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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艾雅做了个梦。

梦中艾雅见到了那个雨夜,和她早已死去的母亲,母亲倒在她的怀里,鲜血顺着雨水直流。艾雅的眼前满是鲜红,这鲜红顺着雨水往四处流去,她逐渐感到无力。

有个声音在呼唤她,在叫喊她,让她起来,起来给母亲复仇。门外站着许多的人,他们手上都拿着刀。声音便喊,让艾雅去复仇,去杀了他们。

就像过去做过的梦一样。

但这一次个梦变了,房间的门被关上了,呼喊她的声音消失了,母亲的伤口不再流血。黑暗包裹了这个小屋。

后来,母亲离开了,雨也离开了,门打开,门外的人也离开了。

然后艾雅醒了。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她的额头冒着汗水,身上也有点黏糊糊的感觉。若是回忆,就会想起一些挥之不去的痛苦回忆。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尖耳朵的少女从屋外进来。

蒙着眼的布,白色头发和红色的皮肤。看到眼前的精灵少女的一瞬间,艾雅想起来了,那个精灵少女,那个鲜血……头又疼了起来。

“停停停,别想了!听我说,现在放轻松!”

看到人族少女这情况,赫尔赶紧出声让她停止思考。

艾雅也遵照精灵少女的指示,闭上眼睛,吸气,呼气,深呼吸。放松自己的身体。

……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赫尔,赫尔·辛多。现在轮到你了,舍友。”

“舍友?”

“对,舍友,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叫艾雅,艾雅·可露儿。”

“艾雅,你现在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就是,赫尔。”

“好的,没问题了,之后你就用这个名字记住我,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这种像是教小孩一样的对话,让艾雅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迷迷糊糊就照着去做了。

根据赫尔的说法,艾雅体内有一份诅咒,是一种触发的诅咒,而且暂时不知道诅咒依附在艾雅身上哪里。

总之,如果艾雅遇到或者提及关键词,就会触发这份诅咒,体内的魔力会随之混乱起来。出现的症状会有,头疼,无力,嗜睡。如果不能制止的话,混乱的魔力流就会击溃艾雅的肉体,最后的结果就是死。

诅咒,听到这个词,着实让艾雅吓了一跳。赫尔问她是不是得罪过谁,艾雅没有头绪。根据赫尔的说法,诅咒并非寻常的魔法,而是一种需要支付代价的邪术,在人族中极其少见。艾雅想不到谁会对她这一介女仆施展,虽然艾雅想过会不会是那个男人,但想到那个男人的实力和对自己的态度,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而且不论诅咒是谁下的,那个关键词也是非常奇特。那个关键词是“鲜血精灵”。这个词艾雅只记得在不久前的课堂上听到过,如此想来,近几日身体的异常应该也是因为这个问题。

“你拿着这罐糖果。”

“哦。”

赫尔给艾雅的是一个铁罐,里面放满了蓝色的球状物体,这颜色鲜艳的不太像糖果。还没等艾雅问这是做什么的,赫尔冷不丁用精灵语念出了“鲜血精灵”这个词。

顿时,那股不适感涌上大脑,心跳加快,疲惫上身。没有学习过的艾雅其实听不懂精灵语,但她身体对此作出了反应,诅咒瞬间发动。

赫尔从铁罐里取出一枚蓝色糖果,塞进艾雅嘴里。冰冷的苦味弥漫口中,这是出生以来能尝到过的最难吃的东西,这种苦涩刺地艾雅的口腔都开始发麻。但随着这糖果下肚,心跳逐渐正常,疼痛和疲惫也从大脑里消失。这超级难吃的药丸似乎能够抑制这份诅咒。

艾雅刚想张口问赫尔在做什么,赫尔却又用一种她未曾听过的语言念出了一个词。随着声音进入耳朵,不适感再次爆发,诅咒又一次被发动。即使听不懂,但艾雅却知道赫尔说了什么。诅咒带来的不适感让艾雅不得不拿出一颗药丸吞下,在冰冷的苦涩折磨中遏制诅咒。

赫尔念着欧克语也行,不顾艾雅从床上起身要怒,笑着说出了第三种语言。诅咒爆发,艾雅从床上摔倒了地板上,苦涩的药丸也只能顺势下肚。

而紧跟着的,是第四种语言。

在数种语言,诅咒,和那难吃到爆的药丸的摧残下,赫尔终于不再出声。而从折磨中存活下来的艾雅,此时在木头地板上大口呼吸,难受不已。

而精灵特有的笑声,让刚刚放松下来的艾雅又支起了身子,只见赫尔拿出一张写满了各种文字的纸,直接推到了艾雅的面前。上面只有人族语言的鲜血精灵能够看懂,后面那些看不懂的文字艾雅却也知道都是什么意思。

近乎是条件反射地向铁罐里伸手的艾雅,却又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赫尔,赫尔也笑着点点头。

文字并不会触发诅咒,她看到文字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能触发这份诅咒的诱因,是语言。无论何种语言,会特指到那件事物时,就会触发这份诅咒。

赫尔开心地笑着,高兴地完成了实验,了解诅咒的特性之后或许就能找到这种诅咒的来源了。

而正乐着的赫尔,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一个铁箍扫帚朝着她拍来。

啪!哐!

“哎!疼!”

赫尔捂着头,在地上哎呀呀地喊疼。

气坏的艾雅,满身是汗,衣服也是昨天就没换,想想昨天打来的水还有两桶剩余,应该先去洗个澡。把赫尔丢在楼上,就去一楼洗澡去了。

赫尔还是捂着头,因为真的感觉有点疼。感觉比昨天晚上被打的时候还要疼。

而且肚子,好像也有点饿了,不知道行李里面有没有什么吃的。

……

那个年轻的老师醒了。

因为是第三次提到他,所以应该正式一点。

葛林多·艾德,西方人族,今年25岁,魔法协会认证的铜级魔法师,算是刚刚毕业。大部分贵族得到认证后就会离开,但葛林多家里有哥哥继承家业,自己并没有回家的必要,便在圣剑学校做见习老师,并且继续深造魔法。

他这段时间都在做新生入学的办理手续,给艾雅做手续的是他,给赫尔做手续的也是他。这三天学院都在办迎新会,白天夜里都有进行中的舞会。

昨天他在木屋里看到了恶魔的仪式,和那恶魔的血瞳,来自深渊的恐惧让他到了第二天都止不住发抖,而今天他又没看到艾雅同学来舞会上露面。他就赶紧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师,那个老一点的魔法师。也是见过鲜血精灵的人。

但老魔法师却不在意,只是喝着酒,哼着调,让葛林多也不要在意。学院既然敢收徒,那肯定是正常的学生,不可能会是吃人的邪教徒,这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有邪教徒。你昨晚肯定是太担心,所以自己吓自己而已,只是幻觉。

至于你说那个艾雅同学怎么没有来舞会,要想想她是女仆出身,平日里上课你也见到过,穿的都是旧衣服,出席不了而已。不要想得太多。

听了老魔法师的葛林多也冷静了下来,自己现在完好无损,确实不像是闯入了恶魔仪式后的情况,说不定真的只是自己丢人,被一些误会吓到了而已。

所以中午时间,他准备再去一趟木屋。这次还带上了一些舞会上剩余的蛋糕甜点水果,装笼。听说艾雅同学都是混在侍从们的食厅吃饭,舞会上也不能出席,这些本就是提供给学生们的美食自然也要给她尝一些。

葛林多做好了准备,整理好了仪容,将装有食物的篮子暂时放在地上,然后敲了敲门。

可门没有锁,甚至都没有关,只是简单的敲门就让这扇破旧的木门打开。

而等到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打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地狱的惨状。

腐烂发臭的味道从一旁的布袋中散发,桌上摆着烧干的物体,恶魔仪式的火焰烧过而焦黑的地板。

几件旧衣服散乱地在地上,衣服的主人已经不见踪影,衣服上面半湿半脏,红色的液体也到处都是,周围还有挣扎的痕迹。

尖耳朵的精灵少女,跪坐在地上,嘴角和双手都是血红的液体。两手往嘴里塞,不知道在塞一些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一些不可能名状的肉块和骨头掉在地上。

这,这是杀人现场!

如此地狱绘卷的画面,让葛林多不觉踩到了地上的树枝。

树枝的声音,让精灵少女停止了进食,头慢慢向着门口转来。蒙着眼睛的布没有系好,从少女的脸上划下。

葛林多也再次看见了那双恶魔的血瞳。

寒冷与饥荒,火灾和疾病,天上下着尖锐的刀子,地上生长着腐烂的蛆虫。

无可逃脱的死亡与没有出路的黑暗。

无数的咒文如成群的蝗虫侵入你的大脑,将你全身上下每寸肌肤都啃噬撕咬。

痛苦,黑暗,恶魔。

救,命。

……

凄惨无比的尖叫声,让洗澡到最后用水冲洗了身体的艾雅吓了一大跳。

赶紧穿上内衬,然后简单披上外衣,就从浴室里出来。而出现在做了七年女仆的艾雅面前的,是一幅堪称地狱绘卷的画面。

油灯烧完了,还直接倒在桌子上,搞得地板都被剩下的火烧过。旁边的行李应该是赫尔的东西,各种腐烂过期的水果都在里面发烂发臭。

自己刚刚换下的衣服明明在桌上,居然被丢在地上,还被那些水果染了色!

地上骨头和肉的残骸,好像是来自远方小镇的腌制食物,重点是吃东西吃得满地都是。这辛苦打扫好的客厅现在被搞得一团糟,像是被一条饿了三天三夜的狗啃了一样乱。

而促成这些的罪魁祸首。那个尖耳朵的混蛋赫尔,此时正重新系着蒙眼布,在门口看着个篮子玩。

“艾雅你洗好啦,你看这篮子里面好多甜点诶,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艾雅,冷静,你先把扫帚放下!呀——”

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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