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杭，昨天的数学作业谢谢了。”
这时，一个女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只见杨文梓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和同伴的对话，走出教室来到这边。
陈宇杭慌忙地回复道：“没什么，小事而已。”
“这几位是……”
杨文梓挂着清爽的微笑，打量着我们三人。
“啊，这三人是朋、是……”
陈宇杭似乎是想说朋友的，不过其实我们并不熟，更像是委托人和受托人的关系，而他又不想对杨文梓撒谎，所以一时间顿住了。
幸好百里柔接话道：“我们是宇杭的朋友，我叫百里柔。”
“如果是宇杭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啦，我叫杨文梓。”
看着这两位都独具气质的女性之间的互动，总觉得那一脸微笑底下正藏着刀子是我的错觉吗？
嗯，肯定是因为我被林律偲拿刀子怼才留下的错觉。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杨文梓说道：“我看你们似乎一脸困扰的样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其实我们刚正聊到你呢。”百里柔从容接道。
杨文梓不由得好奇道：“我有什么让你们烦恼的地方吗？”同时向陈宇杭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在陈宇杭暴露之前，百里柔迅速说道：“其实我们准备今天晚上打羽毛球。”
杨文梓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饶有兴趣地说道：“但是你们四个人，就算要打双人组也齐了吧？”
“是这样没错……但她其实不太擅长打球。”
百里柔看向林律偲，就在我担心她没接收到百里柔的眼神时，她却很自然地配合道：“嗯，我不太擅长运动。”
“而我们又听宇杭说你很擅长打球，所以刚才就想着，该怎样约你晚上一起去打球比较好。”
“是这样啊，宇杭你直接来跟我说就好了。”杨文梓爽快说道：“好啊，今晚我们一起去体育馆打球吧。”
就在此时，持续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预示着又该沉浸在学习的快乐海洋里了。
“嗯，那晚上七点的时候吧，我去占好位置。”百里柔说道。
约好时间后，我们就各回各的班级。
在下楼梯时，百里柔问我：“你的球技如何？”
“能把球打出去。”
“那就足够了。”
看着百里柔离去的背影，总给人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为什么她的战意会那么汹涌？
是因为同为出**性？但是泰山骑脸怎么输？这明明是碾压之姿嘛。
还是因为她其实很喜欢打羽毛球，而这次终于能棋逢敌手？
不明白。女性的想法总是那么让人难以琢磨。
如果我能琢磨透——不说琢磨透，只要了解百分之一，我也就不至于单身到现在了。
到时候我就会从“某个同学”直接越过备胎进阶成女性之友了。
……小说中美好的青春恋爱物语，对我来说依然是毫无希望啊。
（7）
夜晚悄悄降临，底下再次亮起万家灯火，橘黄的幕布取代了夜空的星明。
我和林律偲正穿过中庭，往操场走去。在阶梯状分布的操场边缘不远处，一座体积巨大的建筑物正坐落其上，里面现在正灯火通明，不过外墙依旧有大部分笼罩在夜色的朦胧中，这让它形同一只匍匐于地、待人上钩的陆行鮟鱇鱼。
这个时间段操场上还没什么人，大部分学生不是埋头于书中挖掘里面的黄金屋，就是在进行社团活动肆意散发青春。
自从人类发明灯光并普及开来后，夜晚才反而成为了这些本应是日行生物的物种能够尽情挥洒精力的时刻。
凉风袭来，离七点还有段时间，我也就放缓脚步享受这片刻平静，而随微风拂面而来的少女清香，更让我心情愉悦轻快。
“你觉得我和百里柔谁更漂亮？”
我脑中警铃乍然大响，在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的刹那，一股深刻入骨的寒意已经从脚脖子迅速蔓延上头脖子，让我察觉到巨大危机的来临。
逻辑上线之前，我的本能已经下意识行动。
“你说只是打个球就能了解一个人吗？”
林律偲略一思索后说道：“很难，至少我做不到。除非是像陈宇杭那样自己来倾诉的，短时间接触一般都很难了解一个人吧。”
这时我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姑且是把话题转移了。
“不过百里柔应该有什么办法吧。”
我刚想要接下去，她却话锋一转。
“那你觉得我和百里柔谁更漂亮？”
“……”！？
这是一道送命题！
在大多数时候，它只会出现在情侣答卷中，但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它也会作为课外知识扩展，出现在异性好友之间，特别是当两人关系暧昧时，出现频率会更高。
显然，我和林律偲并非情侣，也未达到好友的地步，但现在却如此突兀地出现这道题，这是很明显的超纲行为！
我要向出这道题的月老、上帝或者随便哪家神明发出严正抗议！
你这种严重偏题的行为是对单身狗的歧视！
特别还是林律偲问的，总感觉这会是真.送命题。
我一边警惕着她的裤袋，一边强装平静，随意地问道：“怎么了？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因为我发现陈宇杭在看向百里柔时，和看向我时的反应不一样。”
“那家伙不是都不怎么和人对视嘛，对视超过三秒视线就会偏到一边去。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嗯，确实是这样。但是他看向百里柔时会脸红，反应会很大。看到我时会很平静，并且也相对的更能正常说话。”
“哦？那他看向我时是怎样的？”
“平静下隐藏畏惧。”简短有力。
“……”
难怪我说他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我。
所以玩笑不能乱开，第一印象很重要。
虽然那时候是为了保命才不得已而为之。
幸好看陈宇杭的性格，就算他想往外讲估计也没什么人听吧，不然我就该考虑物理失忆的手段了。
不过经林律偲这么一说，我反而提起兴趣：“可是我见他面对杨文梓时表现也还好吧？”
虽然在社团教室里揭穿他的心意时也是挺慌乱的，但我发现当杨文梓站在他面前时，倒是能正常交流。
“那个表情太复杂——或者说他强行隐藏住表情，所以没法判断。”
喔，看来是因为有和杨文梓经常接触，所以已经习惯隐藏真心了吧。
不管如何，我总算拖延了一段时间，体育馆已经近在眼前。
只要、只要再拖延一下下……
这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可能会因为我接下来的话，而成为生死间隔。
“话说你羽毛球打得怎样？之前有来过体育馆吗？”
四十米……
“我妹妹喜欢打羽毛球，所以我其实经常和她对打。听她说，我似乎打得还不错。”
三十米……
咦，你还有妹妹的啊？
那为什么还会形成现在这种性格……
“那真是可惜了。那时候百里柔应该是觉得你不像是经常运动的样子，才会选择我这个男生吧。”
二十米……
“没事，我对羽毛球也并不是很热衷。”
“那以后体育课时和你一起打吧。”
十米……
“嗯，好。”
成功上垒！
在体育馆里面嘈杂的人气汹涌而来把我包围起来时，我就知道我总算又逃过一劫。
我超载运作的脑子也终于没法再榨出新鲜的话题。
我，解斌，今天又成功活下来了！
“找找看百里柔在哪吧。”
我和林律偲在体育馆里面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百里柔的身影。
“这边！这边！”
熟悉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还有篮球碰撞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依然是如此的清晰明显。
我循声望去，只见百里柔正站在一张球网旁边，向我们打招呼。
我走近一看，百里柔的身影完全容纳进我的视线时，顿时让我眼前一亮。
此时的百里柔一改平时裙装的贤淑做派，一身轻便宽松的运动服完美地衬托出她的飒爽英姿，给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爽感。
“你们来啦。”
“嗯，你来得挺早啊。”
她做了下拉伸运动，语调轻快说道：“总得做些准备动作嘛。”
“不过真亏你能借得到场地呢。”我打量了一下这块球场。“我听我同桌说他们经常抢不到场地。”
毕竟体育馆场地有限，要不就先来先得，要不就只能商量一下谁在什么时间段用，一般像我们这种没啥组织的散人，都是只能在外面校园内选块路灯明亮的地方来打。
“嗯，因为好人很多。”
……我该说果然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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