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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曼陀罗

3.曼陀罗

孩子们治疗的过程都在一个较为宽敞的房间进行,希儿就躺在冰凉的床上,一只手紧紧按住接受注射后的手臂,略有不安地闭上眼睛。

她的不安来自微微刺痛的伤口,酸痛的感觉就在药物注射的范围中,她刚刚看到几个出现明显不适的孩子被送出这个房间,去进行紧急治疗。因此她不免担心,如果自己也出现那几个孩子出现的不良反应该怎么办。

希儿的心情悬挂了将近十五分钟,研究人员发现都没有问题了,这才开始组织孩子们去分配好的房间休息一晚,并且为他们发放药物。看到自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希儿这才放心,跟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离开了这个诊疗室。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希儿被分配到D-03房间。虽然每个房间独一无二的编号,但内部的陈设几无二致,黑木与钉子打造的种种家具,都是研究所的人员为了方便管理的统一布置。希儿并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温暖的感觉,少女心想明天差不多就能回到孤儿院,便也硬着头皮让自己在床上尽力睡着。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布洛妮娅姐姐和约阿希姆老师还在等着我……”

闭上眼的少女终于在床上安然入睡,希儿的睡姿乖巧,一如她温和的性格。

沉入睡梦中的世界起初是一片混沌,混沌在希儿的眼中组构着事物与景色,片刻之中,黑发蓝瞳的少女便出现在这片暗夜之中的实验所。

“实验所?怎么回事,我不是在睡觉吗?”

在这片深夜无光的研究所中,一个蓝衣黑裙的少女迷茫地四顾,她应该是在在睡觉的才对。少女此刻也不管那么多了,疲累的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休息。

“我的房间是D-03号……D-03,D-03……”

希儿突然能看清楚黑暗无光的楼道,这让她有了那么一点安心,但对黑夜的恐惧,每个人都难以抗拒,希儿也是如此。少女似乎被名为恐惧的情绪推着跑,原本只是希望快一点回到房间,可是进入楼梯的希儿一直在楼梯中快速穿行,好像前路永无尽头,甚至越发感觉身后有什么在追逐自己……

“为什么……应该马上就到了才对的……”

希儿不解又慌张,右手开始习惯性伸入口袋,紧紧抓住那个已经失去香气的香囊,追逐自己的存在越发接近自己,而希儿早已在无限的追逐中耗尽了体力。

“不要……不要!”

奔跑的少女本能地对那个只有“影子”的存在恐惧以及排斥,细微的低语一点点地挣脱少女地约束,毫无禁忌地诉说少女的畏惧。这一声“不要”似乎真的如同闪电一般划破无尽的黑夜,为少女带来了一条真正的通路,一条前往D-03号房间的通路。

“D-03……找到了。”

此刻的少女已经力竭,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碰到了那扇黑木房门的把手。当她终于安心地将房门打开,门后是空无一物,脚下是研究所高大的白墙黑木,头顶是闪耀零星星光的无边黑幕。原本放下的心如今被注入冷冽的潮水,了无根基的漂浮游荡……

“呵呵,不要害怕啊,希儿。”

黑色的“影子”终于来到了希儿的身后,那是与自己相似的声音,却瞬间令人毛骨悚然。少女的四肢不再听从她的指挥,惊惧的面容看到了那个黑色身影的面容。

原来她不是什么怪物,而正是——她自己。

此刻希儿被另一个希儿抱入怀中,眼睛再也看不到黑木房门后的景象,也看不到那另一个希儿的身影。

——————————

因为几个孩子对于注射药物产生了不适反应,现在胡狼等人在地下要塞中将那几个孩子放入维生仓内,进行紧急治疗。就在他们付出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努力,这些不良反应儿童的状况终于好转。

“胡狼小姐,现在所有患者身体状况恢复良好。”

“看来没有问题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把他们送回房间吧。”

“是。”

对于这种状况,胡狼早有预料,毕竟治疗中会发生什么问题他们都不清楚,人体的秘密就是如此复杂。对于这几个孩子的问题,胡狼这次没有去怪罪那个罗伯特,她将修正人员名单交给了另一位研究人员,让她在这一群人中继续筛选,缩小【修正】对象范围。

试验现场就由那些人去负责了,胡狼除了对这些儿童进行治疗,还有一件令她隐忧的事情。离开这个实验所的地下要塞,回到办公室,便急匆匆地给灰蛇打电话。

“晚上好,胡狼小姐。请问有何吩咐?”

“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灰蛇,你有没有找到另一个Ω2个体?”

“你是说那个没有意识的复制体吗?胡狼,我建议你放弃他。”

通过胡狼与灰蛇的谈话,Ω2是天命提供的两个复制体,与他们现在进行的“治疗”密切相关。而胡狼手中只有一个Ω2个体,另一个早已不翼而飞。

时至今日,胡狼依旧让灰蛇去寻找那个无意识个体。如果是以前的灰蛇,或许确实会继续追踪,但这一次,他选择建议胡狼舍弃那个个体。胡狼对此不解,再一次向灰蛇强调Ω2个体的重要性。

“这两个Ω2个体,是教会那个伟大计划的产物,我不允许有任何遗失。”

“我明白你的心情,胡狼。但别忘了,你是这些患者的‘医生’。”

灰蛇从始至终的镇定,将胡狼从歇斯底里的边缘拽回。他也同样再一次重申了胡狼目前的身份,如果不想让任何不利因素发现了他们实际上进行的那些事,那么胡狼在这之上付出的一切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对此,胡狼沉默良久,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研究者的冷静”,听着灰蛇接下来向她汇报的事情。

“现在Ω1正在调查运输Ω2时辗转的地区,如果不想暴露,你最好不要打那个复制体的注意。”

“Ω1……那个家伙,也不过是天命的棋子罢了。”

胡狼是见过那个Ω1,他是Ω2的原型个体,拥有寻常人难以企及的“超能力”。不过对胡狼而言这个男人不足为惧,但在斟酌之后,她还是接受了灰蛇的建议,放弃去寻找另一个Ω2个体。

“……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毕竟我们还有一个复制体,多一个或少一个第二个体对我们影响不大。”

就这样,一个差点演变为纠纷的手机通话就这样结束了。但现实并不打算让胡狼闲下来,因为在他们通话之中,研究所内早已发生了一场未知的暴动,而那个始作俑者正奔向胡狼的所在。

“哈……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一双黑色的爪子将胡狼办公室的黑木房门暴力拆解,将坐在座位上的胡狼吓了个措手不及。胡狼在慌乱之中,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到了这个暴力闯入者的面容。那不是什么面目可憎的怪物,是众多孤儿院孩子的一员。

利落的黑色短发里是清秀的面庞,血红的双眸传达出针对胡狼的得意与威胁。她穿着遍布红色眼睛的黑色蕾丝衣裙,巨大的黑色爪子固定在少女的手臂,随着她的意愿灵活地破坏一切……

“来……来人啊!快来救我!”

胡狼认出了这个追着自己厮杀的疯狂少女,她好不容易逃到走廊,不停地发出求救。黑发红瞳的少女紧追不舍,直到一群亚神机机甲将她拦截在一楼的大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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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第一批修正者如今都被送回孤儿院,布洛妮娅却敏锐地发现了希儿不在其中,护送他们的渡鸦即将离开,布洛妮娅将她拦在大门处,希望她能给予这个问题的答案。

“渡鸦小姐,希儿呢?为什么希儿没有回来?”

“额……我不太清楚其中的内情。不过昨天研究所遭遇了袭击,她应该是在袭击中受伤了吧……”

一介受雇于人的雇佣兵能给布洛妮娅什么答案?布洛妮娅盯着渡鸦许久,确定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拦在前面捣乱。渡鸦看到布洛妮娅放了自己一马,便也无奈地离开了教堂。

今天是阴雨天,阳光不再透过头顶的彩色玻璃,大厅显得暗淡了许多,她回想到渡鸦说过研究所遭遇袭击,不免担忧希儿的安危。

心情不好的她从大厅转移到走廊,通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了花园。过后有一场雨要从天上掉下来,布洛妮娅准备将晾晒的迷迭香收起来。当她无精打采地来到花圃空地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帮她打理这些晒干的花朵了。

“安吉莉卡,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安吉莉卡来到孤儿院,布洛妮娅从未给她好脸色,安吉莉卡也清楚对方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排斥自己,便将收好的花干交给她,留下一句道歉的话便匆匆离开,不再妨碍她的视线。

“很抱歉,布洛妮娅小姐……”

这段时间安吉莉卡尽量避免和布洛妮娅产生冲突,而她与约阿希姆的合作也很快步入了正轨。看到安吉莉卡在这个孤儿院的生活适应良好,并没有任何出格举动,布洛妮娅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咄咄逼人。

不,布洛妮娅早就不是那个命如草芥的少年兵了,她不可能被这样温馨的假象再次蒙蔽,她一定要揪出教会的秘密。

阴雨的天气很难让人拥有好心情,布洛妮娅决定听取安吉莉卡的建议,将这些晒干的花朵做成香囊。

香囊的制作过程很简单,将其清理干净,用石杵将花朵与其他香料一同碾碎,最后用筛子将沙砾筛下去,最后将剩下的磨碎物封在布兜内,这样的香囊便是极好的熏香。

在这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香囊之中,有个做工精美的深蓝色蝴蝶花纹的香包,她将这个香囊特地挂在希儿卧室的床边,希望她刚刚回来,便能闻到香囊清新的味道。

将希儿的房间清理干净后,布洛妮娅便十分温柔地将这个香囊挂在床头上,最后悄悄地离开这个房间。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布洛妮娅对此十分满意。

“布洛妮娅!你又来关心希儿姐姐啦!”

“萝莎莉娅?!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布洛妮娅,不要管笨蛋萝莎莉娅。我们只是看到你带着好多好多香囊,所以想来帮你。”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也从其他孩子口里听到布洛妮娅给孩子们做香囊的事,本来想去偷吃的二人,突然发现布洛妮娅从餐厅出来,并且看到她提着一堆香囊出来,便一路跟过来。

听到莉莉娅的解释,布洛妮娅因为萝莎莉娅而惊讶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哎……原来你们是想帮忙。那好,这些麻烦你们分给其他的孩子吧。”

布洛妮娅将这些小小的、被塞满的小口袋分给两位可爱的少女。她们好像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尤其是萝莎莉娅,就算这么糟糕的天气,也不能打扰到她们的兴致。

……

这份担忧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希儿很快便送回来了。当渡鸦把希儿完完全全地送了回来,孤儿院所有的孩子大人都欢迎她回来。渡鸦将胡狼的诊断交给约阿希姆,告诉他希儿的治疗转为以服药为主的方针。

自从昨晚的那件事故之后,希儿在晚上不太能好好睡觉了,为了帮助希儿改善睡眠条件,胡狼又为她准备了有助睡眠的药物。现在希儿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的模样,她一直希望能回去睡一觉。这样的请求大部分人没有察觉到异样,在布洛妮娅的陪同下,希儿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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