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莱娅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暗示的效果也太厉害了吧？”
她的瞳孔剧烈震动，差一点就要把这句心声泄露出去，废了不小的毅力才把控制不住的念头压抑住。
天知道那个巫妖如果发现了自己在沉睡的时候被降下暗示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虽然蒂莱娅不觉得菲林的暗示能永远骗过一个原魔导师，但像这样轻松的好日子自然是越久越好。
经过观察，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巫妖对蒂莱娅的态度的确好了不少，即使是她偶尔暴露出一些本性也没有让莫尔斯发作。
这让原本对于契约内容被强行篡改而感到惶恐的蒂莱娅稍微松懈下来，不在像第一天那样凡事小心翼翼，一举一动都刻意装出讨人喜欢的天真少女模样。
此时的她，虽然因为之前中中种种对暗示和契约的束缚产生了些信心，但却完全没有想过会离谱到这种地步。
不对。
蒂莱娅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善意才对。
她也曾在自己身上做过一些简单的实验，除了还摸不清借用魂体力量的方法以外，她对其他契约的内容现在多少有了些理解。
比如，即使利用护符隐藏想法，蒂莱娅现在也很难产生伤害对方的念头。一旦她的思考进入某个危险的领域时就会被扭曲成奇怪且别扭的善意。
在蒂莱娅看来，莫尔斯·里德尔此刻的举动同时满足了契约中的好几条内容。
首先，因为巫妖命匣的特性，二者共享着同样的命运。
如果蒂莱娅遭遇危险重创或者死亡，莫尔斯也会跟着重伤或者毁灭。
因此他的确对共生者的能力感到相当不满，提升蒂莱娅的个人能力能够让他的处境更加安全。这满足了契约的最后一条，彼此双方应该协力保护对方的安全。
其次，巫妖一直渴望获得更适合自己的躯体，以蒂莱娅现在的状态明显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就好比屠夫会在杀掉肉猪之前，也会先把它喂的白白胖胖，培养蒂莱娅的魔法能力就是一种类似的准备工作。
这同样满足了契约中寻找更合适的躯体的另一条内容。
这些本就是莫尔斯曾诞生过的念头，他们符合契约并且被它的力量加强，最终促成了这样一个诡异的结果。
“怎么了，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莫尔斯的眉头一皱。
他最先产生的情绪并非恼怒而是疑惑，以自己过去的身份和成就，哪怕是神眷者也会为这样的提议而动心，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还在犹豫？
你知道就好……
学徒小姐还真就一点也不想去做这么麻烦的事，她对魔法的憧憬早在儿童时期就已经被完全磨灭。
当只有六岁的蒂莱娅充满期待的向莉莉询问有关魔法的话题时，那个阴沉懒惰的黑暗精灵直接把一本自己刚啃了小半的《炼金，从入门到入土》丢在小波特的脸上。
那本比城砖还要厚实的魔鬼教材当机就把一小女孩的魔法梦连同她的脑门一起砸肿了。
不过硬要说的话，答应了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种关系远比单纯的主仆要牢靠，万一巫妖哪一天补完自身后，因为那点师生情谊选择放过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自己好像也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蒂莱娅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连忙摇头否定。
“没，没有！”
“我当然愿意，我刚才只是太高兴了，里德尔先生！”
她昧着良心说道。
“不过您打算教我些什么呢，是什么更有效率的冥想方式吗，积累魔力的速度能比其他法师快个好几倍的那种？”
莫尔斯沉默了几秒，他总觉得对方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但却又找不到这种异样的来源。
他干脆摇了摇头，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东西，议会的魔导师早就该把普罗姆教会推平了。”
“不同方式的冥想的确会有些细微的差距，但那却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那是什么？”
蒂莱娅产生了一些好奇，虽然她对魔法的兴趣不大，但像听故事那样听一位魔导师谈起他对魔法的理解还是挺有趣的。
这么说着，她感觉自己的头被轻轻戳了两下。
“是思维，除了无法选择的天赋以外，你的想法也能够决定了你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蒂莱娅发现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闪烁了一下，一块拳头大小的，黑不溜秋的石头滚落在桌子上。
这是一块魔矿石。
磨矿石是提炼魔法水晶或者各种宝石的原材料，灰塔伯爵的领土上就有几个魔矿石挖掘场，它们每年都能为伯爵提供超过二十万金币的收入。
只是这块磨矿石的成色很差，明眼人根本不会为这种东西付出几个钢蹦，因此就连蒂莱娅也没有把它卖掉的想法就让这块破石头一直沉睡在里德尔的戒指里。
此时的蒂莱娅满脸疑惑，她不太清楚莫尔斯为什么要取出这么一块破石头来。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其实是块金玉其内的暗货？这不太可能，蒂莱娅对于财富的嗅觉相当敏锐，在这一行里她的地位就好比莫尔斯之于施法者。
她只要看上两眼就能判断出这东西百分之九十九是块垃圾。
“你觉得这块石头的成色怎么样？”
莫尔斯在意识中问。
“嗯……还可以？”
蒂莱娅决定用模棱两可的说法糊弄过去，这样既不会说的太明白而显得失礼，也不可能因为一次概率几乎为零的巧合而丢脸。
“狗屁的还可以，这就是一块烂石头，丟在地上都没人去捡！”
莫尔斯换戳为打，用无形的巴掌重重的拍在女仆小姐的头上，声音响亮清脆的就如同在拍着熟透的西瓜。
“我换个说法，这块石头的重量接近三百克，你认为它最多能被提炼出多少魔力水晶？”
蒂莱娅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擦拭着潮湿的眼角。
这一次她不再取巧，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一克左右？”
巫妖的灵体浮现在女孩的面前，他抓起一枚戒指，嘴角浮现出着莫名的笑意。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课题，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我要你用这块石头提炼出五克纯净的魔力水晶。”
“这些是你可以用来参考的教材。”
伴随着微光闪烁，几本厚如城砖的硬皮书哗啦啦的从天而降，又一次砸中了蒂莱娅对魔法的所有美好幻想。
不同的是，这一次它碎的更加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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