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世界树大楼高层举办了一场晚会庆祝。
我颁了一等军功奖，正式授少校军衔。
这里是螺旋天顶内部，几乎所有高层的将领都在这里，衣服上是各种金光闪闪的勋章。
漂亮的女军官亲自为我配发奖章，与此同时在主席台上，一排将军级别的老怪物，那些本来是藏在地下城市里的人，还有科学家也齐齐地鼓掌。
“恭喜啊，叶志少校。”主持人亲切地跑到我身边，握住手跟我合影，“您是这场战斗的英雄，保卫了整个城市的人民。当时您面对黑龙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让您奋不顾身来和天敌战斗呢？”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
现代军事，指挥官的位置第一位的。前线的机甲部队也好，人造天敌也好，都是造出来的武器，战争军功是归指挥官所有。而士兵层面的人，最多是英勇勋章。
没有指挥的战略指挥智慧，就是个人武力再强也是没办法获得英雄徽章。
“都是党的栽培。”
鼓掌。
我站在台上受着众人的目光和赞许，目光却越过所有人，看向角落里的那群女孩。由于天敌一样的强大的自愈能力，还看不出三天前，那些少女们就如同天敌一样，在城外淋着血战斗。
原本一百多名的人造天敌的少女，现在只有寥寥的7个人，坐在沙发上，更像是用来摆设的机器人，眼神空洞地看着酒杯，也不说话，更没有人搭理。
我心想其实人造天敌部队才正面和天敌对抗吧，可她们什么奖励都没有，就像是一堆用完了就扔的武器。
“这次战斗中，能拖住尼德霍格三分钟时间，才让永恒之枪蓄积了能量。人造天敌部队应该是位居首功，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指挥，真正的英勇是没办法的她们比的。”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去，声音洪亮，每个地方的角落都听到了。
如果不是我说，也没人注意到那些少女们就在这个会场。现场却是忽然死一般的寂静，没人出声，像是说到了禁忌。没人敢提人造天敌，她们太强了，根本不像是人，和天敌的区别也就在一线之间。
我心里有些不甘：“所以能不能给那些少女们也安排一些奖励呢？哪怕是武器装备升级一下也好？”
无人回应，只有人像是在看笑话一样窃窃地发笑。
克隆人、天敌基因、感染异化，这些对人类威胁最大的成分都集中在人造天敌身上，没人敢对此发言。
主持人拽着我的衣袖，低声说：“少校别说了，战争里面死去了那么多平民士兵都没有封赏，克隆人出身的人造天敌就更没有了。”
这时将军鼓起了掌，站起来说：“说得对，人造天敌部队是人类对抗天敌的重要武器，让我们把掌声献给这些姑娘们。”
领导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带头鼓了掌，所有人又是一齐地鼓掌。
薇儿丹蒂的目光微微抬起，其他人造天敌更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主持人提醒我乘机走下主席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少校啊，你刚升到这个位置，不了解军队内部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乱说。人造天敌就是制造出来对抗天敌的，她们没有感情，要奖励也没用。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要不是刚才将军保住你，恐怕你就要挨军法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了，心里却不禁有些失落，我并不是不知道人造天敌没有感情，但就是喜欢薇儿丹蒂。
这件事很快就被揭过去了，然后又是其他的贵族子弟，因为上了战场被发各种军功，在投影屏幕上还播放战场回放的录像，都是剪辑好的，一个个都像是勇猛无双的样子。
我看了几眼就没有兴趣，看着角落里的那群少女，明明才是最大的功臣，却像是怜悯的战犯一样，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没人敢去接触他们。
我心里为自己打气，要走向前去，匆匆忙忙下撞到了一个少女。
“啊咧……”少女退后了一步，“少校大人真的是好勇敢啊。”
我的心里一跳，她也是人造天敌，身上是统一的那套机甲。
“我叫梦奈。”少女自我介绍，“谢谢你啦。”
“谢我什么？”
“是救了我们对不对？”梦奈歪着头，“在最后炸塌了地铁站，不然人造天敌就全完了。”
“我……”确切来说，这不是功绩，地铁通道炸了，亚斯格特就没有退路了，“抱歉……还有很多人……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人怪你啊，你是英雄，救了亚斯格特所有人。”梦奈不在意地说，眼睛看着周围，“奖赏也不是你给的，别人不给，我们还能怪你么。”
“你……好像不太一样。”我明显在梦奈身上感觉到了和其他人造天敌是不一样，她是有感情的。
“真的？比其他人漂亮吧。”梦奈转着眼珠，“我知道你在找薇儿姐姐对不对？她在左边第二个窗口的阳台，加油咯。”
“你怎么知道……”
“人造天敌之间互相又感应的啦。”梦奈神秘地笑笑。
果然如她说的，我在阳台飘起的窗帘，看到了薇儿丹蒂。心里很高兴，想回头谢谢梦奈，她却忽然就不知道去哪了。
算了，之后再说吧。
我走到了阳台，整备了一下军装，今天穿的都是礼服军装，特别神气。之前跟我搭讪的女军官，也是穿着白色的纱裙礼服，谈吐高贵，举止优雅地从容，我都没有理。
薇儿丹蒂就站在阳台看星星，她很敏锐地察觉到我来了，缓缓地回过头。
“你……还好吗？”我话说出来结巴了一下。
“嗯。”薇儿丹蒂轻轻地点头。
一下子就又没话了，我在心里还很痛恨自己，明明有很多想说的事情，结果全忘了。
“在……做什么？”像是没话找话，就像每天闲的无聊发的短信，明明是想说的一大堆，结果还是这样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没意思吧，真的挺没意思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不是该炫耀一下。嘿，我现在是少校了，估计少有比我更年轻风光的少校了。
可是……这个军衔是用其他人的命换来的。即使上层军官并不把可以克隆的东西当做命，就像是工厂里面的流水线，能被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当做是命呢？
薇儿丹蒂呢？她是怎么想？悲伤吗？我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股很淡东西，像是淡如烟尘一样的悲伤。
该死，又想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可是很多话就是说不出口。
“看星星。”薇儿丹蒂的回答一向很简单，她不再看我，继续依靠在阳台上看星星，“很美，对不对。”
“是啊。”我顺着她的话说。
“你看见了？”
“看见？”
“那些死去的人。”薇儿丹蒂沉默了一小会，“都会变成星星。”
我愣住，就算是现在，哪个宗教发展到如今都没有这么说了吧。
“我活了下来，她们死了。”薇儿丹蒂垂下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听明白了，她说的死了的是那群人造天敌们，一百多名少女，现在只剩下了七个。还依然不受军部待见，认为这些少女不是人类……难道还能是怪物么。
她们也是会伤心，会哭，会有感情，会认为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啊。
“我真没用啊……”薇儿丹蒂赤红色的眼睛，一直像是在燃烧的熔岩，忽然像是熄灭了，眼睛里面隐约的光慢慢地黯淡，“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
我觉得薇儿丹蒂的身上像是变了，在这一战之后，那种被抹除了感情神经元的气息，冷冰冰的表情忽然透出哀伤。
“你死了，也有人会难过啊。”我喃喃地说。
也不知道薇儿丹蒂有没有听见，但又沉默了很久，薇儿丹蒂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上的星辰，不言不语，好像把世界和所有人隔离开。
“话说，你记得我们小学的时候？”我想找点新话题，“也在沙滩上，一起躺在哪里，看过星星……后来，我说……”
我对她说过的，我喜欢你。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她就是我的星星。
“我不记得了。”薇儿丹蒂摇头，“我只有在军部的记忆，那之前的记忆都没有用，被洗掉了。”
我傻了，那一瞬间像是穿心一样的痛。人总是想靠着记忆活着，如果连那些记忆都没有了，她还是她吗？
我仔细去回忆，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像是……看见了光。可我也记不起来了，那些记忆渐行渐远，让我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洗了脑。一时之间还有些气闷，大口地呼气。
我也靠在阳台护栏上，看着天空的遥远的星际发了一会呆：“明天我有假，出去玩吗？”
这话说起来都慢悠悠的，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刻意而为。
“好啊。”过了很久，她说。
次日。
今天的气氛很好，一切正常。
我用几年了攒下的工资买了一身新衣服，正儿挺拔的黑礼服，走在街道上像是招风的斑尾蝶，其实战争可以成就人，前几天我还是一个混食堂吃饭的预备役，现在已经是军官阶层里的新贵了。
但天敌随时会回来，这是一个末日时代，每个人都可能会死，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
街道上依然是繁华，许多公用免费的科技设备，几大财阀家族研究出来的各种体验服务，就算不工作也能领一份低保，虽然高级的科技服务享受不到，起码生活有保障，大家都过得其乐融融，因为刚刚打赢了一场仗，加上政府的给力宣传，人民洋溢着似乎明天就会战争胜利的气氛，像是在开狂欢节。
街头到处可见漂亮的姑娘，各式各样的智能机器人，半虚拟现实的游戏服务区……
薇儿丹蒂穿着常服，一身上下和一个普通的女孩没有差别，只是永远像是面无表情，对一切好像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们去吃东西吧。”我挠着头，发现其实薇儿丹蒂对什么街头虚拟游戏都没有兴趣，但惟独对吃的，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想法。
“嗯。”薇儿丹蒂郑重地点头。
大概是一家还不错的店，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了出来，这种时候也不能显得小气了。虽然我不知道薇儿丹蒂有没有军部工资，但她们真的需要吗？每天面对的都是训练，数据，营养液……
薇儿丹蒂对吃的保有很大的兴趣，这些零食比营养液当然要好吃。
无论是那个时代，大厨还是一份特别的工作，就算如今每份菜都能用纳米打印出来，调料用化学实验出来，但是那个味道，就是没有人类亲手做出了的好。
桌面上，烛光昏暗，有一些剪影在灯罩上，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宛如一台投影灯。
薇儿丹蒂轻轻地摸着墙壁，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第一次坐在这样的餐馆里也有些害羞，更不知道要说什么，薇儿丹蒂一直冷冷淡淡的表情，让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当我看见，餐厅里好像可以免费送的玫瑰花，我的思绪浮现了很多东西，这说不定正是一个机会。
我忽然站起来，要拿一朵的时候。
“叮！”我的面前忽然显现出了，一个任务栏：“能量立场能源出现不足，使立场产生了漏洞，有许多小型天敌进入城市，虽然只是LV1、LV2的天敌，但也有可能对普通人有生命危险。螺旋天顶已经侦测到亚斯格特内有灵能波动，向所有军方人员发布任务，击杀隐藏在亚斯格特的天敌。授权等级：A。”
我吓了一跳，授权等级是A，那不就是不计损失的完成任务。
情况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吗？
薇儿丹蒂也接到了任务，站起身也不管吃饭了，马上就要去执行，但系统自动把她和我分为一组，而我的军衔比薇儿丹蒂大，所以我是组长，现在我就是薇儿丹蒂的直接长官，薇儿丹蒂会听从我的一切命令。
“有任务。”她还在看着我。
我心里很是不满，这一下把我原本的计划都给打破了，可我也还是不能去违抗命令，螺旋天顶可以监视亚斯格特范围内一举一动。
“走吧。”
街上，我们到处的乱逛。虽然螺旋天顶能侦测到灵能反应，但是天敌要隐藏起来就太容易，只要不是异化成怪物，基本是难以发现的，除非是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可以追查到天敌的蛛丝马迹。
我利用组长的职务之便，就和薇儿丹蒂闲逛一样在街上乱走，不着急完成任务。
“我们去哪里？”薇儿丹蒂走了很久，似乎也发现我们就在原地打转而已，走了几个街一直左拐，然后走了回来。
“走走看吧。”我心里希望最好天敌是不要出现。
可是，忽然人群前面就有一阵骚乱，薇儿丹蒂像是感应到了天敌的波动，眼睛都亮了起来，迅速行动冲了过去。
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瞬间破成了碎布片，那里面居然穿着贴身的机甲服！
“天敌！”很多人都看见了。
空中跳出来一个黑影，跟人形一样，身体不大，但看起来还很娇小，非常之灵活，移动很快。连续攀越到楼层上，极快速地跳上跳下，没人敢拦住，可那天敌也不想是要杀人，就一直地跑。
后面一堆人形机甲跟着，各种机枪导弹就往天敌，难怪她一直在逃了。
这样的火力……
“轰轰轰！”
导弹爆炸，根本没打中，天敌又从烟尘中跳了出来。反倒是导弹的火力炸塌了不少楼房，授权等级为A的任务，军方是不顾民众损失了。
薇儿丹蒂很快就追了上去，她是超机动的机甲，一瞬间就追上了天敌。
那只天敌是伪装成人类的形态，身上披着黑色的袍子，居然从黑袍中亮出了一把光剑，薇儿丹蒂都有些惊愣，也拔出光剑和天敌对拼。
就踩着一座摩天大楼的垂直外壁上，一路对砍，一路向下俯冲，各种闪动的光影在空中不断相撞。
“我靠。”我在楼下都看傻了。
这种超级速度和薇儿丹蒂对拼的剑术，那个等级至少是在LV4以上，难怪军方这么重视这个天敌。
那个天敌看样子还受了伤，体力慢慢不支了，也许是人类抓到的第一只化作人形的天敌。
天敌被薇儿丹蒂一剑刺中，可薇儿丹蒂也愣了一下，天敌一声尖啸，一个爆发弹开了薇儿丹蒂，见势不妙，就要逃跑。
“电磁枪！”我夺过旁边士兵的电磁枪，就发射出去。
那天敌不知道怎么停顿了一下，一个回头居然真得就挨了这一枪，然后如同飘零的树叶一样从摩天大楼掉落。
我追了上去，电磁枪对准倒在地上的天敌：“投降吧。”
天敌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女性的脸。我看着她也是惊愣住了，她居然就是我在晚会上见到的梦奈。
她是……人造天敌，也是天敌……
可是，她的脸，手臂都出现了异化症状，黑色鳞片附着在她的肌肤上，像是一套甲胄。
“怎么会……”
梦奈看到是我，轻轻地笑了：“啊咧，我们又见面了，少校大人。”
“你……”我察觉到了，那种异样感。
“我也看到了薇儿姐姐了，真厉害，就算是异化状态了，我还是打不过她。”梦奈一直在笑，笑容惨淡，“我的天敌基因已经超过70%，很快就要天敌化了。”
“我会救你的……别怕，有血清。”我扔下电磁枪，跪倒在她面前，捧起她的手，对周围的士兵喊，“去找血清啊！她不是天敌！”
“没用的。”梦奈低声说，“军方检测出来以后，要把我秘密处决……但是天敌基因异化的同时，也补全了我的感情神经元，我知道了什么是痛，什么是难过，我不想死。那是不敢去摸的黑暗……我很害怕。”
梦奈哭了出来，来自人造天敌的眼泪，混着身上不断流出的血，那种像是死亡一样的悲伤从梦奈身上透了出来，这种悲伤渗透到我身上，毛孔就像是缩了起来，鼻子里涌出一股辛酸。
“对不起……”
“杀了我吧……”梦奈用尽了力气说，“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
“嘭！”我开枪了。
后面赶来的一支特种部队来晚了一步，我见过这只秘密的部队，手上的特别电磁枪脸LV8的神之少女都能制服，他们看着我，好歹我也是少校了，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能迅速地清理现场。
我扔下了枪，不再往后看知道梦奈接下来的命运，但也无可奈何。
这时，我看到薇儿丹蒂。
那种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神中，越来越无神，眼睛没有焦距，赤金色的眸子居然在慢慢变成红色。
她看向我，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交汇。
薇儿丹蒂和梦奈正面交锋时应该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我忽然就懂了，原来薇儿丹蒂刻意没有继续追了，留了一手。
可是梦奈还是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不知道薇儿丹蒂是怎么想的，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和我保持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什么也没说，孤孤单单地走了。
我忽然无比懊悔，看着自己的双手，浸满了鲜血，痛哭了起来。
晚上。
我又是偷偷地来了世界树指挥厅，看见了小灵还是面对着亚斯格特的地图，指挥各路人马去抓捕进入城里的天敌。
“你都知道，对不对？”我问小灵。
小灵看着屏幕，没打算理睬我的样子。
“人造天敌在上一次大战里已经被感染异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愤怒快要抑制不住了。
“你以前等级太低，现在你有S级的保密协议，跟你说了也没关系。人造天敌，就是克隆天敌，只是有人的形态而已，别以为她们的克隆人，其实就是天敌，所以军部每个人都对她们很提防，也就你这个傻子不知道吧？还敢军会上说人造天敌，要不是将军保住了你，你现在就要上军事法庭了。这都是每个人军官都知道事情，你也是太蠢了，还喜欢一个人造天敌。”
“你别管我。”我拍着桌子，“告诉我，薇儿丹蒂的天敌基因比例是多少？”
小灵回答我：“61.8%，标记极度危险。”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越高程度的天敌基因，流露出来的感情越多，难怪梦奈那么不同了，看起来就像是活泼乱跳的青春少女，就在晚会上，她的天敌基因已经随时可能会产生异化了……
我想再给薇儿丹蒂发个短信，想告诉她点什么，却被告知，无法发送。
为了隐私我特意买的私人手机，每个月只给每个人50条短信的份额，以减少量子之海的网络负担。我总是发点什么不痛不痒的话，现在好了，50条短信早就用完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人造天敌部队是秘密的，唯一可以联系到她的线，就这样断了。
我慢慢弯下了腰，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那样重重地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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