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游晴起了个大早，简单更衣洗漱后，去厨房煮了一锅汤圆。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对于新年的第一餐，不同地区的习俗各不相同，但多数地方都有吃汤圆的习俗。
游晴老家那边也是如此。
“爸爸醒了也不叫我。”
在汤圆煮好出锅的时候，少女也醒了。
因为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下睡了一晚上的“垫子”有些不对劲，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下意识扭头四周查看，发现依然在爸爸家里，知觉不是梦，这才松了一口气，起床找人。
“因为看小璇睡得很香呀，就没有叫。”
游晴好笑的看着女儿将脸鼓成包子，像是只可爱的小松鼠。
这笨丫头睡熟之后会流口水，游晴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肩膀、脖子附近都有她的口水。
为了不打扰到她的香甜美梦，游晴起来是还花了好长一会儿功夫。
“小璇这是生气了嘛？”
这丫头想早起做什么？
游晴盛了一碗汤圆，递给了少女，又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不是的，因为爸爸突然不见了，就被吓到了。”少女低着脑袋，碰着瓷碗暖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嘟囔。
游晴一怔，走上前去，用额头磕了一下她的脑袋，
“除非小璇不需要我了，不然我一直都会陪在小璇身边啦。”
少女睁大眼睛，露出来着急的神色，生怕他误会一般，连忙摇头，
“不会的，我才不会那样子做！小璇绝对不会背叛爸爸的！”
这孩子……
是想到了什么嘛？
游晴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也许不该提这种话题。
他想了一下，又继续磕了一下她的脑袋，露出微笑，缓和稍微变得糟糕的气氛，
“用背叛这种词也太过啦！”
“而且这很正常呀，等以后小璇嫁人，结婚生子，我老了，就不能在一直陪着小璇了。”
少女低着脑袋，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游晴见状，便也没在继续说下去，
“小璇先刷牙洗脸，而后吃早餐吧。”
早上做的汤圆有黑芝麻馅和豆沙糖馅两种，吃起来口感相差不大，味道的甜腻相同。
游晴吃不惯太多甜，所以只是稍微填了填肚子后，便放下了勺子。
汤圆汤圆，团圆团圆。
“团圆好呀……”
游晴看着碗底白圆的团子，又看向桌子对面的女儿，轻声感叹。
“什么？”
少女没有听清，困惑地把脑袋抬了起来。
“没有。”
游晴摇了摇头，不过又见女儿身上还穿睡衣，便问了一声，
“嗯，不过小璇不换衣服吗？”
“没有带其他衣服了。”
少女抬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解释道，
“本来之前有准备的，但是走的时候忘记装到行李箱里面了。”
所以只有一套睡衣和昨天的那套衣服。
不过昨天的衣服除了外套风衣，其他的好像全拿去洗了。
少女刚刚去卫生间洗漱并没有看见脏衣篓。
“没事，那下午我带小璇出去逛逛吧？顺便找找有没有开门的服装店，多买几件就是。”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店铺开门。”
只能去碰碰运气。
而说到这个，游晴也想起了昨晚丢进洗衣机里面洗的衣服。
他起身走到阳台，拉开了落地窗通风。
今天天气很好，昨晚的雪已经停了。
万里无云的蔚蓝晴空下，是暖洋洋的日光。
游晴打开洗衣机，将里边的衣服拿来出来穿好衣架，暂且挂在旁边。
这些一会儿得用风干机去晾，客厅的角落里就有一台，现在晾的话大概下午就可以穿了。
“小璇，你的还有两件衣服还在外面，可以自己洗一下吗？”
游晴又看向了脏衣篓。
里面除了那两件，还有一条连裤袜。
他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如果只是袜子，倒没有什么关系。
便拿了起来，放在洗衣池里，打开水龙头冲洗一遍，又倒了一些洗衣液在上边，认真搓洗。
少女刚把早餐吃完，此刻也跟着出来了。
看到游晴所指的衣服是什么后，可爱的小脸稍微变红。
下意识把那衣服拿起来，正要答应，不过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纠结了一下，她轻声问道，
“爸爸能顺便帮我一起洗了吗？”
“要我帮忙吗？”游晴有些为难，“小璇不可以自己洗吗？”
就是因为感觉不合适，才放到今天和她讲的。
不然昨晚上就帮她全洗干净拿去晒了。
少女张开口，想要再说点什么。
但看着游晴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衣服自己洗并没有什么不行，这件事也完全不在计划内。
已经决定好了不能着急，所以好像没必要去坚持这种小事？
让爸爸帮忙洗个衣服也不至于说就会立刻让他产生什么感觉……
昨晚刚刚提出睡一起的请求，现在又一味的坚持这种事，反而可能让他察觉异样？
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处，少女冷静下来。
“也没问题的啦。以后爸爸有衣服，小璇也可以帮忙洗哦！这种程度的家务我也可以轻松完成的。”
洗衣池又两个，少女走到了游晴旁边，将衣服丢入池内，又关上洗衣池的水漏口，暂前泡一下。
然后把睡衣的袖子向上挽起。
游晴则好笑女儿一副炫耀的语气，像是在等自己来夸奖一样，偏过脑袋，道，
“嗯嗯，我一直都知道小璇很能干啦……”
游晴点头说着，话却没说完便戛然而止，愣愣地盯着她。
少女有些奇怪爸爸的声音这么忽然停了，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正集中在自己左手上。
左手？
手腕？
少女忽然想了一下，吓了一跳得转过身，把手藏到背后。
当初为了保持冷静，为了能够保持理智而留下来的痕迹……
少女低着脑袋。
在这之前手一只手藏在袖子里，现在袖子挽起来，结果被发现了。
昨晚洗澡的时候也有想过该怎么解释，可是疤痕太多了，没有什么借口能掩饰。
而且姥爷也对爸爸讲过自己的事。
“这个，是小璇不小心弄伤的……”
少女低着脑袋一般偷偷打量游晴，一边小声解释，也只能这么解释。
是……不小心的吗？
游晴呆呆看着她。
“我可以看一下吗？”
游晴的声音轻轻颤着，也是想到昨天伯父说过的话。
少女犹豫了两下，微微咬牙，还是慢慢把手伸了出来。
疤痕很多。
长的，短的，直的，曲的，横的，纵的……
有的交错，有的平行。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像是丑陋的长虫一样，盘踞在原本皓白无暇的手腕上。
游晴轻轻摸着这些疤痕，鼻子一酸，
“痛……吗？”
“现在不痛了。”
不过以前很痛。
因为越痛，爸爸的身影就在脑海里越加清晰，就越是有能够坚持下来的动力。
不过到了后来，慢慢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那段日子里，伤口越来越长越来越深了……
少女把手抽回，绕到了游晴身后，轻轻把他环住。
“小璇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不小心了……爸爸乖~”
“嗯。”
游晴闷闷应着，又不想她担心自己。
自家一个大男人，不能老是在女儿面前哭。
由着她把脸贴在自己背上，游晴把另一个洗衣池里的水龙头关掉，
“小璇衣服……要我帮忙洗吗？”
“会给爸爸添麻烦吗？”
“没事的。”
游晴摇了摇头，又勉强露出笑容，岔开话题，
“不过小璇也要快些长大呀。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黏人。”
“唔嗯~”
少女胡乱应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游晴这把袜子拧干放在了旁边，拿过浸水的衣物。
从没有洗过这个……
因为能接触到的除了前妻的，其他根本没有。
而前妻的自己从没有给她洗过。
不过毕竟结过婚，不至于对这块什么都不懂。
款式素朴，没有钢圈，倒也不必小心翼翼。
从背带开始简单搓洗，其他地方，没有特别脏，只要挤兑两遍水，就行了。
而在给她洗到一半地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游晴腾出一只手，甩了甩水，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愣了一下。
少女则也从他背后好奇地探过脑袋。
“是爷爷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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