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要的意思是，其实可以不处死他么？”叶歌从佩尔的话语中听到了回转的余地，便向对方确认到。
这原本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情形，可叶歌并未从佩尔脸上看到多余的情绪。这位首席魔女从头到尾都仅仅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在和叶歌聊天，哪怕是她在说要处死马克的时候，这样的态度也未曾发生变化。
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并非没有谈判的余地。既然有机会将马克直接释放出来，叶歌也懒得像米娅说的那样，花费更多的心思把人送到另一个监狱去。虽然他还不清楚米娅的计划是什么，但到时候他肯定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指不定还要跑多远。
“有一个条件。”佩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很快翻到其中的一页，手指从书页间划过，“一切罪人都有为自己谋求赦免的机会，而且他也不算是罪无可赦，自然有着这样的权利。”
“佩尔大人……那些贵族拜托你一定要想办法弄死马克。现在放出去的话，好像不太好向他们交待吧。”旁边的魔女忍不住小声对佩尔说道。
“那是他们的事情。”佩尔嗤笑道，“我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了。”
“那要是他们跑过来兴师问罪怎么办？毕竟我们已经收过好处了。”负责看店的魔女并未感到意外，只是提醒道。
“米娅大人不是在外面么，人也是她要求放的。”佩尔合上手里的书本，继续对叶歌说道：“只要你能说服负责审判他的裁判官——也就是我，那个家伙就能被无罪释放。我允许你为马克进行辩护，一切对他有利的证据都能够成为减轻其罪责的筹码。”
“那你把他处死吧。”叶歌移开视线，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先不说他根本不了解艾肯瑞帝国的法律，光是看佩尔的这个态度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打算把人放出来。更何况，叶歌只是答应了米娅会和她一同见证这场战争，并不代表什么事情他都会帮米娅做。
从来没有人能够随意地去使唤一位神明。祂们只会做那些自己感兴趣的，或者是自己在意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对神明来说并无意义。
佩尔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开始用正眼打量叶歌，仿佛是想看穿他的想法。可不管佩尔怎么看，叶歌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便摇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处死他。只有在进行了审判之后，魔女法庭才能将罪人处死。”
“那最迟是什么时候？”叶歌继续问道。
“大概在下周吧。至少不可能拖到新王登基之后。”佩尔想了想，回答道。
“你们可以处死他，但是在此之前，你们要先将马克转移到艾肯瑞城中心的监狱里面。就算要进行审判，最后再送回来就可以了吧？”叶歌没有再和佩尔绕弯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突然想明白了，其实米娅根本没打算现在就把人救出来，先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方便讨价还价而已。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佩尔微微歪头，冷笑道。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但是……你应该不希望米娅为了这件事情天天过来找你吧？”叶歌用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她，她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啧……真麻烦。”佩尔咂了咂嘴，没有否认叶歌的话，“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既然这是米娅大人的要求那就没办法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在那个监狱里见到马克。不过除此之外事情我就不能作出保证了，哪怕他死在那个监狱里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叶歌耸了耸肩，稍稍犹豫以后继续问道：“说起来，你认识索菲亚吗？”
“嗯？那个逆徒怎么了？”佩尔微微挑眉，追问道：“你见过她？她回来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叶歌摇了摇头。如果艾尔莉亚会来，那一定会待在索菲亚身边。而且以艾尔莉亚的运气，她一定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卷进这场战争里，只要叶歌能找到索菲亚便一定能找到艾尔莉亚。
明明平时叶歌都不怎么在乎这种事情的，可只有这一次是例外。身为神明的直觉告诉他，那些他不在的时间里，艾尔莉亚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个女孩。
“我怎么知道。她离开那么久了，连一封信都不舍得写给我，也不知道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佩尔没好气地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皱眉看向叶歌，“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米娅大人该不会是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去做什么吧？”
“和米娅没关系。”叶歌朝门外看了一眼，“不过，既然她是这个国家的第一皇女，那也一定会被卷入到新的战争里吧。”
“那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无论逃到哪里去，最后也还是要回来的。”佩尔嗤笑道，“她就是那种任性的小女孩，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她学到一点教训吧。如果你想找她，过几天再来我这边就行了。”
“你不担心我会做什么吗？”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既然你是米娅大人身边的人，应该也会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吧。”佩尔双手抱胸，解释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米娅大人会让其他人代替她去做什么。更何况，我看不出来你对索菲亚怀有什么恶意，甚至你的目的也不一定是她。我说的没错吧？”
“谁知道呢。”叶歌没有解释，仅仅是摆了摆手，“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只要艾尔莉亚踏入这座城市的范围，他就能感知到，所以根本不可能出错。
“那时候我可不一定在。”佩尔没有在意，只是如此回答道。
“那也无所谓。我想要找的人确实不是索菲亚。”叶歌很快便离开了魔女的招待所，而米娅还在外面等着，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
“谈妥了？”她微微歪头，向叶歌问道。
“她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在城市中心的监狱里见到马克了。”叶歌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明天我还要跟着你一起去么？”
“如果你想跟着来也可以。但马克不会信任你这样的外来者，只有由我亲自给出承诺的时候，他才会将所有心思都花费在战争上面。”米娅摇了摇头，“现在，发起战争所需要的所有条件都已经凑齐了。”
“为什么你要选定他呢？”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战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米娅微微歪头，反问道。
“唔……斗争吧？”叶歌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是最残酷的斗争。只有将一切赌在战争之上，将对一切的残酷视为理所当然，凡人们的斗争才能被视为战争。”米娅低声道，“如果不能得到胜利，那就只能去死了。”
失去残酷的战争，真的能被称作是战争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任何神明与其使徒都应当懂得这点，因为祂们本就是经历了最残酷的战争才得以存活。只可惜，在漫长的岁月里，凡人们却逐渐遗忘了这点，仅仅是将战争当作谋取利益的工具。必须有人帮助他们想起这一切，重新为战争染上残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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