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天是黑的，急急忙忙赶过来，最后背着一具尸体回去，还出了一身的汗。
权衡利弊许久，艾尔莉亚最后还是没有后悔。毕竟自己要是不过来，大概率就会变成自己的老师去给叶歌收尸了。想到那样的情形，不知为何少女心中莫名感觉到一丝的不快，就像是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但这样的感觉并不强烈，仅仅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其他的情绪盖过去了，导致艾尔莉亚并未察觉到这种心情。她还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找到杀死温蒂的凶手，但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可行的办法，只能寄望于之后的行动能找到线索了。
回到宿舍，她先是把失去意识的叶歌放在沙发上，然后才去开了灯，披上围裙去准备晚饭。忙活了那么久，艾尔莉亚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现在终于觉得有些饿了。可还没等她点燃炉火，宿舍的门铃却突然响起来。
“我可爱的小莉亚，你的老师来看你了！”
会在这个时间特意过来宿舍的，除了艾琳也没有其他人了。艾尔莉亚刚打开门便被艾琳抱着蹭了蹭脸，手里还被塞进来一大沓资料。
“老师……”艾尔莉亚微微鼓起脸，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艾琳看。
“好啦好啦，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心软的。”艾琳挠了挠头，按着艾尔莉亚的肩膀转了个向，把她推进宿舍里面，“我这不是给你带资料来了吗，之前我调查到的结果全部都在这里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把工作推给我啊。我还只是一个见习魔女！”艾尔莉亚没好气地道。她和艾琳的关系有些特殊，并不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至少其他老师不会抱着自己的学生又是摸头又是蹭脸。
“过了这关，你就是灰阶魔女了。”艾琳不在意地说着，又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叶歌，没有去提他的事情，继续说道：“而且我给了你整个假期的时间，就算真的找不到答案，也可以直接作弊抄答案啊。”
“哪来的答案？”艾尔莉亚下意识问道。
艾琳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反而是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道：“好久没有尝过小莉亚的手艺了。今晚吃什么？”
“明明上个月才来我这里蹭过饭吧。”艾尔莉亚有些无语，但还是回到厨房里，点燃了炉火，“我昨天让人帮忙补了食材，应该都可以吧。老师想吃什么？”
“那就烤全羊。”艾琳兴致勃勃地说道。
艾尔莉亚默默移开了视线，从架子上取下一把细长的厨刀，大概是无视了艾琳的意见。先不说有没有食材，就算有她也不会做的，太麻烦了。现在她只想赶紧吃完晚饭，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艾琳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有真的要求艾尔莉亚去做什么烤全羊，反而是拿出一本书来低头翻着。到了她这种程度，看书能带来的提升其实已经很少了，但只要是魔女就会有这样的习惯，就算是艾琳也不例外。
喜欢看书未必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魔女，但不喜欢看书连魔女都当不成。
“说起来，老师今天是和叶歌打了一架吗？”艾尔莉亚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艾琳是在看书打发时间以后才问道。
“嗯……差点输了。”艾琳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啊？”艾尔莉亚愣了愣，手中的厨刀没注意，差点要切到手指。还好下刀的一瞬间她反应了过来，赶紧移开了手，不然就要见血了。
“小莉亚，你到底是从哪里捡回来这么个家伙啊？”艾琳想了想，干脆合上了手里的书，撑着脑袋问道。她其实对叶歌挺感兴趣的，但那是艾尔莉亚选择的“课题”，她没有理由去和自己的学生抢。
对魔女们来说，其一生都是用于研究各种“课题”的。其中最重要的课题当然是魔法了，但光是研究魔法并不足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魔女。如果想从灰阶魔女晋升为白阶魔女，首先需要掌握起码三种魔法的原型，其次还需要向魔女议会提交一个研究课题。
这个课题可以是关于战争的，可以是关于法律的、历史的，各种各样的都可以。关键不在于内容，而在于这个课题能够证明魔女们拥有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要考察她们的实际动手能力，相当于一个不限内容的实践考试。
虽然艾尔莉亚现在还只是见习魔女，离白阶魔女的考核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以少女的天赋，成为白阶魔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她也肯定会去研究这个课题的。
“当然是从不死者之领啊……他是个不死者，还能是从哪里捡的。”艾尔莉亚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只是追问道：“他真的有这么强吗？”
“非常强。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种强大似乎不是没有代价的。现在他已经躺在那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艾琳点头道。
“不知道……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吧。”艾尔莉亚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就连切菜的手都变得轻快了许多。唯一让她有些遗憾的是，她去到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没能亲眼看到叶歌战斗的样子。
“你不害怕么？”艾琳饶有兴趣地问道。
艾尔莉亚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不害怕。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实在很难想象，那个叶歌会背叛她。这并非是无由来的感觉，而是由那些一点一滴所积攒下来的信任。即便抛开主观的意愿不谈，光凭她对叶歌的理解去作出评价，艾尔莉亚也不认为叶歌会存有这样的心思。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呢？“艾琳道，“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哪怕是曾经很要好的朋友，最后也可能会因为立场问题形同陌路，甚至是反目成仇。”
艾尔莉亚本来想继续否认的，可话到口边，她却突然想起了凡尔莎的话，不由得沉默下来。少女将厨刀清洗干净，又仔细擦去刀上悬挂的水珠，最后挂回到架子上。
艾琳没有去催，而是很耐心地等待着艾尔莉亚的回答。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选择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去，可艾尔莉亚不会。她是个正直而善良的人，因此不会轻易选择逃避。同样，这份正直会使得她遇到许多不必要的问题。
“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会亲手杀了他。”许久，艾尔莉亚才轻声回答道。
“这可不容易啊。”艾琳笑起来，丝毫不显得意外。
“嗯，所以最后我应该会放弃吧，然后和他断绝关系。”艾尔莉亚点头，把晚饭端到餐桌上，坐在艾琳对面。那表情并非多么的深恶痛绝，反而显得如此平静，与说出的话语截然相反。
艾琳端详着艾尔莉亚的表情，最后却没有作出任何评价，仅仅是轻轻拍了拍手，道：“我饿了，开饭吧。”
“老师，你还没有洗手。”
“……”
艾琳去了洗手，而艾尔莉亚也没有自己先吃，只是侧头看着依旧躺在沙发上的叶歌，微微出神，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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