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办公室。
这次是我主动来的，但将军就俯在桌子上批写好像永远都写不完的文档，头都没有抬起来看我一眼。
但我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态度端正，已经跟哨兵似得笔直地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
“将军……”我主动开口了。
“傲慢。”将军敲了一下笔，“知道为什么让你站着别说话吗？”
“不知道。”我摇头。
“刚刚晋升的年轻人，总是这个毛病。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了？在那个场合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将军冷冷地笑道，“没拉你出去打80杀威棒就不错了。”
“我知道错了。”我赶忙承认，先是鞠躬，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将军的眼睛，“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人造天敌已经要打算被放弃了吧。”
“对。”将军没有否认，“我们已经在开发第三代人造天敌了，薇儿丹蒂是第二代人造天敌，已经要被淘汰了。”
“哪第一代呢？”
“你还没出生的事情。”将军说，“很残酷，比现在还要残酷。那时候还没有克隆人技术，全部是用14-16岁的少女做实验，只要这个阶段的年轻女性才能接受TNA。”
“后来呢？”
“异化成了感染者，那一代人人造天敌已经全部被销毁了。”
我沉默了一会，“你当年喜欢的那个……”
“不要多问。”将军淡淡地说，看了我一眼，我感到了像是有一只老虎仿佛要跳出来，没有敢问下去。
“第二代人造天敌是克隆人，那终归是实验品，最终第三代还是要接嫁到人类身上。”将军停顿了一会说，“就像是牛痘，先让牛过滤掉不好的缺陷，然后再做成疫苗，注射到人身上，然后人就不会再得牛痘了。”
“不……一定有什么可以终止归实验。”我向前一步，像是要逼宫的气势，“我要救她！有没有可以抑制住天敌基因的方法。”
“有，必须是LV4以上天敌提纯的血清，十分珍贵。”将军说。
“求你了。”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为了血清，我什么都愿意做。把我当成少女实验都行。”
“还用不着你。”将军思考了片刻，“你先跟我来。”
将军站起来，扭动了机关，我是万没有想到，将军这里还有一个秘密电梯，可以直通地下城市。
我跟着将军一同来了世界树大楼的地层，一路上看到了科学家、军人、人形机甲。
“这是一个机密的组织，真正对抗天敌的力量。从高天原逃出来的科学家全部在这里进行研究，准备和尼德霍格决一死战。”将军说。
但我并不在乎，我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
实验隔离房间。
在地铁列车上看到的神之少女被囚禁在这个磁场隔绝的房间里，身上被拘束服绑住，黑色的布蒙住了眼睛。但据报告说，任何靠近少女三米以内的人类都会**控而丧失自己的意志狂暴化成为天敌。
“科学家研究出来更完美的第三代人造天敌，那几乎是可以达到LV6的天敌。但如果想和尼德霍格，那还差一步，就是神之少女的血清，这个任务需要你的帮助。”将军回过头跟我说，“量子之海测试说明，你不会受到少女影响，但有风险，如果失误，你可能就会神之少女影响，从而基因变异成为天敌，被当场击杀。”
“靠谱吗！”我怎么觉得我就像是天命之子啊，可万一要是量子之海计算错误，我就永远没办法走出实验室了。
“如果成功，她的血清也可以救薇儿丹蒂，你自己考虑。”将军也不催我，递给我一个自愿协议书，“同意就签了，但签了以后死活就不归我管了，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签。”我没什么可想的，决定进入房间和神之少女谈一谈。
“任务不难，你只要去采集她的鲜血就可以了。”将军给了我一根采血管，就把我推入了隔离间。
我虽然害怕，但看到少女被绑的牢牢实实，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一进入隔离房间，少女被蒙住眼睛，却似乎是看到了我一样，她居然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一共过去也不到三天吧，或许这少女这里绑着过了三天可能觉得过了非常久，我忽然觉得少女也挺可怜的。
“你好……我叫叶志。”我战战兢兢地说，“就采你点鲜血用，不介意吧？”
“随你咯，不过给点酒就更好了。”少女轻轻地笑着说：“我叫薇儿丹蒂。”
“不可能……”我先是惊讶地说，然后震惊地想明白了，“你可以读取我的记忆！”
她是精神系的天敌！
“算是吧，这并不难。”少女幽幽地说，“你可以继续走近我试试……不是要采我的血么？走那么远怎么采得到呢？”
我差点就要走过去了，越靠近这个少女，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属于自己，像是被她控制了一样。我不敢继续接近，从没有见过这种可怕的天敌能力，难怪没有一个科学家敢靠近她，要关在这间隔离房内，时时刻刻用电磁场压制住。
“你是想用我的血清，救你喜欢的人吧？”少女像是直接看穿我的心中所想，“我们来定契约吧，有契约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多少鲜血，我就给你多少。”
“你有那么好心？”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对这个少女很熟悉，那种莫名的感觉，不去相信她说的话，“是什么契约？”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不……我一过去就被你控制了。”
“你总要过来抽血吧。”
我想了一会，好想确实也是，于是硬着头皮就上去了。
可就当我接近少女三米时，整个实验室电一黑。在一片漆黑的黑暗中，我居然在黑暗中看到少女挣脱了拘束，高高浮在空中，而后她抱住了我，强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契约完成。”
一瞬间过去，眼前一个恍惚，我再看时，少女依然被绑在拘束服中，眼睛被蒙住，嘴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好像刚才发生的都是假的。但是我手上已经拿着装满鲜血的采血管。
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将军的指示来了：“任务完成。”
我就稀里糊涂的退出房间。
科学家拿过采血管去研究，好像得到了世界真理的大门。但我不记得我有采到少女的血液，可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将军抱住了我说：“你可能拯救了全人类。”
研究所欢呼，就是一群科学疯子！
但马上研究所一阵摇晃，电力中断，周围都是备用电源的红光。
我一愣，这这么又断电了？还是我刚才看到的是假象？
“天敌入侵世界树。”小灵的声音响彻了世界树从下至上，然后是整个亚斯格特，“能源不足……能源不足，立场已被攻破！”
将军都来不及赶回指挥室，直接在实验室就开启了投影屏幕，直接指挥战况，能量立场一破，情况就危急了。
一条巨型大蛇竟然从天而降，它直接从天空突破了，因为螺旋天敌发射出永恒之枪，实际上早就没有了防御力，加上能量的不足……天敌像是已经看透了这一点，缠绕在世界树大楼，仿佛也知道世界树底下有实验室，直接钻入地下。
“他的目的居然是偷取人造天敌实验数据！”将军一个惊醒，“马上转移LV8！”
神之少女马上就被转移到更深层次的地底，我一转头，居然听见了少女说，“再见。”仿佛少女就在他身后，不寒而栗。
战斗部队已经和它开火交战，准备拦击。地下有有18层混凝土超合金钢板层层加护，大蛇想钻进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也马上就被投入战斗分出任务，居然还遇到了同来抗击的薇儿丹蒂，原来她一直都在地下城市里被关着么。
可她也没有看我，就像是平常受到命令，和其他人造天敌一起冲上去了，但都奈何不了大蛇。以为电力受阻，常规部队根本进入不了地下支援。
那大蛇仿佛就是直扑神之少女来的，身上的的皮厚程度就算是纳米子弹打过去，被无法穿透。一路就势不可挡地连续击穿了8层混凝土超合金钢板。
“预计1个小时，天敌就会将防御板全部击穿。”小灵作为战争辅助的超智能AI再次发出提醒，“建议使用螺旋天顶装备有螺旋弹头的巨型导弹‘螺旋剑’，可以钻入地下两公里再引爆，预计可以击杀Jormungandr。”
“抗议，一旦引爆螺旋剑多年的研究成果全部都毁了。”在场的科学家都强烈拒绝。
“天敌能察觉到这来，已经说明智慧已经不再人类之下”将军力排众议，“就算这些资料被毁也不能被天敌得到。”
科学家沉思着，可军衔毕竟没有将军大，都不做声了。
“自毁程序启动，螺旋剑准备发射。”将军不愧是长年的上位者，身上就透着那股霸气。
“螺旋剑即将发射，地下城市人员请迅速撤离。”小灵说，“依然是，三分钟。”
我刚走两步，忽然就停了下来，和之前的战斗一样，人造天敌必须全部迎击！
“这群老匹夫！”我不管上面命令，没有撤离，直奔着薇儿丹蒂飞奔。
“叶志！”将军喝了我一句，但他已经躲到了逃生舱里面，没法拦着我了。逃生舱关闭，将军坐着逃生舱就被弹射了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穿上了机甲服，几步飞跃，就站到了薇儿丹蒂面前。
她看到我，神色也是惊讶极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走。”
“别逞了，你们的装备打它没用的！让所有人跑吧！”我拉住她的手，过了多少年，还是第一次拉住了她。
“我不走，”薇儿丹蒂简单地回答了我，“有军令。”
“别管他妈的军令了，他们就是要你们死。”我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造天敌都听见了。
那群少女，也忽然停下了动作，不再继续挡住那条天敌，都看着我和薇儿丹蒂，就像只等薇儿丹蒂的一句话，大家马上就要起义了，一起冲出去。
薇儿丹蒂的神色的犹豫，痛苦地仿佛在挣扎什么。
“来不及了。”一名人造天敌忽然说，看着天顶上面，螺旋一样的光，像是被射出的长箭，带着火焰的尾光俯射地底而来。
那群人居然提前引爆了螺旋剑！
没有更多犹豫的时间，我一把拉过薇儿丹蒂，紧紧地抱住她：“绝对防御护盾！启动！”
我并非是没有准备就贸然前来，可是我只能……救她一个人。
螺旋剑引爆，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的场景，一个圆球的光升起，那条突入地下的天敌，被燃烧殆尽。
一场火焰过后，绝对防御能量耗尽。
我看着周围平滑的仿佛是被平滑切割出来的地下圆洞，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被毁灭了。
人造天敌除薇儿丹蒂，全部阵亡。
“你不该救我，我应该要战死。”薇儿丹蒂捂住了胸口，“我心里很难过……她们都死了……我是，有了感情吗？”
她流出了眼泪，是血一样的颜色。
军事法庭。
“薇儿丹蒂，你因为逃避战斗被拘捕。”军事法官敲击木槌，“你可有异议？”
“没有。”薇儿丹蒂摇头。
她唯一一次卸下机甲居然是在法庭上，和一个柔软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带着黑色的手铐，那只是摆设，实际上她想摆脱很容易，但是周围的磁力场限制了她。宪兵拿着枪，警惕地对着薇儿丹蒂，要是一有异动马上就能开枪。他们现在松了一口气，因为薇儿丹蒂说的是没有异议，按照流程，他们押着薇儿丹蒂正式被关押起来。
就在薇儿丹蒂在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都快要忍不住站起来。
将军按住了我的肩膀：“先稳住，现在大敌当头，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亚斯格特已经危在旦夕，能源马上就要枯竭，高层展开会议，启动逃离计划，如同高天原陷落一般，亚斯格特终于也要被攻破了，民众也知道亚斯格特无法守住，他们要逃离这座城市前往亚特兰蒂斯。
我在会议上接到新任务，他将守护高层坐诺亚方舟号逃离亚斯格特，这是一个安全的任务，和领导一起跑，但多数部队要留在亚斯格特死守。
我有逃生权，但我心里想的还是要带薇儿丹蒂一起走。
“不要任性，薇儿丹蒂是被克隆出来的，人造天敌是可以被制造的，逃到亚特兰蒂斯随时可以在造一个。”将军说。
我很失落，不明白人类到底是什么，天敌又是什么。
我很想当庭跳起来，拔出枪，让这群不长眼的家伙知道，到底是谁在守护这个城市！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在法庭上没有枪，没有武器，甚至不能说话去抗议。
亚斯格特，这座城市已经混乱了。
从天敌突破了能量立场开始，谁都知道，这座城市守不住了，无数人开始发掘各种通道去其他城市，和当初来亚斯格特的高天原逃难的难民一样，他们现在又疯狂地逃离这座城市，很快这里会变成一个被天敌侵占的不毛之地。
路面堵车、暴民四起，军队也不管，马上从一个繁华败退到衰落，宛如一个末日的场面。
我就站在那天和薇儿丹蒂一起看星星的阳台上，俯视着亚斯格特的最后的场景。这里马上就要被放弃了，我一直以来生活的城市。
战略大转移吧，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少校，无法逆这个时代的潮流。
我想去找薇儿丹蒂，带着她逃离这座城市，可是现在却连她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仰起头去看那漫天的繁星，我像是看到了幻觉一样，薇儿丹蒂的身影慢慢浮现在我的眼前，就像是飘散出来的灵魂……
我缓缓探出手，想轻轻摸一下，这个幻觉中的人。
“你也真是色胆可以的。”少女轻声说，“可惜我只是一个投影，你碰不到我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下意识掏出枪对准眼前这个人！
她不是薇儿丹蒂，是那个应该被关在隔离室的神之少女，只是样子长得一模一样！
“我就是薇儿丹蒂啊。”少女的身姿落在阳台扶手上，“不记得我了吗？”
“你不是！”我连开了数枪都无法打中她，子弹直接穿透了粒子的光，我终于崩溃了，把手枪也扔了出去，“你滚！不要接近我！不要过来！”
“我真的是薇儿丹蒂啊。”少女用虚幻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想起来吧，十几年前。我们是小学同学对不对，我们的同桌啊，你和我坐在一起，拿圆珠笔在我校服上画的痕迹……揪我的头发，这些你都忘了吗？”
“你……”我忽然想起很多事，那些忘记的，没有忘记的。
我记起来了，她真的是薇儿丹蒂！
“后来，我去了高天原，所以我们分开了。”薇儿丹蒂轻声说，“那个人造天敌，是根据我的基因克隆出来的，你小时候喜欢的是我啊，不是她。”
“怎么会……怎么会……”我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难道一直都是喜欢错人了吗？我憧憬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是眼前的这个薇儿丹蒂，还是基因克隆出来的薇儿丹蒂？
“我知道，我都知道。”薇儿丹蒂轻轻抱住了我，那种明明什么都没有的虚幻感觉，但我仿佛是真的被抱住了一般，没有触感，却仿佛在脑海中呈现出了，我们相拥的感觉，“在那个沙滩，你说了的，‘我喜欢你’。其实我听见了的，只是故意逃跑了。但是我也是很喜欢你啊。现在，我回来了。”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说的话，但因为我从小就被研究所掌控。那时天敌已经发觉了人类的城邦，人类各国都在研究应对，终于迎来了一次大爆发，联邦用各种科技武器都招架不住，才要研究第二代人造天敌，我就被送去高天原。”
“12岁那年你就走了……”原来我后来在电视上看到的少女只是被克隆出来的薇儿丹蒂，是克隆出来的人造天敌，所以她才没有十二岁以前的记忆。
“是啊，对不起。”薇儿丹蒂看着我的眼睛，柔声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对不起……”我缓缓地后退了，“我知道或许这些年我喜欢错了人，但我觉得，我似乎默默地喜欢上了那个冰冷的女孩，我已经没法忘记她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克隆出来的东西呢？我不好吗？”薇儿丹蒂垂着眼泪，“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来救我，一起逃走，我们想去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我可以和你结合，补全人类的基因，生下最完美的天敌突破LV8到达神之境界，成为真正掌控一切的神。”
“我不能……”我的内心在挣扎，那是无法述说的痛苦在煎熬着我，许久之后最终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去救‘薇儿’，她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啊。”
无论她是什么也好，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曾经那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假了么？
我转身逃跑了，发了疯一样地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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