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锋被迫眯起了眼,他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观战的另外两人却是看得分明,对方明显要压胜沈峻一筹,灵力浪涌,沈峻的表情却是不动如山的沉静,但是他无波澜的心湖却也荡起了涟漪。
崔琰皱眉,他扣住了自己袖中的符纸,随时准备出手。却听见旁边应天向他道:“你不信你的剑吗?”
崔琰回头看向这名古怪青年。
应天不在意他疑惑的视线,接着道:“但是他却是非常相信。”
崔琰心中一动,恍然有误,然后回头看向那树下,沈峻心一定,然后压住了手腕,灵力催发,剑与他之灵力应和,似有流光一闪。
细微的清脆声响荡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对峙的剑气戛然而止,余波扩散,周围盘旋的剑气顿时奔溃,如同戳破了一个巨大的气泡一般,剑气波涌,封锋拔剑以应,应天展了展长袖,将飞来的剑气残余拍开。
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沈峻持剑站在远处,脸色有些苍白,而一截亮闪闪的剑刃正斜插在他脚边的一截拱出地表的树根上,而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青年,则手握断剑,一脸错愕地站在沈峻旁边。
崔琰也快步走到了沈峻的身边,然后伸手按在了对方的肩上,将自身一部分的灵力分了过去。应天和封锋来到两人身后,应天的目光却望着远方,封锋寻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古树遮蔽的另一侧,一名白发苍苍,留着一截长及腰间的胡须,气质飘逸出尘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老人缓步向他们走了过来,崔琰见到老人恭敬地向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道:“赵先生。”
老人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分别从沈峻、封锋和应天的身上扫过,声音温和地问:“你三人便是你的朋友?”
崔琰也向封锋和应天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道:“是的。”
老人点点头,然后道:“那便随我进入吧!”
仙风道骨的老人走在前头领路,将四人带进了万古剑庐。
这万古剑庐内中,和封锋所想象的大不相同,与其说是派门,反倒是更像一座古怪的村落,风格各异的建筑散落在谷地的四处。
进入其中之后先是见到了一片砖瓦平房,十分简朴,每一座内中都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路上有人见到老人都纷纷向他行礼。
出了这片群居之地后便走入了一条林中小道,几人沿着一条小道走了大约三百余米便见到一块歪歪斜斜的路牌扎根在岔路口,三块被削成剑模样的木牌分别指明了三个方向,但木牌上除了一道剑痕外没有半个文字。
只是单纯站在岔路口,封锋也能够感觉到这三条极为不同的路。
右边那条路周围的草木都有些稀疏,一股股热浪奔涌,沿着道路扑面而来,枯黄的枝叶间似乎都夹杂着点点的火星,远远的就能够看见,那条道路尽头时而冲上天际的火光。
正对着他们的那条路却是沿路都竖着一根根木质灯杆,上头挂着一盏盏六角的宫灯,宫灯上精良地绘制着剑招图样,轻柔的乐声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而左边那条路则是树木枝叶繁盛,一点也感知不到冬季给人的寒凉,翠鸟啼鸣,花香随着柔风散开。
老人来到路口,没有任何犹豫拐向了左侧,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小院子,缤纷的色彩如同炸开的烟花撞入众人的眼帘。
拱形的院门如同一座花架,上面爬满了藤蔓,挂着封锋从未见过的鲜花,白墙黑瓦的院墙上一片片紫色的花越过墙头挂了出来,墙下的地上金灿灿的迎春开得正盛。
崔琰早就来到此地,因而不觉讶异,他身侧的沈峻也是冷着脸,仿佛这些景致都看不进他的眼内,周围的环境对他无别,只有封锋睁大了眼睛,望着这里的繁华盛景目不暇接。
老人脸上微微带笑,领着众人穿过拱门,来到院落之中。
院落内中更是遍地繁花,就连廊下也摆满架子,架子上稳稳放着一盆盆不能照射太多阳光的娇花,这其中有封锋十分熟识的,也有他从未见过剑域独有的,常年盛放在这座小小的院落之内。
而在这院子西边却是有一棵与这灿烂春景极不相称的树。
树干足有双人合抱粗细,整棵树好似曾经被雷劈过已经死了,树上没有任何的叶片,高处的枝头呈现出被雷劈过的焦黑色。这颗焦木底下有一根横生出去的枝杈,上面挂着一座由翠绿藤条编织成的秋千。
此时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女正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一片天真烂漫,看着像是老人的孙女或曾孙女。
看到这几名陌生人后,少女穿着粉色绣鞋的脚轻轻点在地面上,让秋千停了下来,然后睁着一双天真无邪地眼睛看着众人。
老人抚了抚胡须,然后向沈峻道:“请将剑给我。”
沈峻看了一眼崔琰,然后解下了腰间那柄长剑,递给了老人。
老人捧着那把长剑,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弯下腰恭敬道:“师尊。”
封锋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望向那名年纪不大的少女。
少女从老人的手中接过剑,细细观摩了一番,然后才看向崔琰,道:“这就是你打造的剑?不坏,但是还不够好。”
封锋这才明白过来,崔琰一副书生模样,竟然是一名铸剑师。
面对这名年岁比自己小太多的少女崔琰却非常恭谦,然后道:“自然比不上您。”
少女眨了眨眼,然后问:“你是外乡人,真的决定好了吗?”
崔琰没有任何犹豫,即刻回答:“当然。”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完全不明情况的人,封锋有些听不懂他们对话之中的意图,十分困惑地看向崔琰。
少女对着崔琰微微点头。
在封锋疑惑的目光中,崔琰走向少女,在那座绿色的秋千前突然伏跪了下来,向少女道:“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院落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这一声拜师礼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少女站了起来,然后握住手中崔琰所铸的长剑,拔剑出鞘,一道剑气冲向了北方,随后一道钟声传来,荡开在万古剑庐的每个角落。
拜师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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