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少年的遭遇中年佣兵深表同情,不过他还是遗憾地告诉他犯下屠村这种罪行绝对会被军队通缉,换句话说那些少年真正痛恨的人恐怕已经逃离这片地区了。而将少年带入无尽痛苦迷茫的恶魔随后又给予了指明方向的明灯:“愿意的话就跟着来吧,我认识一个朋友的消息源很广,虽然不能说一定能找到那些可恶的家伙,但我敢说总比你现在这种生活要好得多。身怀双刃剑的少年啊,即便不能复仇,也尝试一下新的生活吧,想必你的母亲也不希望你如此沉湎于杀戮之中吧。”
“埃克。”中年佣兵向少年正式提出了邀请,少年则在迟疑了一阵之后,用右手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右手表示回应:“弗龙”。
不管这个日后被称为不良中年的男人当时所做的一切是出于真心还是精湛的演技,不可否认的是他光辉的形象在这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少年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而事实上在今后的日子里这位不良中年确实把少年作为自己最为认同的重要伙伴看待,已至于日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的身边都会有一个最忠实的拥护者,这种关系即使当他们都成为整个大陆都不可忽视的存在时依然存在。
“埃克,埃克!”弗龙的声音把不良中年从一年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看到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递给的几张任务单,黑发少年从容不迫地解释道这些是接下去合适的任务,当然具体选择哪一个自然还是要他这个团长作决定。这样的生活不仅让他过得很舒心,有时候甚至还会有点空虚的感觉。
“作为一个团长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所以说所谓的做决定这回事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的。”这是每当斯琳在一旁讽刺埃克光吃饭不干活的时候弗龙都会跳出来打圆场的台词,实际上不良中年知道当他的伙伴从堆得像小山般高的任务单中找出需要作决定的几份时,那些他口中提及的方方面面其实早已被考虑了进去,自己要做得其实只是看看哪张任务单纸张的成色比较顺眼就可以了。
而一年的生活下来他发现脱下血腥外衣的同伴实际上是个非常细心的家伙,甚至连自己伙食的营养搭配他都会关心一下,这让不良中年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多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由于娜塔莎母亲般的关怀,再加上某位不良中年的“敢乱来就挨揍”这类隐藏在暴力之下父亲般的关心,弗龙性格中那不为人知的血腥一面在与埃克相遇那一次之后几乎就被渐渐压到了心灵的最底层。
经过这次荒漠中的意外,心灵上有过类似痛楚的不良中年乐观地认为悲剧的完结会让同伴从仇恨与自责中解脱出来。然而他还是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件事,心灵上的创伤永远无法消失,表面愈合的伤口若是再次经历相同的伤害往往比原来更加痛苦。
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被叠加的仇恨与自责蒙蔽的黑色双瞳开始绽放出令人畏惧的血色光泽。
而现在在众人面前所展现的黑发少年则拥有着英俊的样貌,温文尔雅的举止,老少通吃的迷人微笑以及热心诚实的性格。这一切无疑把原本评价就不高的埃克更加打入了谷底,以至于许多人都十分奇怪为什么如此优秀的少年愿意跟着埃克这个连伙伴零用钱都付不出来的烂人。
由此导致了几乎是所有人都怀着相同的心思开始竭力挖墙角,其手段不外乎就是晓之以利。金钱、美女、权力三者每天都在黑发少年面前轮番轰炸,只不过少年面对这些甚至连呼吸节奏都没有改变过,同样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埃克每天也饱受着失败者恨恨的目光。
不过比起“银刃”酒馆的老板娘-娜塔莎·莘的犀利攻势,区区目光对于埃克的厚脸皮杀伤力实在显得有限得很。作为他的“衣食父母”以及最大债权人,这位精明的老板娘把矛头跳过性格有些顽固的弗龙而直指不良中年,每次开场的台词总是:“埃~克,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了,我们的帐可不能再拖了……什么,没钱?哼,没钱就拿弗龙抵债!”于是从“免除债务外加赠送10个金币”的诱人条件到“再不还钱利息加倍”**裸的威胁,无论是“在恶魔身边待的时间过长,就算是天使也会长出黑色的羽毛”有关为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而对某人的人身攻击,还是时不时在某人经济萧条的日子里推出“本店从今日开始对三十岁以上信用度不良的男性客户实行禁止赊帐的惩罚制度”的措施都能让人深深体会到了老板娘种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更令人佩服的则是这种无时无刻在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在看似墙头草的埃克身上居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而这种屹立不倒、毫不退缩的精神倒是足以让人更加理解了弗龙的“可贵性”。
但昨晚的谈话却让不良中年不得不郑重考虑一下同伴的将来。
虽然很舍不得,但这样下去与己一直形影不离的黑发少年绝对会被自己拖入危险的旋涡。比起那些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那些在荒漠中被商旅们形容得像恶魔的强盗们只不过算是无害的婴儿罢了。
不过,在那双清澈的黑瞳前不良中年还是实在无法如同平常一样面不改色地提出分开的要求并隐瞒其中的理由,更何况要想瞒过那位太过了解自己的同伴实在是太困难了。当然,如果透露真相,埃克可以肯定说服弗龙离开的难度恐怕还在编造一个完美谎言之上。
这种犹豫不决的心情表现在具体的行为上就是某位佣兵团的领导干部发现在半个钟头后仍然没有对自己手中的几张纸作出最后的决定。当然,狡猾如狐狸的不良中年决不会轻易将自己内心的破绽败露在人的面前,在同伴疑惑的目光还没成为实质性的提问时,很快他就做了相应的掩饰。
“剿灭荒漠里的强盗团……我们刚刚才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没理由再去一次吧。”
“当某个商人的贴身保镖……不好办啊,龙,你知道的,其实我比较在行的是砍人。”
……
当不良中年绞尽脑汁并用满怀歉意的表情告诉弗龙,“所有的任务都不想干,此刻我需要的仅仅是好好休息”的时候,弗龙所养的那只任何时候都显得很乖巧的猫咪把一张任务单放到了他的面前,转而摇着尾巴眯起眼睛,磨蹭着黑发主人的手背撒娇。
“嗯,这个不错,阿诺,干得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到桌子底下去,不然娜塔莎会生气的。”因为多了一个新任务而不得不再次编造理由的埃克,“高兴”得把阿诺赶到了桌下,随即在它雪白的皮毛上毫不留情地摩擦着自己的鞋底。
“是一个商人的女儿点名要你做她的护卫哦,价格很不错,哎,这里还有这么一句话,如果可以特殊服务,价格另算……”还没有读完不良中年就知道自己不必为什么理由费心了,理由就是这张短命的任务单很快就在早就待在一边的斯琳手中化作了碎末,随后某种冷若寒冰般的声音在不良中年的背后响起。
“不良中年,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任务,请记得如上处理……”
“知道了……”即使是在初冬的早晨,看着一旁正在被斯琳狠狠“教育”的阿诺,埃克依然出了一身冷汗。
就像许多男人会对漂亮的女人动歪脑筋一样,同样有许多女人在打着弗龙的主意,以上有这种相当针对性的任务单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当然作为性格和思想上直来直去到极点的弗龙来说是不可能真正明白那些任务单上隐晦、挑逗但众人皆知的意思。同时出于女性的本能,斯琳在维护自己权益的行为上,将自己”银刃”第二大权力中心的特权运用得淋漓尽致,事实上尽管不情愿,在“银刃”里,所有女性都不得不和这位倍受青睐的少年保持极为“平凡、纯洁”的友谊。
而现在,有一位少女正准备挑战“银刃”第二女王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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