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诺夫·亚伯！”国王给面前的少年一个野熊式的拥抱，他的身材高大而威猛，相比之下，他怀抱里的少年就像一颗易折的玉米。
“我对你的选择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是我的骄傲，儿子。”
“呜呜！”
名为亚伯的少年拍了拍他父亲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哦，真不好意思，小家伙。”
终于，亚伯满脸通红的从他父亲的怀抱里挣脱，他大口喘着粗气，如女孩子一般秀气的脸蛋皱成一团。
“老爹，你一惊一乍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真不懂老妈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这可是属于男人的庆祝方式，”国王冲他比划了一下粗壮的胳膊，“儿子，你带给我了整个圣诞节最棒的消息，而你老妈只会用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迫害我。”
“我倒是觉得老妈的那些规矩不无道理。”亚伯耸了耸肩。
他与他的父亲相同，都有一头褐色的齐耳短发，而他本身也是一个纯正的人类，她母亲的基因只为他带来一张酷似女孩子的脸蛋。
“老实说，”国王叹了一口气，同时走向他那张漆黑厚重的书桌，“你是我最担心的一个孩子，过于孱弱的身躯并不足以支撑坚强的信念，你需要历练，而边防的北渊战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儿没什么战事，但又严寒刺骨，恶劣至极。”
“所以我决定了，”亚伯面色如常，淡淡道：“圣诞节一过，我就身披黑衣，动身北上，不带任何仆人和随从，从此我将不再是亚伯王子，而是居无定所的流浪者，在全世界最北的地方生存和历练整整五年，我相信，我会因此得到重生。”
“这与我的打算不谋而合。”
“但是，父亲，我有一个请求。”
“尽管说便是。”
“我想要一匹纯黑色的马驹陪我一起上路。”
“去马厩随意挑吧，中意地牵走便是。”国王豪爽地一挥手，接着满脸坏笑地从他书桌隐蔽的夹层里摸出一瓶没有标签的酒。
“孩子，今天是你长大的第一天，为了表示庆祝，我觉得我们应该碰上一杯。”
眼看着他父亲拔开瓶子的软木塞，亚伯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
“烈酒，绝对的烈酒。”国王嘿嘿一笑，“你妈那神经质的白葡萄酒早就让我受够了，那滋味简直就是马鞭水，不，连马鞭水都不如，她那个小脑壳哪里知道，没有烈酒的人生就像没有机油的引擎，要我说，女人懂个屁的酒。”
接着，国王斟满了两只酒杯，以平等的礼仪将其中一只递给亚伯。
“致庄稼之神，以及我最骄傲的儿子。”
“致庄稼之神。”
两人默契地碰杯，然后同时仰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随后，亚伯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扶住桌子，双臂颤抖，辣地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引得国王哈哈大笑。
“喂，你没搞错吧，亚伯，你最小的妹妹都比你能喝！”
“开什么玩笑，露西亚她——”
这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国王与亚伯面面相觑，连忙手忙脚乱的把酒杯和酒瓶塞回原处，并同时打开窗户散去味道。要知道，烈酒在这座庄园可是绝对的违禁品，要是被那位个头娇小的女主人逮住，就连国王也得脱层皮。
然而还没等他们收拾妥当，门就被推开了，一只围着雪狐围巾看上去十分臃肿的银发小萝莉出现在他们眼前，这让国王和亚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早安，爸爸。”
女孩的声音很轻柔，就如同她整个人一样，脆弱而易碎，轻而易举地就能激起人无穷无尽地保护欲。
“早安，露西亚。”国王蹲下身子，伸出双手，“给爸爸一个久违的早安吻吧。”
露西亚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情不愿的表情，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在她父亲的脸颊上敷衍地吻了一下。
“爸爸好臭。”她捂住鼻子幽怨地说道，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嫌弃。
“嘿嘿。”国王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快也给哥哥一个早安吻。”亚伯见状，也跟着蹲下身子，“小露西亚今天也想要我带你出去玩的吧。”
尽管此时银发小萝莉已经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但她还是垫起脚尖，轻轻地在亚伯的侧脸上吻了一口。
“哥哥也好臭。”
她捂住鼻子，退后两步。
“这全是那个老家伙的问题，”亚伯毫不犹豫地把锅全部甩给自己的父亲，“是他非要在大早上跟我喝酒，还是那种用土豆和玉米制作烈酒，真是又难喝又难闻。”
“我这就去告诉妈妈，”露西亚把腰一叉，转身往门外走去，“圣诞节可不是爸爸饮酒的借口。”
“我超，别！”
国王一把将露西亚控制住，提起她的后领，把她扛在肩上，任凭女孩如何努力扑腾四肢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听着，小鬼们，”国王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看来我有必要给你们上一课了。”
他把露西亚夹在自己的胳膊下，然后又重新拿出了那瓶藏在书桌里的酒，他把酒盛入一个透明的酒杯里，并将它举高。
阳光下，这杯米黄色的液体流淌着黄金一般的色泽。
“酒才没有你们母亲所描述的那么不堪，”他颇为享受地啜饮一口，“每一个酒瓶里装着的东西都如同它的原产地以及其人民一样复杂而独特。”
“它的颜色，香气和口感反应的是其产地其产地所特有的地貌，气候与民风，除此之外，它还能反应出它出产那年的气候状况与丰收程度，只要轻轻抿上一口，它就能让你品出那年冬天冰雪消融的时间，夏天雨水充沛的程度，以及秋天麦浪起伏的旷野。”
“是的，每一瓶酒都是经过时间和空间蒸馏后留下的精华，每一瓶都表现出非凡而独特的诗意，如果我罗曼诺夫庄园城堡里只能存在一种酒，那岂不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国王把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咂咂嘴。
“你们说，对吗？”
“太对了。”
莎郎耶王后迈着猫步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她暗红色的眼影冷艳而鬼魅，就算个头娇小，也没有人敢直视她的眼睛。
而此时，国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书桌后面。
“夫，夫人。”
“说吧，这段话你是从哪本小说上看到的。”
“胡说！这明明是我看歌剧时听到的。”
“嗯，”莎郎耶笑着点点头，“记性不错。”
露西亚红着眼眶扑进她的怀里，在她的小脸上，还有他老爹随手捏出的红肿痕迹。
“出去玩吧，”莎郎耶揉了揉她两个孩子的脑袋，同时露出她属于吸血鬼的两根獠牙。“我跟你们的父亲有事情要商量。”
亚伯拉着露西亚一溜烟跑了出去，在身后的门快要合拢前，他们隐约听见——
“夫人，不，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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