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夕阳洒下忙碌的光，街边老旧的路灯断续闪烁着。
林忱推开图书馆二楼的玻璃门。
有晚自习后，为了省去爬楼的麻烦，他已经习惯了不回家而是在外解决晚饭，然后直接去自习。
今天食堂人少，吃完饭距离预备铃还有些时间。闲来无事，他在校内溜达，不知不觉就来到图书馆。
“咦，是小忱。”
经过两座书架间，林忱被耳熟的声音叫住了。他扭头看过去：“啊。”
身穿黑色水手服的江枫和出现了——该怎么做？
A逃跑，B逃跑。
——看来也没得选，那没事了。
“你好。再见。”
林忱拔腿就走，然而已经错过了时机。江枫和跨了两步，一把拽住他的手。
“干嘛一见我就跑啊！对女孩子很失礼的知不知道？”
“我打过招呼了。”
“切，那种如避蛇蝎的态度，说敷衍都是包庇你了。”江枫和摇头晃脑地说，扎成团状的头发很显眼。
“是是。”
林忱悻悻抽出手：“你还是老样子，穿得这么瞩目。”
“嘻嘻，毕竟我喜欢嘛。”
江枫和说着，掂起裙角转了一圈：“好看不？”
“找我有事？”
“真冷淡！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吗？”见林忱转移了话题，江枫和有点扫兴。
“我们很熟吗？”
“你这问的……姑且确认一下，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谁？”林忱明知故问。
“你装什么呢，明明刚刚还说我是老样子什么的！”
“那你还问。”
这样的对话毫无营养。林忱看了一眼手表，转身朝来路折返：“我回教室了。”
“等等，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欸。”
“可是你没有事要说吧？”
“怎么没有。”
江枫和利索地提起书包，小碎步跑向窗边的小桌，招手示意林忱过去。
“……仅此一次啊。”
林忱板着脸在她对面坐下。
倒不是反感什么的，只不过单纯认为要应付江枫和这样脱线的女生有点麻烦。而他讨厌麻烦。
就这么简单。
“有话请吧。”
“切，一点风度没有。你直男成这样，唯亲是咋瞧上你的？”江枫和撅起嘴嘟哝。
哐啷。
在她说出“唯亲”之后，林忱下意识弹起身。
膝盖与不算高的桌子底部亲密接触发出不小的声响。若非他及时闭嘴，恐怕还得加上一声痛呼。
江枫和跟着站起来：“……喂，你还好吗？”
“没什么。”强作镇定坐回去，林忱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其实内心已经疼得想跳起来了，但自尊心促使他竭力控制住表情，只长吐了一口气。
“呃，看上去撞得不轻欸。”
“没事的。比起那个，我和谢唯并不是那种关系。”
江枫和忽然同情地看着他。
“那个，你脑袋撞傻了？”
“你家脑袋长膝盖上？”林忱白了她一眼，“总之请不要乱说，毕竟关乎那家伙的名誉。”
“诶，那你的呢。”
江枫和对林忱的提法有些好奇，手指在桌上无聊地画着圈。
“我倒……不太在意。”
“对于你的停顿，我还挺在意的。”从少女眼中仿佛能看见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聊八卦的女生真可怕——林忱想开溜了。
“而且，你们不是还一起约会了？”
“男女单独出行就是约会？”
“不然呢。”江枫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有合撑一把伞，给她买鱿鱼串……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私以为这些朋友间也会做的。”
“男女朋友？”
“不是！”林忱加重咬字的力度。
本以为只是个思维跳跃的活泼女生，不想八卦起来还挺难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总而言之，我和谢唯是再纯洁不过的朋友关系。”
“你说真的？”
“废话。”
江枫和“诶”了一声，两手捧着小脸沉思，不知在想什么。没心情继续话题的林忱站起身。
“话说完了，我先走……”
“那小忱你啊。”
在他迈步前，沉默的女孩忽然轻轻开口：“对唯亲是怎么想的？”
傍晚的劲风扑在纱窗上，漏进一丝春的寒意。
沉默后，林忱皱起眉：“我为什么要对见第二面的人说这些。”
“也是啦。”
赞同地点点头，江枫和抬起伸直的腿，像伸懒腰一样举起双手。贴身的水手服随风微微抖动。
随后，她跟着站起来。
“不过如果你确有心思的话，还是尽快想办法说出口比较好喔。”
“……？”
见林忱没有反应，她咯咯笑起来：“毕竟唯亲那么可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抢走了。”
“是吗。”
“诶，你不反驳吗？”
相比先前的一口否定，林忱的态度有些暧昧，这令江枫和有了兴致。
“我还以为你肯定要说‘关我什么事’呢。”
“是吗。”
“怎么啦，突然和机器人一样。”
少女拢住被风掀动的裙摆，蹙眉跑去关上玻璃。回头时，林忱已经走到阅览厅门口。
“真是急性子呢。”她无奈自语。
不过从他的反应看来，这个话题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回到教室时，走廊上已看不见什么人。崔茹潼在讲台上念着名册，瞄到林忱从后门溜进，默许地挪开视线。
反正还在点名，勉强算他过关吧。
“好晚。”
谢唯抱着书包对姗姗来迟的林忱埋怨道。而面对整装待发的同桌，林忱只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这是要去哪。”
“看不出来，您忘性还挺大。”
说到这个份上，林忱却又全盘想起了。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拎起刚放下的书包。
“开玩笑的，我记得。”
“我信了。”
和崔茹潼打过招呼，两人来到楼层末端的自习室。
灯光下已有不少人埋头沙沙做着习题。临近期中，这里比往日热闹不少，位置也相应紧张起来。
“万一没位子怎么办？”
“不劳费心。”
看出林忱在打退堂鼓，谢唯拽住他的手不让他跑掉，拖着他来到角落放着书的桌边。
“这……你提前占了位？”
“可以开始夸我了。”
“做梦吧。”最后的稻草也沉进海底，退路全无的林忱只好认命坐下。“说是补习……”
“嘘，小点声。”
谢唯把食指贴在林忱嘴唇上，张望四周后蹙眉警告。“还有别人呢。”
既然知道有别人，补习还怎么进行得下去？
“别用喉咙发声就不要紧。”
像是读懂林忱不满的眼神，谢唯絮絮叨叨地说，打开抄有题目的笔记本推过去。
“这些，总之你先做一下。”
纸上全是文科的题目，有客观题，也掺着两三道主观题。
“喂，主观题……”
“要写。”不等林忱问完，谢唯已干脆地回道。“至少把大观点写出来，可以不用分析。”
“……哦。”林忱闷闷应了一声。
总感觉今晚谢唯的气场很不一样，在各种意义上。
该说步调很快，还是态度很认真……林忱老是被她牵着走。补习方面的指令也是，相当干脆利落。
“练习而已，字别写那么认真。”她说，“还有，速度太慢了，这样会做不完。”
“好好。”
为什么，只有吐槽一如既往的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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