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
趁教室没有完全安静，林忱往前急踏出两步。
面前的女生因此而被迫后退。
“喂……？”
“那么。”
直到她退至背靠走廊矮墙为止，林忱才止步。他用提不起劲的语气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
似乎不习惯有人当面顶撞，崔茹潼结巴了一下。
然后她说：
“我是学习委员。”
“是吗。”
第一次听说。
心里这么想，林忱继续很无所谓地说道：
“我知道了。然后呢？”
“竟然说然后呢……你们在上课时间无故离开教室，我不该问一下去向吗？”崔茹潼皱着眉头冷冷说。
“用那种语气？”
回话的人歪了下头。
联想到之前晚读充满敌意的视线，他反应比平时剧烈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
毕竟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懒得去搭理这种事。
“你——”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一直被挡在后面的谢唯拨开林忱走上前。
“茹潼，我们只是去自习室讨论一下问题。第二节课就能回来。”她尽量温和地解释道。
“……真的吗？”
但对方露出怀疑的神色：
“如果这么简单，为什么刚刚反应那么大？”
她用“恐怕有隐情吧”的目光严厉地在两人间徘徊，语气相当冲地说：
“而且，就你们两个……？”
“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连好脾气的谢唯都按捺不住了——
什么嘛，一副“不会是去偷偷做什么吧”的怪异语气。听着就让人恼火。
双方陷入僵持。
这样下去，恐怕会惊动其他同学。
“那你一起来好了。”
林忱突然抛出的这个提案，让对方浮现出错愕的表情。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亲眼看着吧。”他泰然道。
“……喂。”
谢唯小声在他耳边嘟囔一句。
显然这个发展在她的意料之外。
但林忱只是拍拍她的手，保持平和的视线观察眼前陷入沉默的女生。
“可以。”
崔茹潼思考后回答：
“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她小跑进教室去了。
在走廊等待期间，谢唯不满地拽了拽身旁琢磨题目的林忱衣角。
“喂，为什么要让她跟来啊。”
“又没关系。……嗯嗯，看来要在这里先求导一下。”
“这时候先别想题目啦！”
被一把夺过作业纸后，林忱才悠哉地投来目光：“咦，你好像意见很大的样子呢。”揶揄的口气分外明显。
风夹着夜色吹过来。
谢唯哆嗦一下，忸怩起来：“也、也不是……”
有种被一瞬看透的感觉。
唔唔……！
好吧，她承认起初的确是抱有什么模糊的期待没错。但是——
为什么旁边这人会对此一清二楚呢？
读心术？
“反正题目做完就回来，她爱跟就随她呗。”
“……是这样没错。”
谢唯闷闷地回答。
认真思考一下，为什么她会对即将和这家伙独处怀有莫名的兴奋感呢？
而且独处什么的，在他家里不都习惯了吗？
真奇怪。
她把脸蛋裹在拉紧领口的校服里，对无所事事望着月亮的林忱投去愤愤的视线。
“木头。”
她不由自主地想。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就不得而知了。暂时也不想知道。
“我来了。”
姗姗来迟的崔茹潼适时打搅了少女的沉思。这位一丝不苟叠好校服衣领的短发女生依然板着脸：
“走吧。”
·
自习室位于每一层楼的最后。
因为晚自习的关系，只破例开放一间。
“没有人呢。”
三人踏入黑暗而空旷的小教室里，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门没上锁，应该还是有开放的。
于是崔茹潼摸黑打开大灯。
“看来今天挺走运。”她说。
“什么意思？”
“哎，这是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我都忘了。”这样平淡的话却愣是被她说出打击人的感觉。
幸好林忱不会被打击。
嗯，旗鼓相当的对手。
“平时自习室都是得抢位置的。有时候根本占不到座。”
谢唯在林忱耳边解释。
因为某些原因，她刻意站在少年另一侧，与崔茹潼远远隔开。
说实话，林忱有点伤脑筋。
毕竟平时这家伙都是和蔼的班长形象。要是为了自己和同学起了矛盾，他这锅不就大了吗？
“坐下吧。”
他试图调节一下。
偶尔也要做点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特地拣了一处仅能坐下三人的靠墙位置，他率先坐在仅有一张椅子那侧。
“赶紧把问题解决就可以回去了。”
他这样催促。
但两位女生此时却围着桌子立住了。
“你坐到对面去。”
崔茹潼皱着眉对他做出指示。
“为什么？”
“正好让你们俩坐一起，不是更好吗？”
不妙。
战火于是在此时爆发了——
“不好。”
本想勉强赞同她的提案的谢唯这时不再保持沉默：
“崔茹潼，你最好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关系。”
“难道不是吗？你们天天出双入对的。”
扬起额前短发的少女义正言辞地说：
“只是你们没在教室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我就没怎么说。怎么，还不承认了？”
“这关你什么事？”
“哼，班长带头搞早恋，怎么不关我事？”
即使被谢唯用含怒的双眼瞪住，崔茹潼也毫不退让地挺起贫瘠的胸部。
针锋相对。平板对平板。
嗯嗯，很公平很公平。
低头看题的林忱抬头看了两人各一眼。
“……”
咳。还是继续看题吧。
什么？你说调节的事怎么办？
凉拌。
体育馆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发言。
——会被两人一起攻击的。
他有这种感觉。
“本来还以为这个差劲的班级只有你能和我竞争……”
沉默了良久，崔茹潼突然说。
她握紧了拳头。
“看来下面的考试也不用担心了呢。”
“你说什么？”
月考成绩倒确实是崔茹潼胜过一筹。
但她表现得并不趾高气扬。而是用有些颤抖的语气低声道：
“哼，反正班长大人要忙着谈恋爱，不是吗？”
“你这家伙。所以我从刚才就说了——”
好了，各收一步。
突然站起来的林忱这样说道。
“你终于要帮她说话了？”
低头的女生有些颓败地看过来，有种愈战愈弱的感觉。
或者说快要哭了。
老实说，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我说，从头到尾你都在误会什么啊。”
“哼。”
她横过脸，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架势迎上去：
“尽管狡辩，反正理由什么的随便你说。”
“那么，要不要用下一次的成绩打个赌？”
“……”
连一旁默不作声的谢唯都惊呆了。
理所应当地，崔茹潼也惊得说不出话：
“你开玩笑？”
“何至于。”
“拜托。明明只是个完全不读书的家伙，为什么敢这样打赌啊？”
她于是合理地这样提出质疑。
是个人也许都会这样想吧，没什么好责怪的。
不如说这样的言辞还算挺客气了。毕竟林忱的成绩，他自己也清楚的很。
太正常了。
“那么，赌不赌呢？”
然而他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对了对了。既然是班级里学力最高的学委大人，应该不会想用总分欺负我吧？”
“你想说什么？”
“成绩出来后，我从答题卷里抽一门科目。”
“用那门课的成绩决胜负？”
“正是。”
原来如此。
以为单攻一科就可以轻松获胜的意思吗？
崔茹潼微微抹了抹眼角，展现出复杂而混着胜券在握喜悦的表情。
“喂……？”
听不下去的谢唯再次拉扯了一下林忱的衣角。
她担心也是当然的。
先不说这规定是否有胜算。但凡手气背一点抽到一科数学，那林忱也只有当场投降的份。
完完全全的必输局。
“那赌注是什么？哼，反正也不过是只要你赢了就让我相信你们清白之类的吧。”
“咦，我可半句这样的话都没有说喔。”
林忱面无表情。
“如果我赢了——”
他说：
“麻烦你公开为之前的言论道歉。是对班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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