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识。
触觉。
空间感。
时间感。
全都糊成一团。
只有寒彻的痛苦正一寸寸地推进骨头，甚至让人无法沉入睡梦中。
“蕾……娅。”
亚雷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意识忽明忽暗。
回忆的片段不合时宜地在脑子里闪动着，他想起了骑士学院负责教授魔法的教授，在第一堂课上所做的开场白。
「魔法是抄近路的规则，千万不要被其表象所迷惑」。
魔法的火焰，即便不用树枝也能燃烧，即便扔到雪地中亦能熠熠生辉。它的本质是什么呢？或许与暖炉中跳动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像，却毫无关联。
能对抗魔法的只有魔法，这是原则一。
从输出量来说，人体不能抗衡魔导器，这是原则二。
因此，就算千钧一发，勉强使用【红幕布】来抵挡，亚雷也没法将伤害抵消。
但也因为千钧一发地用了火系的魔法来中和，再加上龙臂的少女防御住了一部分，魔法师所幸没有变成尊冰雕。
“……”
意识模糊当中，他对着自己施放了一发【火邪】。这种原本是用来让人患上热疾的恶毒法术，现在反倒稍稍驱散了那一路猛进的彻寒。
这时候，稍微回复的意识让他注意到了正在接近的踵音。
***
“啊，还活着，真是根不合格的冰棍。”
伊蹲下身，戳了戳倒在结满冰霜的地上的家伙，
“该怎么做？如果觉得留下尸体难打扫，麻烦我也可以哦。”
邪魅地笑着，她转头看向地下城的领主。
“这家伙……是你的同伴吗？”确认了那张脸后，面具男稍作沉吟后问雁吾。
“从穿着品味上来说，我怎么样都高攀不到这种人吧。”雁吾耸耸肩，“那可是上层社会的打扮，应该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的。”
“将他带走，之后再发落。”陀点头，招手。
两个侍卫听令，将亚雷架起，道路上的障碍被清空了。
接着，队伍顺着小巷走出去，气氛很是沉默。
豁然开朗的街道上一片狼藉。
在这片近乎被糟蹋成废墟的场地内，死人，活人和怪物并存着，三方都按兵不动，场面像是一副诡异的画卷。
侍从们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是对“陀老爷”的恐惧更甚还是对自己的主子有信心，他们至此还没乱了秩序。
“陀老爷，请您回避！这可是个非常危险的怪物啊！请绝对不要靠近她！”包围圈中，领头的魔法师神色焦灼地喊话。
“稍安勿躁，各位都是这地下街的精兵良将，无需为这种小事乱了阵脚。”
面具男抬起手掌，往下一压，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今日，这条街有天降神兵相助，各位只需要全力保障自己的安全即可。”
伴随着话音，伊向前走出。
“在人前出风头的事情吗？讨厌，我才不擅长这个。”
她背对着人群，比出了一个道别的手势，不疾不徐地向着灾厄中心的少女靠近。
“而且还偏偏在姐姐大人的面前，真有一点班门弄斧的感觉呢。”
她笑着，自言自语，眼神忽然危险地凌厉起来，
“这可都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啊，我的蠢货。”
蕾娅·海因茨呆若木鸡地站立在血海当中，龙之手臂如同一整只活物般起伏膨胀着，如同在呼吸，从那利爪间，人类的鲜血流淌着。
她就像这个空间中偶然结出的怪胎，毒瘤，又像是最为危险的王者。
然而，来犯者的眼里却根本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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