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少游回到火堆边上的时候其他杀手已经被卓妃雪和李广解决掉了,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与宫音离侍卫们的人头相衬显得惨烈无比。
宫音离被解开绳索,他沉着脸看了一眼那些人头,面露不忍之色,走过去跪下行了个大礼,不顾满地血水,额头重重地贴到地面上。
这些侍卫因他而死,虽说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可身为主上他仍然过意不去,转头看向方少游:“方兄,能否帮我一把?”
“宫弟不必客气,直言便是。”方少游把断刀扔掉换了把品相稍好一些的。
“我想为这些惨死的侍卫们做个坟冢,虽不免埋骨山野,但总要好过死无葬身之地。”宫音离说。
方少游微微皱眉,师父说过人死不能复生,死掉的人便不再是人,不过是一件物事罢了,说实在的他不太想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浪费体力,尤其是此地并不见得十分安全……不过既然是宫音离的请求他还是勉强点头,走过来陪宫音离挖坑。
至于卓妃雪虽然没说话,但是也主动过来出力挖坑。
只有李广站在一旁没有帮忙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外如是……这才是江湖原本的面目,那些行侠仗义、豪气干云的故事都不过是用来掩盖真相的一层皮罢了。”
宫音离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在离开洛阳的时候他对这趟旅行充满期待,心中满是江湖冒险的兴奋与刺激,现在残酷的事实扑面而来,如同当头浇下的冷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李广或许是对的,江湖远不如外人想象的一样美好,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前赴后继,但到头来的结果大概也就像这些尸体一样埋骨山林,竹篮打水一场空。
“前辈觉得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宫音离问李广。
“江湖如梦,活着的传奇才是传奇,否则就不过是别的传奇中的一小段故事。”李广对此深有感触,他说:“你出身官家对此应该不算陌生,江湖也好朝堂也好其实都是一样,你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说到底终究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这番话和师父对方少游的教导如出一辙,方少游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他撇了撇嘴对此没什么更多的感想,只想知道自己明天的早饭还有没有着落。
匆匆挖坑填埋了那些侍卫的人头,宫音离搬来一块石头摆在坟前算是立碑,又请卓妃雪在石头上刻下“穆王府诸侍卫之墓”几个字,然后再次俯身一拜,做完这一切之后宫音离才回到火堆边与方少游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你还找他讨论这个?”卓妃雪有点看不下去:“这家伙就是个出馊主意的,说什么半夜出城,害大家差点丢掉性命。”
“你若留在城里,情况比现在危险十倍。”方少游哼了一声:“我辛辛苦苦赶来救你,没个谢字也就算了,说什么风凉话?”
“谁要你救?”虽然知道方少游说得有道理,但卓妃雪还是立马反驳:“我故意被擒就是为了找到罗复的行踪,我懂些缩骨术,那种绳索根本困不住我。”
“你当罗复是傻子吗?要不是我赶到,就算你缩骨脱困也会落入他的其他陷阱。”方少游说:“你就是个妹妹。”
“你再说一遍!?”卓妃雪咬牙切齿,方少游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让她回想起自己在襄阳城中遭遇的奇耻大辱。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宫音离赶紧打岔:“说起来方兄是如何找到罗复踪迹的?”
“很简单,罗复身为刺杀行动的策划者即便亲自参与计划也不会与杀手们一同行动,必然是在附近某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消息。”方少游说:“但他总不能黑灯瞎火地蹲在某个树丛里吧?所以我料想他必定生火,于是去到附近的山顶寻找光源,而在这种深山之中扎营点火的人除了罗复之外不作它想。”
“方兄果然多谋,只是到头来让罗复跑了实在可惜。”宫音离说:“就是不知道那个突然出现的高手又是什么来路。”
“确实可惜。”方少游想起那个狐面人,说:“我看她不像是和杀手一伙的,至少没有参与刺杀,否则之前的行动里若有她出手,我们的处境还要危险得多。”
卓妃雪难得地没有嘲讽方少游,她低头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依方兄的意思,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宫音离说:“咱们现在没了坐骑,那个冒牌侍卫首领采买的干粮和水可能有毒,地图也是假的……真可谓是走投无路啊。”
“唯今之计只好先回襄阳城了。”方少游说。
“回襄阳?”宫音离有些惊讶:“方兄不是认为襄阳城不安全吗,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又要回去?”
“我们别无选择,没有马匹的话我们不可能继续朝东临谷前进,回襄阳是唯一的办法。”方少游说:“好在罗复重伤,杀手们一时群龙无首短时间内应该无法重新组织刺杀,而且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再回襄阳。”
“言之有理。”宫音离点点头认为可行,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主意,不管方少游说什么都会觉得有道理。
至于李广和卓妃雪自然也没有别的意见可说,一行人启程返回襄阳,所幸此地距离襄阳城还不算太远,天亮之前应该赶得回去,说不定还不会错过早饭。
方少游从火堆里拾起一具火把,带头走在前面,一路上宫音离显得比平时沉闷许多,低垂着头不言不语,李广走在队伍最后面,同样不想讲话。
只有卓妃雪走在方少游身边,不时把目光移向他,嘴唇开阖却又不说话,看起来十分怪异。
“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风格。”方少游瞥了她一眼:“有话直说,你还怕得罪我不成?”
卓妃雪当然不怕得罪方少游,这两个人互相之间都已经得罪过无数次了,她悄悄侧头看了一眼李广,确定对方应该听不到这边的说话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我不认识,但那把剑我认识。”
“你认识?”方少游微微挑眉:“说来看看。”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卓妃雪说:“通体彻蓝、冰冷如水、剑锋至利……如果我没弄错,那分明就是桐长生的佩剑溯雪。”
“溯雪?”方少游愣了一下,他回忆自己与师父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始终不曾记得师父提到过此剑,他对这把剑完全没有印象。
师父虽然是天下第一剑客,但他好像从来就没在方少游面前用过剑,即便是偶尔对练之时也以木棍代替,现在想来的确有些不寻常……最强的剑客应该配最强的剑,桐长生把大半辈子都投注在剑道之上,又怎么可能没有一把好剑?
“没想到他居然有一把名字这么娘炮的剑。”方少游撇撇嘴说:“宫弟初涉江湖也就罢了,身为成名高手的李广为什么没认出溯雪,反而被你瞧出来了?”
“桐长生的剑极少出鞘,溯雪现世不留活口,所以江湖人只知桐长生有绝世剑法,却忽略了他还有一把神兵利器。”卓妃雪说。
“这就有意思了,既然溯雪如此隐秘,你又怎么会认识?”方少游皱眉,他还想起卓妃雪剑法之中也有一招与他的刀法极像,开口便问:“难道你是我师父的私生女?”
“呸!当然不是!我……”卓妃雪欲言又止,看起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与你无关,总之你知道那把剑是溯雪就行。”
卓妃雪不愿意说,方少游也没法逼问,但他可以肯定她一定和天剑一门有些渊源,否则不可能知道这种连方少游都闻所未闻的秘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师父的剑落入别人手里了?”方少游说:“没道理啊……”
“我也不知道原因,所以才来问你,没想到你居然对溯雪毫无印象。”卓妃雪说。
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师父他老人家的吝啬程度,买串糖葫芦都要讲一炷香的价,像这种神兵利器白给是不太可能的,而以师父的武功和手段,强抢就更加不现实了……换言之能从师父手里取得溯雪,难不成那个神秘女子才是师父的私生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中一直有哥的传说”吧?搞不好师父他是个人形种马瞒着方少游在外面留了一窝的私生崽?
方少游有点绝望地摇了摇头,心想你这老家伙活着好吃懒做死了都还要给我添麻烦,真不愧是贱道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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