更加激动地说着,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
“啪啦!”
木柴在火中燃烧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似乎在挣扎嚎叫,又似乎在向人怨诉。
我翻过身,靠在潮湿的干草垛上,一遍遍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很苦恼困惑,我想大声吼出自己的烦闷,但现在是深夜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如果有人能陪我说会儿话,让我暂时忘记今天的事该多好……但我已经不能反悔了,做出来的事都不可能重新来过。但即使真的重新来过,我想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真正让我烦闷的事并不是这些。我望着天空中央的月亮,冬日里的凄冷的光照在我身上,我渐渐闭上眼……
“拿好我给你的这钱袋,直接往亚兰城走,但千万不要选那些捷径,以免遇到那些匪徒。如果真的遇到了,就拿出这枚徽章——放心,我还有一枚。什么?哦,我一直都这样子的,许多事上都会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发生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拉着爱理骑的马,送她到城镇外。
“嗯?”我停下了脚步。
在我们面前,一群人围住我们。
我警惕地握住剑把。
“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向我们冲来、手里拿着锄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跪在我和爱理面前。
“骑士大人,救救我的女儿吧!”
“大人,那些教士抢走了我唯一的马匹,那可是……”
“大人,我的孩子被那些人——”
“等等……你们这是……”
“骑士大人……”有一位身着正式的人慢慢地走了过来,他摘下黑色的帽子,手拄着拐杖,说道“住在这里的我们一直被这里的教士压迫。因为我们这里是这一区域唯一的商贸点,所以他们就将这里的税收提得异常的高——”
“大人,我辛苦一年的工钱扣完税后就只够我买件羊毛衣过冬了!”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还有我的丈夫!”
“我的妻子!”
我渐渐听不见那位绅士说的话了,只记得当时我什么都没做,只说了一句话:
“滚。”
……
我还在想这件事,这些人,眼睁睁地看着吉里被烧死,甚至还添油加醋地扔木块……
他们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的死活。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自己亲自去救或帮助身边的无辜者,他们甚至连只有十六七岁的爱理都比不过。
他们就知道等着别人来救自己,但所有人都等着别人来救的话,又有谁能来救他们呢?已经没有人能空闲到去救别人了,毕竟连自己都救不了。
不,不是救不了。是他们根本没想过一起彼此互相照顾以度过难关。
难道我该保护这样的人吗?
他们分文不值。
这就是我保护的人吗?
……
好吧,这已经不算是烦闷的事了,这是令人绝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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