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凌雪醒来时是被修女叫醒的。
早上七点的时候，教堂中传出钟声，天还没亮，但早饭已经做好了。
每天早上来教堂吃早饭的人很多，但各自有各自的作息时间，所以并没有挤在一个时间过来。
现在教堂中已经有六人在吃早饭了，修女小姐来到外面，叫醒了唐凌雪。
“自作主张打扰到你了，非常抱歉。但是昨晚忘了问，你是要现在吃早饭吗？”
修女小姐微笑着，弯腰注视着凌雪的脸蛋。
唐凌雪醒来后先是在温暖中扭动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脑袋就立刻清醒了。
他说：“现在？现在……”
他看了看还没有亮起的天空。
“现在是早上七点，平时的话，应该是你吃早饭的时间吧？”
修女小姐微笑着。
“啊……嗯。”
唐凌雪掀开了被子，因为昨天睡觉并没有脱衣服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刚一离开温暖的怀抱和被窝，寒风就让他整个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快点进来吧。教堂中有暖气。”
修女拉着表情和动作都有些僵硬的唐凌雪进了教堂，人狼凯亚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动作。
教堂的布局和昨天一样，只不过早饭并不是在大圆桌上吃，到场的六人各自拿了碗，坐在自己选的位子上吃着热腾腾的早餐，相顾无言。
“早餐吃粥可以吗？不喜欢的话还有面包什么的……”
“不，粥就可以了。”
“那么，黄米粥和燕麦粥，比较喜欢哪个？”
“黄米粥。”
“好的。”
“啊……还有，凯亚他……”
“知道了，他的份也会一起准备的。”
简单的对话过后，修女便为他们准备早餐去了。
到场的六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是四组。一组是少女与男孩儿，一组是少年与女孩儿，然后分别是独自一人的少年和少女……前面那两对，是姐弟和兄妹吗？
唐凌雪没有长时间盯着别人，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的程度。然后选了一个位子，等待早餐。
这里是『怪人集团』，就算是几岁的小孩子，也不能给他贴上小孩子的标签就完事儿了……
唐凌雪还是带着一丝警戒的。
“来~早餐~”
修女柔和的笑意没有半分虚假，她的身旁飘浮着丰盛的早餐，还有一些肉食，看来把凯亚的食量也考虑进去了。
此时，那对姐弟吃完了早餐，把餐具放下后向修女示意便离开了。或许是腿脚不便，小男孩儿是被少女亲切地抱在怀里离开了。
随后是那对兄妹，小女孩儿裹得很严实，甚至说严实过头了，看上去像一个有颜色的团块，若不是可爱的脸蛋和还看得出的四肢，唐凌雪估计会在第一眼把她当成异形体。
那对兄妹也在离开之前向修女简单示意，然后，少年不放心地牵着小女孩儿的手，离开了教堂。
然后是独自一人的少年……
最后是那位少女，唐凌雪发现，这位少女也是很美的――虽然比起他还是有差距，不过同样是黑发黑瞳的亚裔美少女（？），还是让唐凌雪产生了一些亲切感。
那位少女在离开前，走到唐凌雪的面前，特意向他点了点头，充满善意的微笑不难看出，这只是单纯的问安。
唐凌雪也微笑着示意。
于是少女也离开了教堂，就这样，早餐吃到一半就只剩下修女小姐和唐凌雪二人在教堂了。
温暖的气流稳定着两人的体温。
“上午我要留在教堂，因为有些懒虫要十一点才会过来吃早饭。所以，你的房间就下午和我一起去收拾吧。”
修女微笑道。
“啊，没问题的。只要有工具，我可以自己收拾，其实我的家政技能相当高的。”
唐凌雪回应道。
修女歪了歪头，用了1秒的时间想出了家政技能的意思。于是微笑道：“这样啊，那由你决定吧，实际上你的屋子还没有决定位置，克拉罗斯还有很多空着的房子，待会儿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门上贴着‘空房’的红字标签的就是空着的房子。”
“我知道了。”
然后又陷入了沉默。修女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端庄优雅。
“那个……”
“嗯？”
唐凌雪出声问道：“修女小姐，能向我介绍一下这里吗？虽然是巴迪拉小姐推荐我过来的，但是我真的对这里知道的不多。”
修女点点头：“我知道了。克拉罗斯是北地的一个小镇，但并不是偏远的小镇――至少，电视还是可以看的。教堂每天都会提供三餐，昨晚的夜宵加餐并不常有，一般来说想吃的话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才行。”
然后，她保持微笑看着唐凌雪……
“诶？完了？”
修女：“嗯。完了哦。”
唐凌雪：“诶……规定呢？这里的规则……”
修女：“没有哦。克拉罗斯不存在制度。规律倒是有一些……比如教堂一日三餐的时间……”
“诶……”
唐凌雪有点茫然……这里，真的是『怪人集团』吗？
不应该说出“弱肉强食”“在这里没有正义”“在这里我就是规则”之类的名言吗？
修女：“看来，你对克拉罗斯有些误解呢……对『怪人集团』也是。没关系，时间还很长。这里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纯朴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你所想的恶党，讨论这个话题就要说到善恶这种空洞的东西了……总之，慢慢来吧。这里没有硬性规定的。”
没有规定……
唐凌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修女见状，补充道：“如果你是在想自己该做什么的话，就请好好想想吧。对你而言，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凌雪抬起头，看着修女，一言不发……
一种陌生的感觉涌向她……
不经意的，温热的眼泪划出眼角，滴落下来，
自己想做的事……
“好好想想吧。现在，你有足够的时间。哪怕是阶段性的答案，也可以得出来了吧。”
修女温柔地摸了摸凌雪的长发。
……
凌雪早餐吃得很慢，途中来了几人用早餐，不过只有朱莉算是他认识的人，其他都是没说过话的人。
朱莉一来就和所有人道了早安，而那些人也都点头回应，唐凌雪则是回应了“早安”。
离开教堂时已经接近九点，这里并不是太靠北，所以这时天已经亮了。
唐凌雪带着凯亚漫步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看着两旁的房屋，一边熟悉着克拉罗斯，一边挑选着自己的房子。
然后他遇到了……『斩人鬼』……
这个童颜**的美女姑娘仍是昨天那身暴露而大胆又单薄的衣裙，可爱的脸上依旧是天真浪漫的微笑。一切都焕然一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唐凌雪也许看不出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斩人鬼』。
这家伙是暴露狂吗？
身为男性却丝毫不为所动的唐凌雪下意识的在心里损她。
“哦呀。凌雪，早安。”
『斩人鬼』甜甜地笑道，依旧是纯正的中文。
凌雪这才发现，昨晚到现在，自己遇到的人都是说的中文……
“早安。”
唐凌雪回道，然后抬脚准备离开。
“啊，等下，我有想介绍给你的人。”
『斩人鬼』说到，她正站在一个房屋门前的阶梯上。
“介绍给我的人？”
“嗯，是十分可爱的女孩子哦。”
『斩人鬼』用十分可爱的微笑说道。
考虑到自己的现状，对这里多一些了解总是好的。
于是，唐凌雪让凯亚就在门外就绪，然后自己走上前去：“就在这里？”
“嗯，就在这间屋子里。”
『斩人鬼』带着凌雪踏上台阶，用钥匙打开了木门上的挂锁。
嗯？为什么……会在外面有挂锁？
唐凌雪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全身心戒备起来。
随后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黑，很冷……仿佛温度来到了零度甚至更低，唐凌雪不禁把双手放在了唇前，嘴中吹出热气。
然后，房门猛地关上了！
同时，唐凌雪被什么东西猛地扑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白皙的脖颈。
“等等！”
在唐凌雪反应过来之前，那个东西就被『斩人鬼』拉开了……
“别害怕。”
『斩人鬼』的这句话是对唐凌雪说的。
然后，一股血腥味飘出来……引得唐凌雪胃里略有不适。
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唐凌雪镇定着自己，撑着手站了起来。
此时，『斩人鬼』点燃了几根蜡烛，昏暗的烛光交汇，将这个屋子照亮了一些。
然后……唐凌雪看到了……一个十岁出头左右的女孩子……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也能看出她皮肤异常苍白，她大口大口地喝着手中一大碗的……鲜血……饥渴难耐……
最终，或许只用了几秒？几十秒？几分钟？
当她把手中的鲜血喝干后，将碗还给了『斩人鬼』……她手上和嘴边都沾上了鲜红的颜色，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她的皮肤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
『斩人鬼』拿出纸巾，悉心地给她擦干了血迹。
当她猩红的双瞳看向凌雪的瞬间，仿佛世界一切目光都随着她的视线而汇聚在凌雪身上。那种感觉，就像一切都暴露在那视线之下一样……
唐凌雪冒出冷汗，立刻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吸血鬼？
眼前的女孩子十分美丽，十岁出头的她已经充分展现了名为美的含义，如果她长大后，那将会是……
犹如漫画中的一样……银发吸血鬼……
“她的名字是……不……她是英雄协会秘密追捕的『怪人』，在英雄协会也只有极少数的S级和SS级『超级英雄』才能查看她的档案――SS级的『吸血鬼』。”
『斩人鬼』将碗放到一边，亲密地抱住了『吸血鬼』，身体毫不避讳地与她紧贴在一起，毫无防备……
『吸血鬼』半张着嘴，尖尖的牙齿离『斩人鬼』的脖子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但她眼神挣扎了一会儿，最后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地靠在『斩人鬼』怀里。
“SS级……”
唐凌雪喃喃道。他知道SS级意味着什么……但是……这样危险的『怪人』为什么……真的是秘密追捕？为什么？
看着眼前，似乎在害怕着、挣扎着、痛苦着的小女孩儿，唐凌雪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的小女孩儿竟然……
“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真的，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下她。”
『斩人鬼』笑着。温柔地抱着『吸血鬼』。
“新来的？”
『吸血鬼』睁开了双眼，似乎是从那黑暗的情绪中解脱了，神情镇定了一些。
“嗯，我叫唐凌雪……”
被她的双瞳注视，凌雪立刻答道。
“嗯。”
『吸血鬼』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随后，沉默了许久。『斩人鬼』一直抱着她。
终于，唐凌雪从震荡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想着找机会离开时，『吸血鬼』说道：“我没事了。”
“嗯。”
『斩人鬼』没有多说。拿起沾血的碗，带着唐凌雪离开了屋子，走之前吹熄了所有蜡烛，房间又变得冰冷黑暗。
出来后，唐凌雪与『斩人鬼』同行了一段路，不过他已经没有看房子的心情了……
“你在想什么呢？”
『斩人鬼』微笑道，是对刚才的场景习以为常吗？还是说根本不觉得那样的情况值得思考……
“如果她是SS级的话，那样的挂锁根本不可能关住她的吧？”
唐凌雪说。
『斩人鬼』：“是的。关住她的是她自己，锁只是一个象征而已。”
“她――很想活下去吧……”
唐凌雪的脑中，刻下了那个女孩忍耐着什么的表情……即便那样痛苦，她也……
“嗯。”
『斩人鬼』轻声应道。
“你……杀那么多人，是为了她？”
唐凌雪鬼使神差地问道。
『斩人鬼』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出声：“不是不是！喂养她只是我的兴趣，也就是和养花差不多的心态――顺便而已哦，杀人的时候取点血什么的。比起我，修女小姐给她的血更多。”
“但是……”她抬起头看着天空，“我觉得她十分可爱哦，所以那是她应得的，我给她血，纯粹是因为这样我觉得开心而已。你不觉得吗？她很可爱这件事。一开始，我是让她吸了我自己的血哦~”
“可爱……”
凌雪攥紧了双拳。
『斩人鬼』：“我可没有不尊重她哦。我只是不想把想象和现实混在一起而已。我由衷地认为，她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外貌吗？”
“外貌和性格。你发现了吧，再怎么饥渴，满足了最低限度的生存必须后，她就会拼命抑制自己。”
『斩人鬼』展示了碗，鲜血仍有残留。唐凌雪知道她的意思，那个女孩子，有一瞬间在犹豫要不要舔舐手指和碗底的鲜血残留……
而犹豫过要不要咬住『斩人鬼』的脖子。
她接着，突然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会想要去死吗？”
唐凌雪抬起头，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斩人鬼』。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凌雪。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哈哈~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嘛，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深意。我去洗碗了。”
『斩人鬼』说着，带着笑，离开了唐凌雪的视线。
不知为何，阳光明明照射在身上，唐凌雪却感觉全身冰冷……
然后，他突然被拖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凯亚……”
凌雪回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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