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一切好像都在释放一种东西,无形的东西,不知是否可以将其称为“压力”,的一种。
昏暗的室內比外面看上去的小很多,的确如此,不论在现实中还是这扭曲现实的梦中。只是在这梦中,那精致、狭窄的天顶,悬起地更不协调了些,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建筑师,忘记安上二楼的楼板。
室内,空气是暖的,但是空气间隙之间,寒冷、令人发颤。
屋里许多东西都蒙上了薄尘,仿佛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尘上有许多划痕,证明有人常常居住在其中——但也许这并不是人留下的。
后门厅里堆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有沙发一般的坐具,打心底里不能认为这是可以招待客人的。虽然各种看不明白的仪器,许多很精致也很亮闪闪,颇有神秘兮兮的美。
这些尚且是歌德昨天曾经看到的,接下来却在眼前闪过了一些黑白的影响,可那也并不是影像,只能将其喻为,时空错乱之间的,奇异片段:
深入了这座大宅的外壳,更觉进了迷宫。
为小小少年少女,制作的迷宫,巧克力的迷宫。
随随便便,想在哪里开门便在哪里开道门、忽然出现一路突兀的走廊、捉迷藏似地于其间,寻找暗藏的阳台……
但是这浓浓的陈旧的味道,隐射出的只有衰老,只有“这里已属于过去罢”。
原本是并没有参观的,这或只是梦里的幻象么?这自然只是梦里的幻象吧,可是莫名有某种说服力的说。
稍事参观完了,主人竟只吩咐歌德,进了一个离后门厅,极近切的一间里,似是害怕他,因为任何深入,了解到任何秘密……
这些都是,记忆的准确倒放了。
这个借宿的床……完全很少女嘛……是过于少女了……
为什么,一个独居的大男人会让自己睡这种房间……可这压抑的梦,烦躁踊跃于其间的梦,得快结束吧……就算还不知道大半夜的主人还在细碎细碎地在忙什么。
歌德的嘴角尝不到任何味道,只想在梦里也闭上眼睛,做一个梦里的梦、希望能在梦里梦里感受点轻松,可是他的精神几乎是锈蚀了一样在剥落冷静。
有呼唤,“异界边银剑兰歌德!”,雷鸣般响,从深奥处来。
醒了。
歌德猛地醒过来了,不知是被“什么”惊醒的。
其人倒是所见明知,“那什么”,到底,终究,必然是,缠绕于内心之物。
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只是有人把自个儿吓醒了;于是开了一条门缝钻了出来,凑上来关心这个迷途的小伙儿:
“行路人,有何可助一臂之力的吗。进来歇会嘛。晨间,还是,很冷彻的。”
于是歌德恍然地站起来,把她吓了一跳,两人身高倒是差不多,可是歌德站的位置要高一些,便成了一个尴尬地俯视、与一个好气又好奇的仰视。
白色的天光里,没有一缕杂质。
“恕卑之无礼,少女,你饿了吗?看君之行头,倒是不似流民。”
她又发话了,瞥到了歌德睡着之前啃了一半的干粮还捏在手里,便又为他的温饱担忧起来。
歌德确实很饿,很无力,以至于几乎不想澄清关于自己性别的误会。等会再说吧,他心想。
“请问哪里能到,十字街这个地方吗?希望三天内可以到那儿。”
歌德本来希望一天内到达的,不过他犹惊异于自己的敬业。
他不知道昨天自己对今天的计划是怎么样的,也忘记了前天的自己对昨天有没有计划。今天,他自醒来的一刻又已失落地放弃了,只想为明天,备上三条简明易懂之谋策——
第一,按照能打听到的最好路线,找到那送信的目的地罢。
第二,先不,回到学圣牍同志那边复命罢。直接走到城际,在那里的野地度过一晚罢。
第三,在太阳落山之前,捕获可靠的肉食,生火熟食。为此,要打听一下,可用的猎物与可堪任用的猎场。若所有人都裂地称主……想办法偷取,而不被发现?若如此,难上加难……
瞬间想好之后,又多一条,无法划去的设想。
第四,向每个可能的人,打听雨荷的消息。甚至帮她,想好了在异世界的名字,“本人间舍 雨荷 克真”。
想着,已随别人那导引之手,乐意之至地,走进了,“镶”在拦路墙之中的,古怪塔楼里。
“请问怎么称呼?在下城里村旧玉传秘言。”
问话者至此心中一动,寻思其实还有个名字,来自母亲……
“异界边 银剑兰 歌德。”
歌德头脑清醒,“现想现卖”。
“银剑兰……先生的中正名可真是令人遐想呐。虽然无意冒犯,姑且问一下,歌德阁下,您的族号恐怕不是本地的?”
“咳、咳咳……”
歌德一时难以回答,试图回心转意地为了少扯谎,而故意咳嗽地厉害,好令旧玉,急忙地把他搀扶到,室内简陋的地炉篝火旁,忘了原先之问言。
瞬间,觉得有一位“无故”凑上来,嘘寒问暖的傻子,现身在边,可真好,至少可算暖和了——要是有陪睡就好了——他就这么无耻地乱想。
陪睡……他都没好好看看,伸出援手的人的脸。
毕竟雨荷的身体,那么冷。
……
她就如她父系给予之名一样,是陈旧的玉,与这城同寿。“城里村”的族号是那么远近闻名,既是平民之号,亦是贵族之号,但唯独没人知道那亦是她所出家族的名称。
许多人将她的名字等同于永生,虽然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然而她明白没有永生的东西。恩赐于彼的神迹,不过是将她的生命定格罢了。
这些碎片从来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永恒所接纳的一部分。
所有此处的藏起来的简牍告诉了她这一切,漫长的岁月让她证实了这一切。
这不,她已经被人们遗忘了,门庭若市的参见祈祷,如今只剩门可罗雀的冷清景象。
连最后的虔诚者,也已经被时间带走,在衰迈中叹息面对死亡的无力;瓦解的肉体,连同对她,如对神明本尊一般的所有、丝毫敬意,消散一空。
高墙之下,蜿蜒石阶上的脚印,破破烂烂的简陋木机关,在透明的空气中,隐射着当年盛况。
但是,打开窗子塔楼二层的可爱的大玻璃窗,看着朝霞。
那光芒之中涌动的暖流,钻进了她的眼眶里;浑浊的眼,清澈的眼,都感受到沉重的、柔和的压迫,使她放松,是她感到生命的自由。
在这冉冉升起的晨曦之中,法理之都的人们像是被天堂设立的钟声一同吵醒了,无论远近,从遮风避雨的窝儿里钻出来,匆匆忙忙地就奔赴他们的生活。
她感受到了,真正的永恒。
她,城里村旧玉传秘言有着这样一个土里土气老巫婆似的名字的,古早神选之人,深深感到,“唯独已然被传承”,全然未被这世界抛弃。
仿佛虚构于此刻的身体,正将溶到这无限而耀眼的太阳光里。
她回想起这些年来,所助的善良人们、所见可怜人们、以及所怒斥的奸邪的人、所擦肩而过的平常人们,祝福他们过去的命运,万幸。
祝福他们的后嗣,如今之命运,万幸。
祝福子嗣的后人们,万幸。
祝福诞生人们的水,祝福承载死亡的尘,祝福看护生命的光,祝福毁灭污浊的嵐。
她的心仿佛一万头雄狮在咆哮。
即便这样的的雷霆也会消失——在光阴留下的广阔的空虚中。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是一段混乱,而有悖此世常理的逻辑,费解之隐喻:
“若是目光正在道路未达之处,人的意志便是无穷大相,定在寒冷之内熊熊燃烧。
一切造物为了燃烧自己,早已接受于终将熄灭之轨迹。
那么,若是将炽热之薪留下,燃起崭新的焰,哪里不是好的归宿。
可是一个封藏在楼阁之中的失落神迹,究竟何曾传火。”
神选之旧玉无从组织言语,或许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太漫长,对于一颗无异于常人的心来说,能在最后时刻留下的只有那个启示了,关于她的启示。
楼下的亭亭玉立的旧玉传秘言一眼就能看出,难得一见的陌生客人,自名异界边银剑兰歌德之人,装模作样的咳嗽与不安好心的眼神;但令人欣慰的是,那些表象很快,都暗自消去了。
略微不礼地瞥见了客人两股之间的异常,才明白青年的旧玉搞错了,他是一位少年的男士。
二楼中年的旧玉很欢迎客人的到来,但是身边的童年旧玉却对一屋子的花圃再起担忧,生怕客人上到二层来搞破坏。
很久没看见往上三楼的老年旧玉下来与大家打招呼,让成年旧玉怀疑有无这幻影存在,依稀念及其人未曾步入暮年。
可正相反地,并不面带笑容——如同较为年轻的自己一样的老太太,忽然从五层下来,问起今天是来客人了么。
老人家从只有书与她拥挤的书房出来的时候,一般都会是感到了何等重要的事情欲发生。
她们一起与自己分工,管理着这座塔楼,修补破坏的设施,装饰清扫简朴但不简陋的室内,看守那些不知从何时代流传下来的禁书,接待偶尔迷路误入的过路人,延续着神迹降临之前就属于她的使命。
当事物被遗忘,一切又回归纯粹。
青年,对这位来意不明者、这位客人,不太能对付。
该轮到成年人出场之一刻,在长期安宁中闷得受不了的小孩子,却冲下楼去先看热闹去了。
一些理所应当的戏剧性状况如期而至,所有的旧玉最终一起解释了很久,才让歌德斗胆相信了她们竟是同一个人——的幻影。
歌德沉思顿首,忽然把话题从此间移开,问道:
“你们——君等,既然是‘神迹’——如此不同寻常。
那,有没有见过一位,肤色苍白、不喜欢光照,留着双马尾的赤瞳女孩?
哪怕是,有所听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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