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家?”
我看着前方这雍容华贵的豪宅,怎得也不敢相信虞沐阳这种质朴直爽的人竟是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小姑娘。
自董员外被我击杀的晚上,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这段时间,花、唐两大世家动用了自己全部的资源,先是将我们困在了南塘道的范围内,然后派人四处寻找我和虞沐阳的下落。
面对着两大世家所施加的压力,不少南塘百姓都不断地给我和虞沐阳提供帮助,就连花家不少的家丁也都纷纷把我跟虞沐阳当作空气看待。
就这样混了几天,他们终于放弃了对我和虞沐浴阳的全面追捕,在官府的告示栏上发了个不痛不痒的声名,顺便接这个机会还把董员外跟自己的关系撇清了。
随后我们便沿着水路一路南下,成功地在慈济节之前赶到了越阳府。
“怎样,有你在机关城的家华丽吗?”虞沐阳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像是在渴求我的夸赞。
眼中逐渐浮现出家的模样,我扭头看着一旁的美人,道:“肯定的,我家用材很简朴,除了地比你这豪宅大点,其他方面跟老百姓的房子差不多。”
“也好。自打我记事起,家里时不时就闹贼。”她像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语速变得非常缓慢:“我还记得有一年,越阳的稻米收成不好,好多吃不上饭的人铤而走险,闯进我们家的粮仓偷粮...”
我正要追问,她立刻摇了摇头:“不说这种伤心事了。走,咱们进去吧,我请你吃越阳大餐。”
“啊...这事我当时真就是开玩笑的,南塘之行你为我花的钱我都快还不起了,再被你拉近去大吃一顿我就真没钱还你们了。”
虞沐阳看着我惊慌失措的脸,‘扑哧’地笑了:“别说那几斤铜钱,就算把他们都换成金子我也不一定进得了玄机阁,但只要我一直跟着你身边,不断地变强,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有朝一日我肯定能够进去。”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组织好语言后缓缓说道:“行吧,那就叨扰了。”
“哪有什么叨扰啊,别说我了,虞家有你做客,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对方想都没想就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宅子内部走去:“越阳府地处商贸要道,美食众多,早茶点心堪称大景一绝,你尝过后肯定会赞不绝口的。”
我点点头,对方再次笑了笑:“早知道这次能在南塘遇到你,我之前就不该在爹娘面前耍脾气的。现在想想,如果爹娘真就一直都一切依着我的性子来,也许我就跟那些个为非作歹的世子一样,被身边的所有人唾弃吧。”
我只是笑笑,跟着她一起走进了虞家豪宅中。

从大门开始,一路上皆是奇珍异草,芳馨名卉。
“越阳府气候湿润,在这里生长的花木都比别的地方庞大,颜色也更为鲜明。只可惜蚊虫瘴气也让人头疼不已。”
她说到这,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香囊,朝我递了过来。
“你这是...”
“给你的。现在虽是暮秋时节,蚊虫也比北国猖狂不少,我在里面放了用艾草做的熏香,这样咱们晚上都能睡个安稳觉。”
我接过虞沐阳递来的香囊,将它挂在自己的腰带上,郑重地跟对方说了声:“感激不尽!”
她没有回复,只是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走多远,她指着前方一个敞开的门,说道:“那里面就是宴客的地方。我特地吩咐厨师们做了我爱吃的菜,像什么水晶虾,蜜饯叉烧,溏心豆腐...”
她一边细数当地美食,一边手舞足蹈,全然没有一个大家闺秀所应当拥有的矜持与优雅,更像是一名稚气未脱,天真烂漫的少女。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入宴席。
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各色的佳肴都随即盛了上来,看的我不禁垂涎三尺。
开吃后没过多久吗,虞沐阳她则直接端了个好大的陶碗,带着自己的筷子跑到了我的桌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给我留着的那个坐垫上。
“沐阳,不得无礼!”
“爹爹...”虞沐阳的声音顿时酥了不少,活像是正在向自己爸爸撒娇的小孩。
我往四周看了看,意识到今天是慈济节,朝着家主行了一揖,道:“虞大人,今日乃是玄月初三,还请您让管家再拿个坐垫过来,然后把剩下的那些菜给仆人们分掉。”
虞家家主朝管家打了个手势,随后便对着坐在我旁边岔开吃的女儿道:“沐阳,玄机阁高手如云,徵明先生又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你既得他指点、便要专心学习,万不可再随性做事。”
这牛皮吹得......也是,没人会跟他们说玄机阁现在就剩俩活人,其他的要么退休要么已驾鹤西去。
“爹爹,小女知道了。”虞沐阳撅着嘴,语气中分明夹杂了一丝不满。
随后她便扯了扯我的胳膊,小声朝我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今天是慈济日?”
我点点头,她一拍脑袋,道:“糟了糟了,竟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掉了。”随后她将管家唤至身边,一番耳语后便站起了身,对众人说道:“今日乃是小女慈济之日,还请各位继续用膳,不必等待小女。”
她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抬脚就准备离开,果真是我行我素,雷厉风行。
“虞姑娘且慢!”我站起身,将他叫住,道:“慈济节乃我等安抚百姓,造福人民的重要时节,还请姑娘静心等待,待我机关城众人在城郊的集市村落搭好间坊,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她猛地回过头,疑惑的眼神中夹杂了一丝好奇。
此时虞家家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起来:“徵明先生你有所不知,这慈济日,不过是阳阳的泽民济世之举,将其与元宵,中秋等古时佳节相并列,未免有些不妥吧?”
我转过身,道:“家主所言极是。不过,之前就有不少越阳墨者在这天乔装帮沐阳姑娘义卖,同时捐赠自己的许多无用之物。消息一出便引得各地墨者争相效仿,现在大景各道的府县内都有了慈济日,一来二去,它在众人口中就变成了慈济节。”
“所以每年卖掉的那么多的物什,还有发下去的那些衣服粮食,都是你们偷偷塞给我的?”
我转过脑袋,只见虞沐阳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非也、那些都是我们光明正大的给的,毕竟双方都是自家人,没必要为了躲那些个世家的关注而把事情弄得那么狐疑。”我在她的杯子里倒了一碗甜米酒,笑道:“不过,有时一些手有余财的百姓也会把一些他们用不上了的器物捐过来,这些人给的东西一般会记在另外的账本里,免得将其跟机关城的物资搞混。”
虞沐阳并没有理会我的好意,只是一味埋起头吃饭,倒是虞家家主乐的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食必,一个仆人跑了进来,道:“大小姐,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看了眼虞沐阳,她放下手中的碗著,再次起身离开。
“沐阳姑娘,请允许我与你同行。”我起身放下碗筷,快步跟到虞沐阳身边,道:“你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你出一臂之力才行。”
“不不不...此事怪我忘性太大,与你无关。今日一宴你是主角,甜点还没上,你不能不在席。”
“无事,你也说过了这次是家宴,我们若是能早点回来,应该还赶得上。走吧,这事情咱们路上说。”
我朝着虞沐阳宽慰一笑,跟在那小厮后面匆匆外去。

门前车马已等候多时,后边的几架驮着满满当当的器物,每一件都被打包的细致完备。
看着家仆把虞沐阳送上轿子,我则翻身骑上了自己的机关偃马。
不料,虞沐阳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让仆人卸车后选了一匹白马,随后才给出了出发的命令。
从虞府到达义卖的地点距离不过二里,车队所到之处百姓们都箪食壶浆,夹道迎送,每个人的脸上还都洋溢着笑容。这阵仗,怕不是只要过年的时候才有得一比。
不得不说,虞沐阳真是人如其名,温柔善良、心系万民、炽热向阳,也温暖如阳。她这类型的女子,在这世间已不算不多见,再加上她世家出身的背景,更让她显得弥足珍贵。
“沐阳姑娘,敢问你为何要成为一名侠客?”
她笑了笑:“我打小就喜欢听说书人讲那武侠话本,也一直在习武,励志要做一个武功盖世的侠女。想着以后要有朝一日,定要锄强扶弱,慈济天下。”
“原来你向往的是这般的江湖,怪不得会说出不惜命的话。”我看着身边的女生:“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里为邻。根骨再差,靠着后天的修行也能提升上来,而这份侠客心肠,如果年少的时候没有,那就一辈子都没有了。”
“所以......”
“我是想说,你其实远超我见过的许多侠客,甚至是一些机关墨门的墨者。”
对方听完后朝我瞥了我一眼,打趣道:“你一介七尺男儿,说个赞美的话都不直爽!以前有人问过我,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牺牲性命,值得吗?你猜我怎么说的?”
“值得?”
“我说,本姑娘做什么选择关你何事,你又不是我爹娘,为我操心还轮不到你哩!”
她说完,我们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不过,人在这世上就活一次,总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然可不就白活了一场吗?你说呢?”
她的目光灼灼的看向我,里面是一片真挚与坦诚。
我看了眼对方,道:“万事万物的标准都是别人给的,脱离他们来看,任何事情就不存在值得和不值得,不论和不合规,我既做出了这个选择,它产生的结果就是我想要的,这对我无价可言。”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微笑。我心里清楚,话说到这里,很多东西就不必再言了,我们三观一样,有着一样的梦想,虽然性格上大相径庭,但我现在可以拍着胸脯说,不论时间过了多久,我都绝不会后悔自己认识过她。

没过多久,我们便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
虽说是村落,但那地方真有种人间仙境的味道。
这个村落建在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上,一条青石板路从村口开始向里边沿申,贯穿这个小镇般大小的村庄。每间房舍都沿着石板路整齐划一的排列着,外面飘扬着各种颜色的彩旗,告知世人这店是做什么生意的。
村子外围则布满了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沼,以及大片大片的桑树竹林。田间的小路交错相通,人们在田野里来来往往耕种劳作,老人和小孩们个个都安适愉快,自得其乐。
很难想象,这在许久之前还是一片被人们嫌弃的荒川
马队行至村口便停了下来,在虞沐阳的安排下小厮们忙忙碌碌,将马车上的粮食、棉衣、旧物一一卸下,交予等候多时的机关门人。
出人意料的是,虞沐阳本人也参与了进去,大事小事都要亲自过问,没有一点世家贵族的架子。
我则找到了管理越阳府一众墨者的领府,在听取了对方的报告后从他手中接过了无锋剑。
没过多久,车队的货箱便被人们搬空了。
一眼望去,虞家小厮们出于劳累,无论男女全都瘫坐在地上,有的还用手擦去头上的汗液。
“大小姐…”一个年纪较轻的家仆道:“我们能回去了吗?”
管家正要批评,虞沐阳朝她点点头,对着阿福说道:“阿福你带大家先回去吧。对了,厨房门一定不要关,如果爹爹问你,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是。”管家点头行礼,牵起马队那头马的缰绳,叫唤起那一众小厮,沿原路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走,咱逛街去!”我再次被虞沐阳牵住手腕,拉近了这人来人往的集市中。
“沐阳姑娘,每年的慈济节,都这么热闹吗?”
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我生在富贵人家,不愁吃穿,但贫寒人家哪怕是填饱肚子都颇为困难。今天这一天虽然看上去只是在做买卖,实际上是在给贫苦人们下个月乃至明年开头的生计兜底,让他们不管平时多累。都能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过个好年。”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一旁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哟,这不是老墨和虞妹妹吗?!”
我们扭头看去,一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摆着个太师椅坐在一家书店外,一旁还放着一本线装的武侠话本。
她身材高挑清瘦,有着白里透红的皮肤和一张小巧精致的鹅蛋脸。及腰的黑发在相当高的位置绑成猫耳马尾,看上去与那传说中的小龙女颇为相似。
她外边穿着一件中长的戎服,从衣领处的黑色渐变到大腿中间的深蓝,领口和肩胛骨边缘都镶有金色的金属材料。戎服下方则是黑色棉军裤,与一双缝有白边的皂靴。
“笙歌姐姐,你怎么来了!”虞沐阳欢呼一声,惊喜地迎了上去。
“听闻有两位大侠在南塘府劫富济贫,不仅多次跟花家高手打的天昏地暗,把唐门门主的弟弟打的功力尽失,还杀掉了为祸一方的董员外。某虽不才,但敬佩二人仗剑行侠,为名除害的事迹,特此赶来为二人略尽绵薄。”对方笑嘻嘻地说完,停顿了一下,道:“想不到我离开的这几年沐阳妹妹变厉害了,竟然成为了这奇闻轶事的主角之一。”
“不就是觉得软饭太香了......”我忍不住吐槽道,瞪了武笙歌一眼。
“明明是看本姑娘赚的钱比你多...”她立刻怼道,还有模有样地瞪了一眼回去。
而后我们都绷不住了,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啊……?!”虞沐阳先是一怔,而后小脸一红,抗议道:“笙歌姐姐,不、不要取笑我啦!”
武笙歌立刻摆了摆手:“没笑你,老墨刚才瞪了我一眼,那模样那表情,真是滑稽的要死,绷不住了而已。”
“反正说也说不过,不跟你掰扯这些。”我瞥了对方一眼,这才看到对方脖子下边多了一道划痕。
“武姐姐你脖子怎么了?”虞沐阳也看到了伤口,声音立刻就变得焦急了起来。
对方摸了摸那道伤疤,道:“那啊,被木微霜砍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
“别担心啦,我这不还活蹦乱跳地么?”她笑着拍了拍虞沐阳的肩膀,道:“再说,你武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木微霜现在要是还活着,那真就是天不让她死了。”
我大吃了一惊,直直看着身旁那个嬉皮笑脸的武笙歌:“你真把木微霜杀了?”
“没有,我刚要下死手,一群唐门门生围了上来,让她逃了。”武笙歌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响起了什么,转身进了书店内室。
没过多久便抱着一个三尺多长的木匣子从店里走了出来。
“老墨,你之前要司空澈打造的到底是个啥,怎么这么重。”她将匣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有新的武器了。
我笑了笑,快速解开盖子上的华容道,打开了木匣子,道:“重就对了,这是我在他的天工弩的基础上改进出来的机关重弩,唤为风鹰连弩。”
我拿出反曲弓,一步一步地将整个弩拼装出来。
没过多久,这些寒钢零件就被组装完毕,一个长四尺,宽六寸的双手连弩就这么静静得趴在我的手上。
它的横截面为一个竖立的六边形。射击口后部有着一个圆角方形的上弦器,后边的把手连着一个戈形的弩托,相连处还有一对向上舒展的飞翼装饰。
它用的乃是黑蓝两色的岩彩涂装,并在每个部件的边缘镀上铜锈,使其看上去异常华美。
“不得不说,这涂装跟老墨你挺般配的。”武笙歌从我手中接过风鹰连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道:“只可惜涂装用的太贵了,若是用的一般的颜料,那就更贴近了。”
我点点头,将弩箭装了进去,正要带虞沐阳和武笙歌道别,只听得的远处传来一阵铁靴踏地之声。

抬首远眺,数百名景南军士扛着火枪,围在了村庄的入口处。
“他们身为官兵,不去维护越阳府的秩序,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虞沐阳嘀咕道。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进。只见得沐英岚驭着赤色良驹,从一众景南军士身后走出,停在我们近前。
随后不知哪个校尉喊了一声“沐将军到”,惊得林中飞鸟四散奔逃,平民百姓无不弯腰行礼。
她勒住良驹的缰绳,以尖锐的目光将我们扫了一遍,便扬手招来了一位校尉。
两人交头接耳一番,沐英岚便翻身下马,锋利的眼光直视我的双目:“你便是墨毅墨徵明?”
“正是。”
她点了点头,身旁的火枪校尉便从军士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立在我们一旁。
“你可知罪?!”对方语气顿时凌厉起来,且底气十足,一看便是想要审讯我。
看来她是来为董员外报仇的。
“怎么,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没有回复,只是示意校尉打开了木匣子。
看到里面储物的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浑身上下都有些颤抖,脑中像是被人拿抹布抹了一把,完完全全是空白的。
那匣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器物,乃是虞家家主被割断的头颅。
可以确定的是,景南军这一行确实是兴师问罪来了,但问的却是莫须有的罪。
“爹!”虞沐阳一声哀嚎,随后眼神中放出凶厉的光芒,直指站在面前的沐英岚。
空气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许多景南军的军士都把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刀上,准备将我们随时砍死。
紧接着,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沐英岚,你还我爹爹!”虞沐阳拔出了青萍剑,一剑朝沐英岚刺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沐英岚拔剑挥出一道气刃,将虞沐阳震飞,落在我们身后的石板上。
一时间所有景南军士都拔出了佩刀,而他们身后的墨者们也举起了机关弩。
如果现在只要有一个人做了什么擦枪走火的事情,一场没有意义的战火将会席卷整个大景,而我们也将被视为那个挑起这一切的人。
“大胆逆贼,来人...”其中一个校尉正要下令抓人,沐英岚大喝一声:“神威营听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果然是只老狐狸。
我回头一看,武笙歌已经站到了虞沐阳的身边,试图劝说她冷静下来。
“人、不是我杀的。”沐英岚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没了父亲的女生:“至于是谁,你身后的两人身为机关城的人,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虞沐阳抬起头,泛着泪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答案。
“沐将军、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若此恶行真是我机关门人所为,我等自会严惩,给虞家于天下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扭过头,朝着眼前的女将说道,眼睛死死盯住对方的双眼,等待着她的反应:“不过,我虽年轻,但仅凭我所了解的机关门人,无论是谁都干不出这种事情。”
“事发时刻不少百姓可都亲眼看着你们提刀冲进了虞府。”沐英岚没有显露出退让的意思:“事后我们还跟裁缝们确认过衣服的款式,形制,均是你们机关城的。怎么,眼见亦不为实吗?”
我陷入了沉思。
根据领府给出的信息,他一早就带着越阳府所有的墨者来归离集办事,而在我带着虞沐阳来到村子后越阳府内就更不应该出现任何墨者的身影。
然而,许多百姓都看到了有不少人穿着机关城的衣服进了虞家的门,再加上景南军在当地颇具威望,不会有人敢对他们说谎。
这么一来...最可能的情况是有人冒充机关门人闯进虞家府宅大肆杀戮,一来可以将虞家势力给彻底铲除掉,也能打击机关城在百姓中的声名。
“敢问沐将军,你们在搜查那些‘机关门人’的时候,可有从他们身上搜到类似机关令牌的东西?”
我话音一落,沐英岚在分毫之间怔了一下,而后便用更大的声音喝道:“狱卒之事,何须汝等犯人插手!”
做贼心虚、真是做贼心虚。
我笑了笑,看着她那张臭脸道:“将军若是搜到了,还请转交给我或者任何一名墨者交予机关城总部,总部的工匠会为您验证那些机关令牌的真赝。将军若是没有搜到,却还向机关城兴师,可不是滑了天下有识之士的大稽。”
“你!”沐英岚此时早已怒火中烧,但头脑还算清醒,并没有干出出格的事情。
“将军若是信不过我机关城的工匠,也可以拿着这些机关令牌找到工部的人,他们一样能够给你辨别真赝。”我话锋一转,眼神立刻凌厉起来:“不过,传言你们最近跟蜀中唐家和南塘花家交往密切,其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若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沐英岚自知此行无望,撂下一句狠话:“还请墨先生不要忘了你自己和我们景南军的出身。”便再次翻身上马,带着景南军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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