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王子和公主的乡村爱情故事(咦,有哪里不对吗)
不得不说我很佩服加藤大热天也穿着一件外套。
我感受着神经末梢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脑袋里的某个地方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暧昧的氛围。
“我台词还没说完呢!而且,你干嘛又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忘了。”
真是拙劣的借口啊,加藤,你只是拜服于我的魅力所以才主动抱上来的吧?剧本里可没有这段剧情哦?要是直接了当地承认我的魅力不会更轻松吗?嗯嗯嗯,是害羞了吗?真可爱呢,加藤。
这些都没说出来。
甚至连怎么跑出来的,都不记得了。
“哇,晴子,你脸好红诶,发生什么了,难道是你的桃花运终于来了吗?”
碰巧撞见的白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才没有!”
没错哦,只有加藤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明明……
“害羞的晴子也很可爱呢。”
“没在害羞啦,只是因为太热了而已。”
说起来热,眼前的白翎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想必是排球社训练太拼了吧。
“快去换衣服吧!”
我推着她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正好站在她后面,不用担心再被看见。
“所以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一下嘛,说不定我能为你的恋爱支支招呢,毕竟我可是,”
她摆出一个彰显肌肉的姿势,像是表现自己的强大。
“恋爱达人啊!”
我想这和你的肌肉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说了也……”
“那就是不否认是恋爱话题咯?嗯,对象是谁呢?是足球队的上野吗?还是棒球社的小泽?我的话,觉得排球社的佐佐木也很不错啦,为人可靠又温柔。”
“但其实你还没和学弟搭上话吧?”
我实在受不了她没完没了的唠叨,就直接冲她的弱点攻击了。
果然效果拔群,白翎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噜的无意义音节,空气一下子就沉默了。
“……”
“……”
“啊我想起来了,抱歉啦,今天晴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来着。”
根本不打算听我的回答吧?只见她飞快地跑走了。
“唉唉唉,为什么我要受这种罪……”
精疲力尽了,好想回家倒头就睡啊。但是我想如果还没整理好心情就进入私人空间,各种情绪就会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吧。
怎么说呢,有点讨厌啊,面对自己的真心。如果发现自己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该怎么办呢?
有的人穷尽一生扮演一个尽善尽美的角色,期望着自己就能成为那样的人。尽管得到所有人的赞赏,但依旧如履薄冰,一不小心薄冰下的獠牙和柔软之处都会暴露无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一辈子毫无乐趣地就度过了,这样真的算好吗?
人们都是抱着怎么样的想法去扮演一个角色呢?讨厌原本的自己吗?保护原本的自己?是为了能和别人感同身受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吗?
会不会其实大多数人都无意识地扮演着与自己相差甚远的角色,其实大家都只是活成了自己最期许的样子?
像是贪婪的探索者,拿到手的反而不再珍惜,所以才察觉不到自己的优点?
也有人极度肯定自己,认为自己所做所说一定是正确的,敢于直接表达自己内心的欲望。不遮遮掩掩,是就是,否就否,把所有人的看法和成见都丢到脑后。
我羡慕这样的人吗?
不懂,不懂,我只明白我讨厌面对自己的真心。
看清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看清自己的虚伪和口是心非。
高举真实的铁锤将过往的自己敲个粉碎。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令我恐惧的了。
怎么突然就伤感起来了?明明不是什么大事的。
或许是因为加藤吧。
明明是近乎完美的扮演者——有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扮演,但是加藤一定明白自己的真心,只是装出不被任何人指责的样子去实现自己的野心。
那双眼里偶尔闪烁出最原始的光芒,引诱着羔羊不得不自己走进狼口。
但只有加藤是不可能成为恋爱对象的,我如此肯定道。
我只不过是被加藤的这些地方所吸引了而已。
想着想着就到家了。一看见家门口我才回过神来,似乎一路上又不少人跟我打招呼,我都没好好回应别人。
想到这,心情感觉又差了点。
“我回来了。”
英从沙发靠背那里探出头来,电视上正放着他昨天录下的深夜动漫。
“啊,你回来啦,老姐。是不是比平时都早了点啊?”
我不理会他,径直走去。果然,茶几上堆满了各种零食。
“我说……”
“爸妈回来前会收拾好的啦。”
看着英一副自信的样子,我就想到昨天他也是这样,结果最后还是我给他擦屁股。前天、大前天也是这样吧?不对,仔细想想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小心长胖,找不到女朋友。”
我叹了一口气,抢先在他发表“女朋友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我只要××酱!”之前离开了客厅。
没记错的话,基本每次说的名字都不一样吧?
我把包丢在一边,像是电源耗尽的仿生人一样瘫倒在床上。
绫濑晴子长眠于此……
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我翻起身来,决定找点事做。
对了,干脆练习一会儿好了。我望着有些距离的书包陷入沉思,然后决定以不离开床的方式,尽力用脚勾过来。
差一点,还差一点。说我腿短什么的,通通去死哦。
这一厘米的距离简直如同天堑一样,阻隔在公主和王子之间。明明两人呆在一起,心却渐行渐远……
脑补过头了,只是拿个书包而已。
最后我只好服输,下床从书包里拿出剧本,开始练习。多亏了刚刚和公主的共鸣,感觉自己更能带入角色了。
“……冬天才刚刚开始,我却忍不住去幻想谁为我带来春天。会是年轻有为的商人吗?或者是温柔善良的樵夫?还是说……”
我正全神贯注地演出时,某个人正站在门口从容不迫地欣赏呢。
“诶,干嘛停了,挺不错的,老姐。”
英耸耸肩,从手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削好皮的苹果放进嘴里。
“啊啊啊啊!臭、臭老弟,你干嘛不敲门啊!既然来了就出个声呀,你是哑巴吗?!”
“我看你刚回来时心情挺差的,准备给你送点水果来着。”
“那你为什么自己吃起来了。”
“看戏就是要吃点什么吧?”
说着他又拿起一块。
结果只有我恨不得钻进地板缝里。
“我就不进来了,放这里咯?”
英直接把盘子放在门口,噔噔噔地下楼了。
这次我慎重地锁上了门,但是一点干劲也拿不出来了。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用左手去摸手机。
搜集一下情报好了。
果然,通讯软件里已经被狂轰滥炸了,许多都是在问我今天放学路上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是什么回事。
好烦啊,但还是一条条认真回复了。
然后又是一波“没事就好”、“明天一起去玩吧?”、“有心事可以和我聊聊哦”的轰炸。
不行,这样下去要毫无意义地在人际关系上花费一晚上了。
我把手机丢到一边,决定去电脑上搜索一下。
“恋、人、之、间……”
嘴巴下意识就说出来了,真是有点害羞,不过还好英不在这。
嗯……感觉不太行啊?换个关键词搜索吧?
墙上的时钟毫不松懈地鞭策着时针继续前行,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到吃饭时间了。
我可不是网瘾少女哦?我只是通过网络搜集信息而已,网络本来就是以这样的目的才设计出来的吧?
我默默关掉了某个网页弹窗推荐的小游戏,心里如此想到。
当然,方法也是有找到的,没有忘记啦!
第二天起得格外早,因为想着今天的“试验”有点睡不着呢。
“诶,晴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抱歉,早饭还没做好哦。”
“没事啦,我去便利店买点什么的就好了。我出门了。”
我刚好把手放在把手上,恰好英从楼梯上下来,看上去头发乱糟糟的,应该才刚起床吧。
“男朋友?”
他一脸茫然地喃喃道。
我隔空挥了挥拳头以示警告,他立刻抱头逃进厕所里了。
“老姐居然有男朋友了!?”
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颗重磅炸弹,看来今天放学后一定要教训他一顿。
“诶?诶,诶!”
母亲惊讶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别听英瞎说啊,我走了,真的走了!”
我选择在事情变得更大之前离开家,但又有点担心老弟的胡话经过半天的发酵会不会变成一颗炸弹。
算了算了,别去想了。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为自己加了加油。
不得不说明明是同一条路,却有点陌生了。原本应该一路上都是熟悉的面孔,然后是自己假笑到有些僵硬的脸,现在路上空荡荡的,有一种“包场”的感觉。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人,但事实上现在这条路上正挤满了徘徊的鬼魂,看吧,那边带着红色帽子的小鬼正冲着我做鬼脸,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可能是猝死的上班族(因为黑眼圈看上去挺重的)嘴里还念叨着“真是万分抱歉”,还有转角处的加藤正看着自动贩卖机发呆呢——等等,加藤可不是幻想。
“早上好啊,绫濑。”
“哦,加藤,早上好。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犹豫究竟该买果汁还是咖啡。虽然想喝点甜甜的,但是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眼皮都快粘在一块了,不喝点咖啡肯定一上午都在梦里过去了。”
“那我买果汁好了。”
“那我买咖啡吧。”
然后两个人轮番往机器里投了硬币。
饮料到手后,我和加藤并着肩往学校走。不过刚刚的轻松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体微微地紧绷着,我的注意力已经被视野角落的加藤彻底吸引住了。
“绫濑。”
我转过头,加藤把手中的咖啡递了过来。
“来交换吧?”
“诶?”
“我,果然还是想要喝果汁。而且绫濑你看上去也有点睡眠不足,所以,这是互利共赢。”
额,没经过思考就交换了。拿到手上时,上面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像在特意提醒我这个是“加藤喝过的咖啡”,搞得我有点在意。
间接接吻?不不不,别去在意了。加藤毫不在意地将果汁一饮而尽,而我则是毫无出息地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和我刚刚喝过的位置重叠的嘴唇。
好吧,就算让我不去在意也不行呢。但是我还是要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才行吧?
“你不喜欢喝苦的吗?”
加藤一眼就看出我的踌躇了。
“不……是,是有点不喜欢苦的啦,哈哈哈,讨厌,别说出来啊。”
原本准备说不的,但是考虑加藤可能会追问原因,我总不能说我很在意间接……还是就将错就错好了。
“孩子气呢。”
唔……我恨恨地瞪了加藤一眼,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在加藤看来,会不会其实我故意不承认自己孩子气而喝苦的,反而更显得孩子气呢?
从加藤的表情来判断,我的猜测逐渐变成了确信。
————————————
“对了,这个给你。”
到了教室,加藤从包里拿出一份剧本。
“你昨天忘在社团活动室了。”
不对啊?我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也拿出来一份剧本。
“诶?”
加藤罕见地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仔细翻看了我拿出的那本。
“这个是村上的吧?这里的印刷错误是用铅笔订正的,从这个字迹来看,应该是他的没错了。”
确实是很漂亮的字,话说昨天我都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认不出这是村上的字吧?该说不愧是青梅竹马吗?
“昨天村上急急忙忙地找了好久,结果不小心被你带回去了啊……如果他知道了的话?”
“我会被讨厌吗?”
简直像自问自答一样。
“趁现在还没人放进他的抽屉里呗,说不定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粗心了才没看到。”
可是,可是如果万一说不定,我放进去的时候被别人看到……
形迹可疑的女学生“特意”一大早趁没人来的时候将手伸向大受欢迎的男生(而且有女朋友)的抽屉,怎么看都是在送出粉红色的信纸!
“说不定待会就有人来了?不快点吗?”
可恶啊,我蹑手蹑脚,这样岂不是更可疑了?我挺直背,正大光明地将剧本放回去。
门被打开了。
像是白纸上用水墨画出的美少女,浑身散发着不真实的气息,手上还捧着《如何除掉男朋友身边的害虫》(联想)。
我虽然想把手收回来装作没事,但是已经晚了。
椎名抬起头,黑玛瑙般的眼睛里映出了这幅让人胃疼的场景。
她的目光来回在我和加藤之间,然后干脆利落地把书合上,笔直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张了张嘴,但是有种会越抹越黑的预感,于是我乖乖闭上嘴,回到座位上。
“简直就是往暗恋对象的抽屉里塞情书被正宫抓个正着呢。”
加藤用极低的音量调侃我。
还不是你出的主意!给我负起责任啊!
幸好很快就有其他学生来了,稍微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加藤也一直跟我扯一些有的没的。
“你有逛论坛吗?有人匿名爆料高一的那个白河居然脚踏三只船!超不妙的不是吗?”
“诶,真的假的?最好小心不要被别人用刀捅了。”
很平常的对话呢。
“早上好啊,晴子。今天的你也是如此美丽。”
白翎一如既往,一大早就活力四射,故意模仿少女漫画里的台词让我噗嗤一笑。
“哦,早啊,白翎。”
“加藤也早啊!”
“已经不早了。”
加藤耸耸肩,指了指挂着的钟表。
白翎环顾了教室一圈,做出眺望的姿势,她是哪里的山大王嘛。
“呀,椎名也来了。那小村上哪去了?一大早就丢下自己的女朋友,未免也太冷漠了。呜呜呜,小椎名真是太可怜了,让我来好好关爱一下你吧!”
说着她就扑向了正认真看书的椎名。
“早坂同学……”
可能被抱得太紧了,椎名轻轻拍着白翎有力的臂膀。
“诶嘿嘿,小椎名的味道呢……”
或许是两人的动作太大了吧,白翎不小心撞了一下桌角,然后,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粉红色的……
“这是什么?情书吗?小椎名真是受欢迎啊,明明都有男朋友了,来送死的男生还是前赴后继。而我明明是单身却一个男生都没有来追求我哦?”
白翎比谁反应快,抢先一步拿起了应该是情书的信封。
一般不是放在鞋柜吗?当然我这样的经验完全没有,只是从书里看到的。
可能是顾忌到椎名的脸色吧,白翎没有拆开,直接还给了椎名。
“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小椎名丢掉哦?”
“我觉得还是看一下会比较尊重人。”
“小椎名!真是可爱呢,又这么认真,呼呼呼,我就是喜欢小椎名这种地方哦!”
“喜欢什么的……”
虽然掀起来一阵风波,不过好在在村上来之前就已经平息了。
在上课铃响起时,我鼓足勇气悄悄对加藤说:“今天中午能来社团活动室吗?”
加藤有些疑惑的样子,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和朋友一起吃饭吗?仔细想想,中午和加藤待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吧。
不过老师进来了,加藤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老师在台上用毫无抑扬顿挫的音调点着名,我也为自己加了加油。
怎么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错觉?
———————————
房间里虽然没有空调,但是我已经忍不住发抖了。加藤一边看书一边吃着面包,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坐在加藤对面,不慌不忙地打开手机,开始浏览最近女生们会谈的热门话题。同时拆开了包装盒,从里面拿出来一袋pocky。
是的,我是想和加藤试验一下pocky游戏能让人心动到什么地步,该怎么才能让对方最大程度的心动之类的。
没胆子……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不然我被小游戏浪费的几个小时不就真的被浪费了吗?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包里就只剩一根了,我都还没开口。
“喂,加藤。”
加藤慢悠悠地抬起头,视线落在了我手上的pocky上。
“来试试这个?”
太糟糕了,这种时候反而应该多说点什么来表现自己其实并不在意吧?但是一张口就只剩下寥寥几字,说完之后只觉得一股悔恨的洪流在胃里奔腾。
“可以啊。不如比比谁先放弃怎么样?输了的要无条件服从赢家一次哦。”
“……”
该怎么办?这种时候说不要岂不是显得我没有自信赢过加藤?也有可能加藤在虚张声势吧?我要是退缩了肯定会被嘲讽的。
“好哦……色色的那种不行,先说好了。”
“诶~原来绫濑你担心我会提出那种要求吗?”
“没、没有哦?我也不会要求加藤你干的哦?”
“绫濑的话,让我做那种事也不是不行呢。”
怎么回事?还没开始我就忍不住掉头就跑了,加藤把书往桌上一放,往我这边走来,看上去从容不迫的样子。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吧?
“为什么绫濑非要中午喊我来玩pocky游戏呢?不能等到下午吗?真的有这么迫不及待吗?和我。”
“因为、下午要排练一下。”
双方选手已经准备就位了,但是加藤为什么不把椅子搬过来啊?就这么单膝跪着,和我保持在同一水平什么的,有点犯规了吧?
清脆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正午的校园如同大蒸炉,身在其中的我汗水冒个不停。我拼命地后仰,彻底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加藤则是皱着眉头,似乎对我的行为有些不满地身体前倾。赛况也是一边倒,绫濑晴子只拿下了一分后就毫无动静,而加藤还在不停得分,3cm、2cm……来到赛点了!
两人僵持不下,加藤同学无耻地使用了场外干扰,用手指在我手里……等等,是在写字?
我、都、这、么、努、力、了、绫、濑、是、不、是、也、要、主、动、一、点?
不要写这么长的话啊!在此期间,加藤的鼻息一直都在轻抚我的脸,扰乱我的思考,我差点就要大脑宕机了好吗?
等等!是讲真的,你干嘛闭上眼睛?是不是又凑近了一点啊?热量已经能感受到了!
紧急脱离!
好险,差点摔在地上了。我把手机拿上,一秒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地跑出了这个危险地界。
最后加藤还对我说了什么来着?
“这种游戏,你确定你能和村上玩吗?椎名不会同意的吧?”
没注意到。
话说你注意到了就早点说出来啊!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或许从今往后,我会没办法直视加藤的脸。
下午的课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加藤的脸和几乎不存在距离的温度。
“参加话剧的同学拜托放学留一下啊。”
我们的班长花鸟一放学就开始组织起了人员,又指挥了几个体育系男生搬了桌椅,村上也在其中。
教室里是不是少了人?我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椎名的身影,不过这也是机会。
“我来帮你吧。”
“谢谢。”
当然我的力气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以此为由和村上说说话而已。
两人毫无营养地聊了一会儿,但我还是装出他说的话很有趣的样子,作出一副假笑的样子。
“诶,话说,你和椎名进展到哪步了呢?牵手?kiss?还是说已经本垒了呢?该说不愧是村上吗?”
“这、这、这,有点太快了吧。”
村上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了,看上去真是相当纯情呢。
“如果我有一个像村上一样优秀的男朋友,肯定会主动一点,栓住他的心的。”
我故意往他身上蹭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身体接触。果然村上一脸尴尬,又不好意思刻意避开我,只是继续埋头干活,像是要借助忙碌无视我。
“村上,男生喜欢胸部大的吗?”
我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吐气,整个身子都在不经意间压了上去。
“那个、碰到……”
村上跟触电了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还不幸撞到了桌角,发出沉闷的响声。全班的目光如聚光灯一样打在了他身上。
“诶,椎名同学去哪了?编剧这时候不应该在场吗?有谁有空快去找找啊?”
花鸟刚从外面进来,似乎是没听到刚刚的动静。
“我我我,我去找找。”
村上如释重负,充分发挥了剑道部成员的身体素质,在气氛变得奇怪前离开教室。
于是大家又重新低头干事,没人对这有什么异议,毕竟是男朋友嘛。
我本来想说我也去的,但是布置已经快完成了,到时候开始的时候男女主角都不在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所以我还是压住了这份冲动。
十几分钟后我们已经练习一会儿了,村上才愁眉苦脸地赶回来,椎名也还是不见踪影。
“村上,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花鸟善解人意地没有提及椎名,毕竟村上这个样子还没带回来椎名,肯定是两人有些什么事吧?
“大家难得有机会一起练习,我不能无故缺席吧?还有椎名的话,她有点事……”
村上的眼神游离不定,我连忙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对他说:
“来了就好,赶紧开始排练吧。男主角来了,我也要拿出些干劲,不要被比下去了才是。”
练习正常进行了,不过我始终很在意村上的状态。
“辛苦大家了,这是犒劳各位的哦。天色不早,各位赶紧回家吧,下次的时间我会在群里通知的。”
花鸟为每人都发了一瓶水,握上去还有些冰凉,对于口干舌燥的我简直是甘露。
“得救了……”
“绫濑同学下次可要记得带水来哦。”
“嗯嗯,一定一定。”
像今天中午一样扰乱我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村上已经回去了吗?亏我还给他也买了一瓶。”
“啊啊,好像是诶。”
离开教室的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决定去一探究竟。
社团活动室的门果然没锁,稍微拉开一点点就看到里面正在看书的加藤了。
以前加藤只是看一些似乎易懂的通俗小说,这次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连名字都念不出来。
“加藤,你还不回去?”
“哦,绫濑啊。马上,等我看完这页。”
“我不是说了我下午要练习吗?你怎么还是呆在这呢。”
我习惯性地坐到了加藤对面,不过中午我放在这里的pocky已经不翼而飞了。
“我觉得绫濑肯定会寂寞得来找我的,要是不见上我一面晚上说不定会失眠呢。”
“你吃完了?”
“什么?啊,这个啊,我只吃了一半啦。”
不过被加藤用扑克脸讲出的恶心话弄得有些害羞的我并没有追究剩下一半被谁吃了。
“那我先走了。”
“不会失眠了吧?”
“本来就不会啊!”
我摔上门,有些窝火地走掉了。沾在窗户上的纸似乎承受不住我的怒火,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捡起它。
或许我干了一件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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