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33年2月18日,斯科兰,布拉格博城堡——
布拉格博伯爵是佩斯提伦的支持者之一,他的领地最靠近于斯科兰堡。这座城堡作为争夺统治权双方的最前沿,成为了双方最为瞩目的焦点,达拉第决定拿下这里,打开通往南方的大门。
自称为斯科兰伯爵,加冕为王的达拉第率领六千人一路南下。而佩斯提伦则是已经做好了坚壁清野的准备,一路上水井被填平,牲畜被带走,达拉第在没有外界补给补充的情况下抵达了斯科兰堡。包围随后展开,双方僵持不下。
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达拉第却还是占有着绝对的优势。他的支持者的军队此前就驻扎在斯科兰堡,集结起来之后就立刻南下。而佩斯提伦的支持者们此前却各自逃回了封地,重新集结他们需要时间。
达拉第的六千人对战佩斯提伦的四千人,三比二,人数上佩斯提伦处于劣势地位。不仅如此,刚刚从南方主教区归来的佩斯提伦刚刚踏入援军的军营,就得到了两个新的坏消息。
布拉格博伯爵从领地东边征召来的民兵被击溃了,弗兰肯斯坦伯爵在东边的道路上筑起了路障防御,缺乏训练的征召兵在冲击防御的时候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几百具尸体弃置一地,而弗兰肯斯坦伯爵的损失则微乎其微。
最近的一支援军被击溃了,这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而与之相对的,是达拉第的援军正在赶来。一旦让他们会合,佩斯提伦将在战场上面对总数可能在八千以上的敌人。
而施耐德兰人承诺的雇佣兵呢?别提了,人家这个时候才从贝克领出发,赶到的时候说不定来得及为她收尸。
“城堡里的军队有一千二百人,去掉已经全军覆没的援军,我的手里还有两千人,正面冲击达拉第的攻城营地的话,没有太多的胜算。”
伏在地图前的那个身影是如此淡薄,简直让人怀疑她会被一阵风吹倒在地。佩斯提伦双手撑在地图上,身体前倾,像是恨不能把自己钻进去一样,去亲眼找寻战机所在。
只能各个击破,千万不能让他们会合……古往今来的战争有很多类似的例子。佩斯提伦的视线沿着地图上通往布拉格博的路一直延伸,直到自己指缝间的己方营地所在。
佩斯提伦的视线又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手指上光秃秃的,原本佩戴其上的红宝石戒指已经不见了,此前佩斯提伦已经派遣了一名信使,让他将其送给爱德华,向他暗中示好。
对,爱德华,这个家伙有着很多以少胜多的案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敌众我寡,己方的城市被围……好熟悉的情况,继承人战争之中,卡佩堡城下,对战几乎是整个埃莱联盟联军的爱德华,不也几乎就是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吗?
当年的卡佩堡之战,爱德华赢得可以说那叫一个艰辛,靠着邪神赐予的再生能力,他逃过了伊莉莎的暗杀,并以此为诱饵围杀了塔萨法隆戈女伯爵。表里比兴的女伯爵随后跳反,背刺了克希尔等人。而哪怕做到了这一步,爱德华最后还是靠着攻心之策,才逼迫克希尔退兵。
佩斯提伦拿到手中的战报不可能写出这些细节,但是她手中的资本也绝对比当时的爱德华丰厚。
“就这么办了。”佩斯提伦轻轻把手放在了地图上,那里是一条路径和河流的交汇点,战场就选定在此处了。
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佩斯提伦就已经完成整军,佩斯提伦手中全部的两千军队离开大路,向北方进发。
多纳河,无数只有在详细地图上才能看到的河流中的一条,仅仅三米的宽度让它只有在夏天的涨水期才难以通行。在冬季枯水期的当下,这条已经与溪流没有任何差别的小河,就是小孩子都能徒涉而过。
在这里设伏,没有任何半渡而击之的可能,也没有什么放水水攻的可能。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河口才显得如此平凡,佩斯提伦正是反其道而行之,选择把军队埋伏在了这里。
日上高天,正午时分,早晨的冬雾已经在太阳的照耀之下消散殆尽,佩斯提伦身披着斗篷,站在一处高坡上,倾听着远方的声音。
来了,她所等待的猎物终于来了。
最先出现在地平线上是一支轻骑兵部队,斯科兰盛产马匹,从特兰领引入的骑射技术在当年也算流行,所以斯科兰编制中还保有着不少的骑射手。现在,这支骑射手小队正在用打了就跑的流氓战术,将达拉第的援军引入她的陷阱。
灰蒙蒙的人海紧追在后,一支又一支长矛兵部队从地平线上冒出,无数杂乱的脚步在地上扬起同样灰蒙蒙的烟尘,连带着把他们身上都盖上了一层浮灰。似乎他们的将领催的很紧,以至于队列都因为急追而显得混乱起来。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骑射手们越过了多纳河,从佩斯提伦面前不远处急驰而过,公主派的军队稳固着阵线,等待着佩斯提伦出击的命令。
“很好,就是这样……”
长矛手,剑士,弓箭手,多纳河的河床被无数双脚踩过,到达河对岸的时候,他们的阵列变得更加混乱了。佩斯提伦依然在耐心等待,已经有十之七八的人越过了多纳河,唯一让佩斯提伦有点失望的是,军阵之中并没有某一位支持达拉第的伯爵的旗帜。
“美中不足,不过也足够了。”
佩斯提伦抬起了手,十位号手一起吹响了进军的军号,属于佩斯提伦的王家旗帜从树林中竖了起来。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全军出击!
伴随着一声振奋人心的呼号,河滩上的森林里,大地的振动,疾驰的马蹄,猎鹰骑士团的骑士们在枯木的阴影之中现出了身影。头盔之上插着彩色翎羽的骑士们端平着骑枪,在其他伏兵大开杀戒以前,他们就已经击穿了王子派军队的后方阵线。
重甲具装骑士在平地上冲击不成阵列的轻装步兵,这样的结果似乎已经不需要直说了。被冲散的溃兵失魂落魄逃向四面八方,身后披甲的死神追亡逐北,战斧,钢剑甚至是战锤,骑士们杀到哪里,哪里就掀起血雨腥风。
相比于猎鹰骑士团的骑士们,其他的埋伏部队只能说是姗姗来迟,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窝蜂扎在了王子派的军队身上。尖锐的矛尖与锋利的刀刃乱砍乱刺,被伏击者的哭喊哀嚎声响彻多纳河边。
如果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消耗战,那么在战斗打响的那一瞬间,佩斯提伦就已经输了。把数量均等的军队投入到一场消耗战中,无论胜败,都避免不了巨大的损失。而敌众我寡,佩斯提伦去打消耗战的结果只能是将自己的尸体散落在战场之上。
可是,现在是一场成功的伏击战。混乱之中,王子派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用多少敌人正在涌来,四面合围之下,王子派士兵的士气很快跌破了冰点,一个营又一个营的士兵直接崩溃,进而裹挟着更多的人一起不明情况的奔逃,直到最后丢下武器举起了双手。
只是短短一个小时,比佩斯提伦来到此处花的时间还要短,整个王子派的援军全军覆没,少数骑马的人穿越了多纳河逃往了北方,其余的基本上都当了俘虏。
“咳咳,把一半的俘虏们放了,我们没时间处理他们。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要打到斯科兰堡了!剩下的俘虏留下一支小队看管,让他们打扫战场!还有,把缴获的旗帜收集起来给我们自己的军队换上,我给你们半个小时休息,半个小时后立刻出发!”
佩斯提伦紧跟着发布命令,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达拉第的援军被击溃了,现在,她要赶在达拉第得到消息之前,从背后狠狠给他来上一刀。
散落在战场上的军队很快被聚集了起来,向南进入了他们此前埋伏的森林之中。曾经这里枯死的植物荆棘封锁着密林,但是之前佩斯提伦的军队在此埋伏的时候,几千人已经把这里踩出了一条大路。
现在,沿着这条直通南方的宽敞“大路”,佩斯提伦火速赶往了布拉格博。在那里,还有一场新的战斗在等待。
至于达拉第,很遗憾,他现在不仅对于援军的覆灭一无所知,相反,对布拉格博的攻击受挫让他忍不住一支埋怨为何援军迟迟不到。
收到弗兰肯斯坦伯爵击溃了援军的消息后,达拉第几乎就认为已经稳操胜券了。于是他得意洋洋的派出了信使,通知布拉格博伯爵查理,让他赶紧投降。结果几分钟之后,信使的人头就被从城堡上扔了出来。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瞬间点爆了达拉第的怒火,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布拉格博。达拉第的火炮成功打塌了两座布拉格博的塔楼,但是这也是全部的战果。一个上午,王子派的军队在城墙下整整扔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就是拿鞭子抽,也没人愿意再前进一步。
也许是被气急了产生了逆效应,达拉第偏偏在这个时候用了一件他很少动用的武器——脑子。见久攻不下,达拉第下令,向南继续劫掠,逼迫布拉格博伯爵出战。
布拉格博往南,是拥有着一望无际农田的海姆达尔平原,这里是整个斯科兰最重要的产粮地。达拉第如果继续往南劫掠的话,就会沉重打击到佩斯提伦的命脉,不怕没人跟他正面决战。
计划是好计划,但是在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因为达拉第的“援军”到了。要展现自己“雷厉风行”作风的达拉第刚刚向南出发,后续部队就看到了一支援军正在靠近。
在多纳河畔取得了胜利的佩斯提伦,已经马不停蹄赶到了布拉格博,并且将要发起第二次突袭。
大意的士兵没有经过检查就放过了这些“友军”,当他们靠在一起大肆嘲笑着他们姗姗来迟的时候,几枝弩箭突然射穿了他们的喉咙。在他们的尸体缓缓倒下之前,佩斯提伦的强袭就已经到来。
正在准备行军的后半支部队毫无准备,交战的双方说着同一种口音,穿着同一种衣服,唯一用于识别的是佩斯提伦命令手下在胳臂上拴上的白布。
依旧是猎鹰骑士团的骑士们做前锋,骑士们的铁蹄在混乱的人群中踏出一条血路,紧跟着的步兵则化作一张血盆大口贪婪吞噬着残余的敌方部队。这一次的敌人总比斧咬隘口下的黑潮易于对付,佩斯提伦的攻势简直是摧枯拉朽。
混乱,无限被放大的混乱,在整座营地之中传播,被打的晕头转向的王子派军队甚至都已经无法分清敌我。一群被打散的溃兵连滚带爬的躲进了粮仓之中,结果在那里遇到了另一群躲在这里的溃兵,在一番不辩敌我的厮杀之后,这里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与染血的小麦。
更要命的是,伴随着佩斯提伦的猛烈攻势,多日以来一直紧闭的布拉格博城门也打开了。只不过从中走出的并不是投降的使者,而是一支由城防军,私兵和征召兵临时拼凑起来的突击队,布拉格博伯爵查理,他也响应着发动了反击。
内外夹击,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这下子要变成十死无生了。两支部队合并一处,向东席卷,弗兰肯斯坦伯爵的营地紧跟着遭到打击,这一次他想走都走不了了。
伯爵大人的防御的确做的不错,布拉格博民兵的惨烈伤亡就是明证。不过再好的防御工事,在面对着从背后袭来的敌人的时候,似乎都显得有点可笑。
佩斯提伦登上一处小坡,眺望着不远处的战场。弗兰肯斯坦伯爵的防御已经被突破,放眼处都是弗兰肯斯坦伯爵领的黑色军服士兵。他们熙熙攘攘挤成一团,向着一处坡口逃去,就像一群甲虫一样。什么胜利和荣耀?这些早就丢到了脑后。
早在斧咬隘口之战的时候,佩斯提伦就已经不得不承认,斯科兰的军队,水平完全比爱德华的军队差了一个档次。他们优势的时候,一个个看起来都是那么勇敢,但是遇到了真正的硬骨头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想着溜走,而把苦头留给别人。
而眼下,就是这句话的最好写照,还有为数不少的勇敢战士坚守在木头垒起的工事中抵抗,可是绝大多数人,包括他们的伯爵大人都已经逃离了战场。那也许是一群雇佣兵?或者是一群囚犯兵?管他呢。
佩斯提伦就这样看着他们继续绝望的抵抗着,一座射击台上,最后一个弓箭手正在拉弓抵抗,几把不同方向开火的火枪毫不留情夺取了他的姓名。尸体坠落下去,砸在下方逃窜的人群之中,一个倒霉蛋被直接砸开了脑壳,其他人则是越过尸体头也不回地继续逃窜。
如果这群逃兵选择逃回斯科兰堡,那么他们大概有可能还在路上遇见他们的“国王”。佩斯提伦猜测,得到消息的达拉第估计没那个胆子翻身再战,八成会逃回斯科兰堡再卷土重来。
“先打扫战场吧……”佩斯提伦自顾自叹了口气,一阵风吹来,佩斯提伦赶紧收紧了身上披着的斗篷。撑着病体来到战场上,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佩斯提伦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再追击达拉第?追不追得上另说,她怕不是要被死神追上了。
布拉格博之围已解,这就足够了,足够了……她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只要稳住了阵脚,拿下东北方桑娜骑士团这个突出的楔子,那她就能慢慢与达拉第对峙下去,磨平达拉第占得先机的优势。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直贯肺部的痛苦让佩斯提伦不得不蜷缩起了身子,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就是这样,一阵风寒说轻松可以轻松,但是说严重也严重,反正夺走一条命是绰绰有余了。
“哼,达拉第,伊丽莎白,没有立刻杀掉我,是你们最大的失误。等着吧,我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两个侍女赶忙扶住佩斯提伦,但是两个侍女都不敢去看自己主人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佩斯提伦厌恶地甩开侍女们的搀扶,没眼力的东西,在她思考的时候,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别来打扰她!如果是艾莉她们……
没有如果了,她们已经死了。那几天,在斯科兰,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所有跟她有点关系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她的侍女,朋友,还有她那个现在已经无人关心的父亲。而这一切,全都拜这个篡位者与他背后的那根搅屎棍所赐。
一抬头,一个传令兵正站在一边,满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有什么话,快说。”
“报告佩斯提伦殿下,从贝克领来的援军遭到了伏击,在达雅附近的森林里全军覆没了!”
似乎是嫌佩斯提伦的心情还不够糟糕,传令兵的话等于又对着她的心脏狠狠来上了一刀。多亏佩斯提伦选择了主动出击而并非固守待援,因为被她寄予厚望的这一支援军,从一开始就白给了。
“这些施耐德兰人!”
大约是气急攻心,佩斯提伦突然感觉喉咙一甜,她不得不用尽全力,才生生把涌到嘴边的血给生生咽了回去。求人不如靠自己,古人诚不欺我!
佩斯提伦不得不抓紧时间思考对策,没有留下达拉第,那他很快就能卷土重来,没有外援的她要如何应对?
头好痛,剧痛戳心,该死,这具残破的身体,连你也要阻碍我吗?
眼前一黑,佩斯提伦终于不支,一下子向后倒去。侍女们赶忙一把搀扶住,却发现佩斯提伦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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