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渐低的铃声,其中一辆马车被利落地推开。
换了身笔挺的西服,雨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毫无疑问,他高挑的身材与西服是极为和谐的,胡子拉碴的脸庞被收拾干净,头发也得到了很好的打理,以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能俘获多少贵族小姐的芳心。
“队长。”他亲爱的副手冲他举手示意,“我在这。”
“查理斯。”雨鸟微微点头。这个青涩的金发少年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今晚的暴风雨将他额前的头发打湿,让他看上去有些许狼狈。
“别紧张,以后这种经历只会只多不少。”雨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呼吸,想想你的母亲。”
“我没事,队长。”查理斯苍白地笑了笑。
此时,他们正站在万众瞩目的被告席上,台下的争论声、唏嘘声一股脑地钻进他们的耳朵里,其中不乏一些污言秽语。
圣裁堂的烛火并没有为这里带来一丝暖意,象征着审判的米诺斯神像投射下一片阴影,他们站在这里,就像被束缚在一口幽深的井。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老人在众白袍的簇拥下路过他们,他正是本次公审的发起者——蓝袍埃米尔。
“我真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用恰好能传到两人耳朵的音量说道。他侧着脸,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么淡的微笑,却带着刻骨的嘲讽。
雨鸟没有选择理会他。
“安德烈·雨鸟。”埃米尔继续冷笑道:“我们都知道你足够优秀,但你必须得先学会尊重长者,尊重规则,尊重神,尊重那些你无法逾越的东西。”
“没有什么是无法逾越的。”雨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有,那也不会是今晚的阁下。”
“漂亮话倒是挺多。”老头扭过脸冷哼一声,然后走到了他们的对面,齐刷刷地坐下。
伴随着埃米尔的出场,现场的气氛立刻达到了高潮。就像古罗马的大斗兽场一样,观众们正等待着双方角斗士来上一场痛快的厮杀,只不过这里的角斗士用言语代替拳头,用证据代替盾斧,即使他们的结局依然是一方的战败死亡。
“队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查理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的证人呢?她怎么还没有到,公审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说你会把她的一起带来的。”
“很遗憾,查理斯,计划有变。”雨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证人可能不会来了。”
“为什么?”查理斯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没有为什么,你是个出色的副手,”雨鸟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学会永远向前看。”
咚——咚——咚——
“肃静——”
端坐在正中央的法官,敲响了手中的木锤。他带着乳白色的波浪卷发套,看上去滑稽可笑,却又意外的......威严。
整个圣裁堂都迅速安静了下来。
法官用他不怒自威的眼神环视了两圈,然后用朗读圣经时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
“请公审双方握手。”
查理斯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很快就来到那群披着袍子的医生面前,然后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
等到金发少年紧绷着神经回到雨鸟身边时 ,法官再次将手中的木锤重重落下。
“礼毕,开庭——”
雨鸟有些麻木地见证着这一切,公审他已经出席了不止一次,只不过规模像这般庞大的,还是绝无仅有。
“华尔银行作为本市外汇储备量最大的银行,一直以来扮演着桥梁的角色,接收来自世界的汇款,它......”法官朗读着早已准备好的呈辞,他的声音洪亮而客观,能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他突然话锋一转,“然而就在十七天,一场爆炸案将它彻底摧毁,此次案件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财产损失更是不可估量,具有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据此,本公审团广泛采取各界意见,决定对负责处理此次的警队提出诉讼,安德烈·雨鸟,您是该警队的队长,您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那么就请您简单描述一下事件经过吧,请把时间尽量控制在十分钟以内。”
“谢谢。”
雨鸟十分冷静地汇报着,情绪没有丝毫波澜。他现在有一种奇怪的割裂感,就仿佛他是个旁观者一般,冷漠地看着整件事情的发生。
讲完之后,他默默喝了一口面前早已准备好的茶水,这茶水苦涩而无半点回甘,就像这起案件,越是深究就越会发现它其实并没有什么弯绕曲折的情节,只是一场单纯的悲剧。
但某些人明显不愿这么认为,埃米尔刻薄的嗓音立马回荡在经堂内,他用他迂腐的想象力为大家编织了一个俗套的故事,却引得众人惊呼连连,就连法官的眉毛也微微皱起。
整个取证过程是十分冗长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雨鸟和埃米尔相互抛出一个又一个能作证自己描述的证据,其中并不局限于照片、沾血的地毯和裹尸袋甚至还有一个被扔出窗外的本子。
雨鸟笔地直站在被告席上,身边空无一人。查理斯因为高度的紧张导致了胃痉挛,在剧烈的呕吐中被一旁的军人抬下去了。
“这还真是不幸呢,”埃米尔假惺惺道,眼睛却在老花镜后眯成了月牙:“查理斯先生,他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吧。”
埃米尔的话引来了下面的一阵哄笑,这使得法官不得不再次敲响他木锤。
雨鸟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无数道视线汇聚在他的身上,任何人都会在这种场景下退缩,但他已经退无可退。世界渐渐在他眼前失去了色彩,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就连耳畔的声音也快听不清了。
“安德烈先生。”
“.........”
“安德烈·雨鸟先生。”法官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小木锤。
“啊,我在。”雨鸟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您的证人呢?”
“证人.....”
“就是掌握着证据可以证明您的清白的人。”法官不耐烦地解释道。
“我....”雨鸟少有地迟疑道,他看向四周,圣裁堂里安静地就像全世界都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我没有证人。”
台下传来一片巨大的嘘声。
“肃静,肃静。”法官一边敲着木锤一边道:“那么很遗憾,安德烈先生,你只能跳过证人证词这个环节了。”
雨鸟微微颔首。
“法官大人!法官大人!”埃米尔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我有证人,请让我的证人上来叙述证词。”
在他催促下,几个女人颤颤巍巍地走了上来。
“她们都是华尔银行的职员,这是她们的工作证明。”埃米尔解释道:“在那起爆炸案发生时,她们甚至还受到了抢劫犯的劫持。”
法官看向那几个女人,问道:“你们能保证证词的真实性吗。”
她们一同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跟我讲讲你们知道的吧。”
“尊敬的法官大人,”其中一个女人面带恐惧的说道:“我们当时都害怕极了,那个恶魔冲进来的时候,正是我们午餐的时间,所以他把我们全都堵在了二楼,然后让我们往袋子装金币,如果没装够一万枚,每过十分钟他就要炸死我们其中一个。”
“然后呢?”
“然后安德烈警官就来了,”女人飞快地看了一眼雨鸟,然后低下头抽泣道:“本来警察的到来让我们都感觉很安心,感觉自己得救了。可谁知,谁知道安德烈警官非但没有立刻解救我们,而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和劫犯聊了起来,在这段时间里,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劫犯炸死了我们三个姐妹,整整三个,现在做梦的时候我都能梦见她们惨死时的尖叫。 ”
说完,她直接在证人席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台下观众一下子沸腾了,无数的污言秽语以及空水瓶甚至石块飞向满脸震惊的雨鸟。
“肃静!”法官皱着眉头大喝一声,然后对着底下那群女人说道:“你们来个人继续说。”
“安德烈警官一直在和劫犯聊一些交通工具的事情,好像要帮助劫犯逃跑一样。”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说道,“他们提到了蒸汽机车,还提到了极东的飞艇,总之他一点也没有要解救我们的意思。”
观众再一次沸腾了,他们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就像罗马斗兽场里,一名角斗士被另一名更强壮的打倒在地,而周围的人欢呼着要求获胜的一方砍下败者的头颅。
法官用严厉的视线打量着雨鸟。可雨鸟依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法官大人,”埃米尔强忍着激动道,但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吧,安德烈·雨鸟这个卑鄙小人,非但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还妄想和劫犯分赃,结果因为分赃不均,使他恼羞成怒想要杀了劫犯,这就导致了劫犯引起最后的大爆炸——”
“所有的悲剧与不幸都是因他而起,法官大人。”埃米尔像胜利者一样张开双臂,“请以圣光的名义主持公道!”
“我——”雨鸟张开嘴想要辩解什么,可一道令他无比熟悉,甚至晚上做梦时都会梦见的娇喝声比他更快,这声音是如此的尖锐,饱含情绪,以至于整个圣裁堂都沉寂了一下。
“放屁!”
罗曼诺夫·露娃娃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场。
“全都是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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