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调兵遣将,有人在损兵折将。
有人在拼命死撑,有人在悠哉悠哉。
有人在重病缠身,有人在精神焕发。
有人在团结一心,有人在分崩离析。
嘶……这剧情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骑着马漫步在圣康坦森林的小路上,暖暖阳光,微微春风,轻抚着有些陶醉其中的爱德华。这样舒适的环境,让这颗脑袋也忍不住放飞自我了起来。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上一次帝国大内战时候的场景吗?没想到,小小一个斯科兰,居然能凑齐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盟友,同室操戈的王家,各怀鬼胎的附庸,倾家荡产的老大哥等各种要素,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一次,隔岸观火伺机攫取利益的人换成了他了。果然,站在岸上评头论足的人才不觉得腰疼,嗯,感觉不错,甚至下一次还想这样。
“兄弟,我听说你似乎一直都在忙于政务,连狩猎都没空进行。不知道施耐德兰的圣猎,是不是让你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施耐德兰的雷诺策马走在爱德华的身边,二人并驾而行。雷诺看着爱德华那陶醉的样子,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心,但是起码看起来很真诚的笑容。
“感谢您的款待,雷诺兄弟。不瞒您说,就我在多罗兰的那个没人打理的猎场,去了的话,我还怕森林里面会钻出一只欧克来呢。”
爱德华回以感谢的笑容,同时不忘挖苦上了自己一句。而且你很难指责爱德华是在故意卖惨,因为爱德华的确没怎么进行过狩猎,他的猎场也确实因为无人打理,最后被卖给了多罗兰的商人。没办法,前段时间爱德华确实穷疯了。
“那兄弟你可得好好享受一下圣康坦的猎场,我一直相信,狩猎会让你被玛塔亲近,愿玛塔也祝福你。”
“也愿玛塔祝福你,雷诺兄弟。”
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后,雷诺双脚一夹马腹,拿着弓率先冲了出去。看得出来,这位国王陛下确实兴致很高。
“既然来了,那就享受一下吧。都已经是来参加圣猎了,就算是霍诺莉雅,也不能反对吧。”
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强弓,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自己其实更想用猎枪的爱德华继续策马前行。他无意和雷诺去争抢猎物,于是他挑选了另一条小路。
在玛塔的教义里,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动物,植物都是自然的一部分。适当的狩猎不仅不是对玛塔的亵渎,反倒是对于自然的调节。于是圣猎这一项庆典就诞生了,每年的春季,玛塔的信徒们都会组织起来,砍伐木材,进行狩猎,感谢玛塔的馈赠。
施耐德兰既然表面上要做到宗教宽容,那么这样重要的玛塔的祭礼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虽说是雷诺拿来把爱德华引开的借口,但是来都来了,不享受一番岂不是浪费?
再怎么说,总比上一次来施耐德兰的时候装孙子要好。而且作为祭礼上唯一一个出席的国王级外宾,兼十字军的英雄,雷诺给出的也是超规格的接待。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这一次爱德华都是享受足了。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这一次狩猎他带来的保镖不是皇家护卫,而是雷诺给他配备的几百名玛塔骑士。爱德华跟他们沟通起来有点繁琐,不过那都是小问题了。
张弓,搭箭,瞄准,伴随着弓弦的一声轻响,一只大嘴鸟应声落地。哪怕不用上邪神赐予的视野,爱德华也是个一等一的好手。毕竟骑在狮鹫上作战的话,眼睛不好可不行。
“大嘴鸟一只!”
一位骑士上前帮爱德华把猎物捡了起来,顺便大声报出了爱德华狩猎的猎物名姓。爱德华则微微一笑,冲他点头致谢,然后打马继续前进。
圣康坦,就在一年之前,亡灵大军袭来的时候,这里也曾被亡灵大军席卷而过,直到在玛塔大教堂,他们进攻的势头才被阻拦下来。没想到,一年时间过去了,自然就已经将当初的疮痍愈合,真是伟大的力量。
低头躲过一根伸到了头顶的树枝,爱德华顺手从上面摘下了一片树叶。春日初生的嫩叶落在手中就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把玩的冲动,爱德华将其对折,含在唇间,微微用力,清脆的叶笛声响彻安静的幽林。
一只不知种类的飞鸟被惊动着振翅飞起,爱德华再次搭弓放箭,将其一箭射落。还不等随行的施耐德兰骑士将其拾起,另一群受惊的猎物已然从他们面前奔驰而过。那是一整群的鹿,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施耐德兰的玛塔兄弟们,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感谢玛塔的馈赠!”
爱德华轻笑了笑,拔出符文剑,轻踢马腹就追了出去。有了爱德华的话语,玛塔骑士们也一个个来了精神,伴随着一阵“赞美玛塔”的呼声,他们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样的策马奔驰无疑是极其痛快的,骑在威廉的背上擒杀逃敌久了,爱德华自然也爱上了追逐猎物的感觉。
只是在奔驰的颠簸马背上,爱德华那不算登峰造极的射术立刻现了原形,一箭飞去,果不其然扎在了树上。爱德华只好暗骂了一声,选择打马猛追。
然而突然之间,爱德华的心脏骤然传来了悸动的感觉。不祥的预感阴云一样在心头萦绕,他下意识停住马匹,却发现上一秒似乎还在自己身后的玛塔骑士们,此刻居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跑散了?这不可能!在守望堡被伏击之后,爱德华再到这种复杂的地形都是绝对万般小心,怎么可能犯这种与护卫走散的错误。还是说,他踏入了什么结界之中?
爱德华跳下马,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屏息凝神,再次微微呼吸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被织命者所赋予的异色瞳扫视四周,幽暗的森林景象宛如水洗的油墨一样褪去,更远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足足长达数十米的巨大骸骨横亘在他的眼前,灰白色的骨骼,丝毫不剩的腐肉,显示着这只生物死去已然很久了。但是哪怕已经死去,那宛如山峦一样的骸骨依然显示着他生前的强大。
因为那是一条巨龙的尸骨,直到死去,它也依然保持着伏在洞穴上咆哮的姿势,爱德华所闯入的可能是一处上古龙穴,只是龙穴的主人早就已经死去。
而在这毫无生机的骨架之中,邪神赐予视野里,有一团光亮格外显眼,那是一个宛如混沌的团块一样的东西。爱德华大着胆子上前几步,走到龙头之下仔细打量,他才发现那视野中的能量团块其实是一把剑,正死死刺入在巨龙的头骨之上。
“见鬼的东西。”爱德华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小家伙,我劝你,这个东西最好你别碰。”
跟误入这里时一样毫无征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心底里响了起来。爱德华先是一愣,在看到从自己的身体里飘出的黑雾时他才猛然惊醒,这是克利欧佩特拉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兄弟。”
黑雾凝结成型,已然身为恶魔的女法老现身于爱德华面前。还不等爱德华出声询问,她就已经不慌不忙开口解释道:“你我虽然身体已经分开,但是灵魂仍是一体。我只是借用你的灵魂来把我自己召唤到这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把戏。”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一个坏消息。”
爱德华啐了一声,但是还是把剑放了下来。比起这个赶不走的恶魔,他更好奇于她刚刚的警告。
“刚刚你说让我不要碰,怎么?那把剑是哪位黑潮的神明的作品?”
“没错。”
克利欧佩特拉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的回答。论在这个世界兴风作浪的人,那还能是谁?
“不过别误会,这不是我等慈父的造物,这应该是出自于海拉,或者叫她赫尔,一个就像是几种不同权能拼凑起来的神明,这是她的造物。”
克利欧佩特拉仔细端详着那把造型诡异的剑,同时也为爱德华做着介绍。爱德华也在紧跟着打量那把剑,剑柄是镀金的水晶,但是却缠着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剑的护手宛如无数钢铁的树叶编织,其下延伸出两条交织的蛇形剑刃,一条深邃,透出刺骨的寒冷,一条含光,如河水流淌过尖刀。
“谁把他丢在这里的?”爱德华忍不住发问。
“应该是上一年来这里的吸血鬼吧。毕竟海拉收容一切悲惨的灵魂,杀人的,冤死的,饿死的,病死的。”克利欧佩特拉随口回答。
“怎么可能?”爱德华又仔细打量了一眼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巨龙古骸,这条龙只死了区区一年?只有一年时间,这具尸体就变成了这样?
“怎么不可能,被这把剑吸干了呗。把这把剑刺入龙头的那个家伙反正肯定已经死了,但是他只要把这把剑刺中目标,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克利欧佩特拉拍了拍手,最后打量了这把剑一眼后,她又把目光对准了爱德华说道:“怎么?还不甘心?想要?那我送给你一把武器怎么样?”
“你有那么好心?”爱德华本来想这么回答,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一次要不是克利欧佩特拉突然传送过来提醒他,他大概率会拔出那把剑看个究竟的吧?算了,承他个人情好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还是算了吧。”再想到那本克利欧佩特拉说是给他,最后却不翼而飞了的魔法书,爱德华就更没兴趣了解了。跟神做交易,小心亏到连本都不剩哦。
“啊,遗憾,本来我还想告诉你,你要是收集到了一些这样的武器,慈父大人没准还会给你一些奖赏呢。那既然如此,这份奖励还是我领下算了。”
看着爱德华的样子,克利欧佩特拉只是耸了耸肩,她随手一挥,也不见她伸手去拿,那把造型奇诡无比的利刃,连同着那巨大的龙骨已经消失无踪。脚下一空的感觉差点让爱德华摔了一脚,只是到了最后他也没说上什么。
“我说,这里怎么出去?”
“出去干吗?这个地方不是挺好的吗?只有你和我,没有其他人打扰。你就……没想到一点什么?”
回答没好气的问话的是暧昧的口吻,之前伊蒂可就嘲笑过克利欧佩特拉,那沙漠地区的装扮暴露的跟妓女有的一拼。所以现在当她一个媚眼抛过来的的时候……爱德华选择马上举起了剑。
很遗憾,这个人似乎不是什么美人计就能拿下的家伙,也许你应该使用一点魔法或者药物之类的东西,就像上次让他推倒霍诺莉雅一样。
“不识趣的男人。”
克利欧佩特拉撇了撇嘴,她伸出手中的权杖一点,空间扭曲,一道传送门被她开辟而出。也不对着爱德华打招呼,只是带着一声幽怨的怒嗔,恶魔步入其中,在一息之间,连人带着传送门一起消失无踪。
紧接着,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变幻,依然像是水冲过油墨,洞穴消失了,一切又回归了苍茫的丛林。这一次是真正的回到了现实了,爱德华清楚的听到了玛塔骑士们正在寻找他的焦急呼唤,看来临走的时候,克利欧佩特拉还帮了他最后一把。
“见鬼的魔女。”思前想后,克利欧佩特拉这一次也没做什么,提醒了他一句,收走了那把据她说是来自于赫尔的魔剑,然后又帮他脱离了幻境,怎么一细想,他反倒是成了那个不识好歹的人?
不过除非爱德华想要自己被当成异端绑起来烧死,否则,还是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爱德华骑上马,重新回到了小路上,玛塔骑士们发现了爱德华,赶忙围拢了上来。
“没事,没事,只是追逐猎物的时候走散了而已。狩猎继续吧,玛塔兄弟们。”
爱德华微笑着解释道,只当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马蹄纷纷,一行人逐渐远去。爱德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回头看去,却又只见深林莽莽,不见有何异常。爱德华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手上的马鞭狠抽一鞭,继续向前奔去。
而当所有人都走远之后,刚刚龙穴所在的位置处,一个全身散发着蓝色寒气的人影缓缓显现。他双目无神,但是动作上却保持着盯着爱德华远去的方向。
“主人,织命者的仆从妨碍了我们的计划。”
人影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根本不像是来自于声带的发声,倒不如说很像爱德华见过的那个叫虫舌的家伙,那声音就像是无数只昆虫振翅而产生的结合。
他凝神静听着,没有任何声音,又或者那回答只有他听得见。
“明白了,等待下一个猎物。”
良久,蓝色怪人又开口说道。就在他凝神静听这段时间里,他的脚下已经凝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蓝色怪人随手从脚下的凝结起来的冰棱中拔起了一根,不过数秒之间,那冰棱便开始变化起来。
若是爱德华在此,饶是他见多识广,怕不是也要被眼前一幕震撼。那冰棱居然宛如活物一样开始啃食蓝色怪人的身体,不到半分钟时间,别说蓝色怪人,先前他脚下的冰棱也被整个吞噬殆尽。而先前的冰冷则在吞噬完了这一切之后自动浮空,在一阵扭曲之后完成了定型。
那又是一把造型奇怪无比的长剑,两条栩栩如生的毒蛇相互交缠延伸,构成了这把剑的剑柄与护手部分,仔细观察之下你甚至还会发现,这蛇身上的鳞片怎么看怎么透出一层角质层的感觉,那不像是蛇鳞,反倒像是人的指甲。
而在交错的双蛇之间,宛如真正冰棱一样的剑刃静静沉睡着,明明你应该觉得它充斥彻骨深寒,但是剑身的周围不说没有结冰,更是连些许寒气都不曾见到。
周围的场景再度变换,在下一个“误入”此地的猎物来临之前,这把魔剑的沉睡之地将再不对外开放。今天在此地发生的一切,都将伴随着爱德华的缄默而永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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