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里,哪怕是战争,也很少能动摇贵族们的奢靡生活。
你也许会担心明天市场上还能不能买到牛奶或者面包,但是你永远不用担心听不到贵族的奢靡与荒淫,哪怕是在战火纷飞的斯科兰。当然,只要他的领地没有不幸的出现在战场中心。
哪怕白天外面战火纷飞死伤枕籍,但是到了晚上,关起门来照样是狂欢时间。这种毫无节制的享乐主义伴随着各种离谱的传闻,比如有人通宵跳舞直到失足从阳台上摔下,比如宴饮者割破手腕用血灌满酒杯把酒言欢,又比如成群结队的在疯狂交媾中登入极乐的男男女女。
虽然荒唐透顶了一点点,而且也不是全部贵族都是如此腐化堕落。但是至少上述的这种形象已经成为了大多数贵族的固有印象,不劳而获的他们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打法,于是他们执着于追求更刺激更爽的欲望。
不过,此时,在斯科兰,一个全新的劲爆消息出现了。那是哪怕正瘫痪在床的老人听了都能一跃而起的惊天新闻,在东法尔克行省发现了价值无法估计的红宝石矿!
这个爆出的消息来自于偶然,反正就是有一天,一个商人在斯科兰堡街头被活活砍死,这个商人当时一边逃跑一边呼救,声称是他的合作伙伴要杀了他独吞宝石。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中,这个倒霉蛋被人一剑砍翻,从他的怀里飞出了一个小布袋,里面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
而那,是整整一袋子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红宝石的物语除了炽热的爱恋,另一边也象征着滚烫的欲望。可想而知,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突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时候,会引爆一场何等恐怖的混乱。那一抹红色迷惑了所有人的心神,而后,更多的红色将会把地面涂抹。
而这混乱在被镇压下去之后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什么暴食美味,渴望肉体交媾,或者是大规模的狂欢寻乐,跟在红宝石的海洋里游泳比起来,不过只是乡巴佬暴发户才有的卑劣欲望。
不是没人想过,压下消息自己调查独吞。可是众目睽睽,悠悠众口,怎么好压的下去呢?随便一句话有可能就衍生出百种流言,随便一句猜测就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短短一天,“红宝石”三个字已经成为了整个斯科兰堡哪怕是聋子瞎子都知道的热点。
毫无疑问,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肖尔。就像当初她在劳伦莱斯堡,用那一朵所谓的“白角兽”的花,掀起了无数劳伦领贵族趋之若鹜的狂潮一样。不过这一次,肖尔手中牵动人心的指挥棒,从借着李斯特兰之名的野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宝石。
在过去了大半年之后,爱德华终于再度启动了那个计划,那个被霍诺莉雅劝阻的计划。在征得了霍诺莉雅的同意之后,爱德华重新从被牢牢看守的地下金库里取出了一袋红宝石,将其交到了肖尔手中。
在上一次的故事里,肖尔借用了某个现在已故的王子作为撬棍,撬动了整个贵族的圈子。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吗,这一次不需要肖尔去找,她想钓的那条鱼自己就会找上来咬钩。
今天对于达拉第来说,是悲喜交加的一天。
好消息是,斯科兰发现了红宝石矿。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斯科兰发现了红宝石矿。
坏消息,还是斯科兰发现了红宝石矿。
为什么说是好消息,这还用得着说吗?打仗这玩意就是要烧钱的。开战前达拉第自以为手中握着皇家商会无所顾忌,结果不成想皇家商会已经被佩斯提伦攥在手里,逼得他自己清洗掉了皇家商会。
再来,战端一开,领内商人不是北逃勃兰登堡三国,就是南逃查理曼海姆,速胜的可能破灭之后,达拉第手头的财政情况那可不就如同二十年前的查理曼海姆,那是一年不如一年啊。佩斯提伦都不得不跟商人做起了自治权换钱的交易,他就能好?
为什么又说是不好不坏的消息,要知道,在那之前,在整个人类已知的范围内,除了矮人领地,就只有伊撒尔出产红宝石。好家伙这么一大笔天降横财,就在左近的李斯特兰人能放过?抬头往窗户下一看,李斯特兰大使都已经到楼下了。
至于为什么还说是坏消息?还记得一开始达拉第想要把佩斯提伦调离首都的时候说的是什么理由吗?是勃兰登堡人入侵法尔克行省。
还记得佩斯提伦围攻斯科兰堡时,鞭长莫及的伊丽莎白是靠什么搬来勃兰登堡人的救兵的吗?还是割让法尔克行省的勃兰登堡旧地。
而你刚刚说这个矿在哪?还是在法尔克。
所以说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矿到底在什么位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捧着那一小袋带血的红宝石,宛如捧住了整条矿脉,但是就是死活不知其身在何方的达拉第,感觉弗雷德里克皇帝对他开了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玩笑。
要是这条矿脉万一找出来是在被划走的那块区域内,达拉第非去找勃兰登堡人和伊丽莎白拼命不可。那可是宝石矿!宝石矿啊啊啊!
而谣言传播的速度显然比风还快,正在肖尔得意洋洋看着自己造就的局面时,正在布拉格博的辛迪娅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在震惊之余,辛迪娅还能看到更加让她惊讶的场景,那就是施耐德兰人的再一次无限制格斗大赛。
时间正赶上伊丽莎白再一次对布拉格博的围困,按理来说应该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可是似乎大多数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了“红宝石”这三个字,现在他们居然不是在争论打破封锁的问题,而是在讨论是不是要反攻西里西亚伯爵领,打通前往法尔克的道路。
可是眼下应该讨论的问题,难道不是李斯特兰人的大炮已经轰塌了一处城墙了吗?但是即便如此,这些施耐德兰人们还能有心情在那里内讧?
辛迪娅已经集合起了她带来的军事顾问团,但是她可没有将这些人填进战线的打算。一直在内堡城墙上观察战况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施耐德兰人在巷战中呈现颓势,她会立刻从南门撤离。
工具街已经完蛋了,一整条街的建筑物毁了个七七八八,那里曾经是手工匠人们的聚集地。现在这些匠人们大概已经作为征召兵死在了战场上,而再也等不到人打理的建筑物正在烈火中倒塌,化作一片废墟,火苗和烟尘笼罩着那里。
蔓延的火势同时驱赶着打进城的提利尔人与守城的联军,他们不得不冒着黑烟撤退,从工具街到鲍德曼大街,再到钱德拉大街。
各自为战,施耐德兰远征军的精锐毋庸置疑,可是他们的将领简直是在犯罪。没有统一指挥的他们宛如一盘散沙,他们的抵抗能跟坚定一时,但是无法长久继续。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辛迪娅警觉的看去,正好看见佩斯提伦正急匆匆向她这边走来。
一天不见,这个女人似乎憔悴了许多。她正在目睹自己的又一张牌正在失去,而施耐德兰人的态度不能说让人失望,只能说是让人绝望。更要命的是,她根本插不上话,哪怕她是此地的主人。
“辛迪娅伯爵女士,我想我需要向您请求帮助。”开门见山,就连她这种老练的政客都不兜圈子了,可见情况已经确实不容乐观。
“虽然我也想,出于您和陛下的交情,这是应该的。但是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临机处置的权力。您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顾问,不是统兵在外的将军。”
辛迪娅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佩斯提伦想要把她们这些人也拉下水。
“我知道,但是眼下,我只有找您帮忙。我想您保证,我不会动用您的手下一兵一卒。而且我想,比起狼狈的逃离布拉格博,安稳的留下才更好吧。”
佩斯提伦的语速很快,情况危急,她也不可能慢慢道来了。而且看现在城市里的这股子乱劲,外加佩斯提伦这气喘吁吁的样子,她这是找了半天只找到自己来帮忙了吗?
“要我做什么?殿下?有言在先,帮您小忙这是我应该的,但是我也不会做任何保证。”
辛迪娅的口气松了下来,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再说拒绝的话也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佩斯提伦的话确实点到了她的心坎里,要是狼狈逃跑,遇到李斯特兰人还好说,但遇到提利尔人的话要怎么办?以那些野蛮人的尿性,非得把他们全给剁碎了不可。
“没什么,只需要您这样……”
见辛迪娅答应,佩斯提伦那叫一个喜出望外,赶忙附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片刻之后,谒见大厅——
大门被猛然推开,辛迪娅看着眼前的乱象,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在她的印象当中,施耐德兰在雷诺的统治之下,传统派和少壮派虽然偶有摩擦,但是也不至于达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
可眼前这帮家伙……说句难听的,这哪像是一群身份高贵的贵族和军官,简直就像是一群正在争食的猪!
辛迪娅举起手中的手枪,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就是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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