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杉惠姐和铁川流云接着聊着有的没的,反正我一句没听懂,战战兢兢地,才算把晚饭吃完,梨月迅速把我的碗筷收走,跑到那边的洗碗台洗碗去了。
木槿和我差不多时间地,也把她那碗超大份的沙拉一点不落地吃完了。我看得出她是忍得很辛苦,才没有把头埋进碗里把杉惠姐的秘制沙拉酱给吃干净,作为精灵公主,她还是作出了最大的让步,用仅剩不多的菜叶,小心翼翼地把碗里的沙拉刮出来吃掉。
我还是没懂杉惠姐在说什么,梨月也没懂,但铁川流云和木槿都说明白,难道杉惠姐真的和铁川流云建立了某种精神上的联系,以至于她们能够通过暗示的方式进行交流,同时又不会被旁人理解。
三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呢?虽然严格来说,我们过得也不算特别好,但有地方住,有吃有喝,有工作,能上学,偶尔还能去打工,能够这样普普通通,无风无浪地生活下去,就算不幸福,也足够安稳了吧。
当然,这种安稳是构建在纱和伯父每个月暗地里寄来的生活费之上,光靠十几年前的那三个小孩子,很可能在某个时间点,就要受到命运的毒打,成为真正不幸的正面教材。
但我们还是熬过了那段时间,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就算不依靠纱和伯父的生活费,我们也能自力更生。
我学习不怎么样,是准备出来打工分摊一下杉惠姐的工作,这些年来的确是辛苦她了。
梨月的学习还可以,说不定还真的能一直读下去,成为医生律师之类的,到时候杉惠姐也就能放心地去组建自己的家庭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的某部分像是剥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掉落在角落里——对哦,我们三个人的确不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总会有一天,我们三个人也会分离——杉惠姐和梨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可能会孤独终老。
到那个时候,就不存在我们三个人的幸福了,而是三个人各自的幸福,明明都是幸福,我对后者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沙利叶是天使,本就不需要吃东西,她一个人坐在外头的走廊已经很久了,由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到我们的话题里。
我只顾着吃东西,也没有在意她,要不是杉惠姐和铁川流云聊的话题真的完全听不懂,我也不至于躲到沙利叶的身侧,找她聊天,正如梨月洗了半天还在洗那两个同样的碗。
“不吃一点吗?杉惠姐的手艺真的很棒的,世间难求,怎么吃都吃不腻的啊。”
沙利叶双手托着腮,望着流光溢彩的星空,她手上、脚上和脖子上的红色玉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回来了,黑暗中,镯子里隐隐有光芒在流转,连带镯子发出淡淡的红光。
“再好听的歌曲,对着一头牛演奏,牛听不出来好听与否,也是浪费,我和美食注定没有缘分。”可能是被我打扰了兴致,沙利叶收起了双手,坐直了身子,看着我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但要是是你亲手给我一个人做的,我一定会吃完的。”
“是吗,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给你做一顿,让你间接尝尝杉惠姐的手艺,毕竟我的厨艺也是杉惠姐教的。”
我没有闪躲沙利叶的目光,沙利叶却被我逗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她微微露齿,说:“再好听的歌曲,如果是一头牛去演奏,牛不知道怎么演奏,也是浪费。”
“这个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厨艺。不行,等晚点霜雪醒了,我亲自下厨做点吃的给她,到时候你顺便尝一尝,看看我牛不牛。”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我的智商,毕竟成绩摆在那里,就算被当做是低能我也无可辩驳,但是,没有人能怀疑我的厨艺,一道菜再难吃,还是会有喜欢这种口味的人,好不好吃是一种主观的感觉,要是沙利叶说不好吃,那我就会这么跟她解释。
“我知道你现在的厨艺很棒。”
沙利叶没再继续看我,她双手撑在地板上,双腿交叉点在地上,仰着头面向星河,说:“我是牛,我不需要吃肉,我是天使,也不需要吃东西,好吃与否,得看心意,既然不是特意为我做的,那肯定是不好吃的,我要回去了,跟你们呆在一起这么久,回去又要被问这问那了,搞不好又是一顿骂。”
说着,沙利叶跳了起来,圣洁的羽翼倏然张开,神圣的光辉化作片片泛着白光的羽毛,还没落地便消散无踪,一阵狂风随着沙利叶的离去姗姗来迟,在我下意识闭上眼以防尘沙入眼的瞬间,再张开眼的时候,沙利叶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去哪了?”
大概是觉得,那两个碗再洗下去也不能支撑太久,梨月也跑到了外头,坐在了远离大厅的我的另一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坐好的,但她扭了几下,就直接把背靠在我的身侧,把我当成是椅背了。
“她说回去了,可能是回天堂去了吧。”
我顺口回答道,一阵清风吹来,那边的小树苗发出轻微的声响,木槿也从大厅走了出来,她在暗处拿出了一个小锄头,仔细地给小树苗除草和松土,也没有理会我们。
当然了,我们也不想理会屋子里的那两个人,她们的对话真的让人非常无奈。
“最痛还是内心的伤害,比打赢她更有成就感,你赢她一次两次,她努力练习,又能打赢你,你还是有输的可能,但要是你假装和她成为好朋友,在她最相信你的时候,你却背叛她,那对她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杉惠姐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哦对哦,杉惠姐你好厉害!还有其他什么厉害的招数,也可以教给我吗!”
铁川流云兴致勃勃地问道。
和大家安静地玩了一会麻将,由于担心会吵醒霜雪,于是这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游戏,一下子变得沉闷无比,于是乎杉惠姐决定带着女生们到楼上去,进行女生的谈话,而我,由于不是女生所以被排挤在外。
是夜,就剩我一个人打着哈欠,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前依旧是围墙,头顶依旧是星空,那边依旧是小树苗,背后依旧是开着门的大厅,只不过没开灯而已,完全依靠大自然的光还有路灯的光,勉强和黑暗作斗争。
霜雪还没睡醒,杉惠姐就自作主张,给大家安排了睡觉的地方,而我的任务就是等到霜雪起来,给她做点吃的,但不能太吵,也不能做得太香,否则吵醒了她们,我就得负责所有人的夜宵。
“大晚上的还吃夜宵,你就不怕发胖吗!”
没有一个女生会不在意自己的身材,就好比没有一个男生会不在意女生的身材一样,我毅然决然地想从根源上拒绝做夜宵的要求。
“奈奈子说,睡眠不足才是肥胖的主要原因,反正已经睡不好了,要是还不能吃点好吃的安慰自己,万一第二天我自暴自弃地暴饮暴食,那怎么办。”
杉惠姐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伸着懒腰,一边扔下这些话,一边走去睡觉了。
“你这样子不就是自暴自弃了吗!”
即便此前有过这样的对话,结果还是我负责干坐着等霜雪起来,万一霜雪一觉睡到天亮,那我不是白等了吗?
要是小狐狸在这里就好了,我提前先做好,让小狐狸放冷库里,等霜雪起来热一热就能吃了,也不行,霜雪也不知道我提前做好了吃的,要么让小狐狸守着她,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一个人守着霜雪起来。
不对啊,霜雪不是一个人住的吗,她不是会自己做吃的吗?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式时钟,钟摆兢兢业业地摆动着,每摆动一下,时间又逝去了一点点。但虽如此,我还是感到安心,这比时间定格的时候要好得多了,一切正常运转,一切平淡如初。
一个人玩扑克牌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或者说,有些事情一个人做是很无聊的,我盘腿坐在地上,把扑克牌收好放到一边,也没多想,就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羊皮纸卷轴,连续掏出了五个卷轴和一把钥匙,摆好放在跟前。
看着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藏在我身上的什么地方,反正只要我想,我就能凭空拿出来。
我忽然有个想法,要是我能凭空掏出东西来,那我不就可以当一个街头魔术师了吗?我把卷轴变出来,再把它变走,毫无破绽,毕竟这真的是魔术——恶魔的术式。
我马上又想到,当魔术师并不重要,变来变去我也只是变出卷轴和钥匙,也不能变出其他的什么来,要真的想做魔术师,倒不如喊南央帮忙,让她偷偷在我的空帽子里藏一只兔子,或者是悄悄把水池里被手铐铐住的我带走,上演死里逃生的魔术。
但这么做的话,根本就不是人类的魔术了,充其量只是向人类偷偷展示恶魔的力量而已。
而在陈旧卷轴的旁边,那条不怎么起眼而又光芒璀璨的铜钥匙,便是开启精灵王族宝藏的唯一钥匙,可能还有别的我不知道,但暂时来说的确是唯一的,还被我这个非精灵族的普通人类拥有,然而我却没有办法召唤精灵王族的宝藏,那需要精灵族的魔法。
我倒是想一边数着金银珠宝,一边等霜雪起来,好圆一下自己的发财梦,不过木槿再次提醒我说,那些宝藏上都有针对人类的魔法,要是我接触的时间太久,我就会被吸干生命力,而财宝上会长出一棵草,算是我的化身。
我把钥匙收好,这把钥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毫无意义,乍看之下颇具有观赏性,但看多了也就觉得这是条漂亮的铜钥匙而已。
趁现在有时间,我觉得我有必要仔细阅读一下恶魔契约,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但主要原因是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要是我边上放着一本数学书,我也一定会看得津津有味的。
我也想到处走一走的,但杉惠姐不知道和铁川流云灌输了些什么,十里有九又是说我人品不好什么的,于是大家一致决定,我只能呆在大厅,要是我离开大厅到处乱走,要是我疑似要夜袭女生的话,铁川流云就会当场把我制服。
所以说是谁规定的,刺客晚上不睡觉的,万一被刺杀的对象也熬夜怎么办?而且,要是铁川流云不睡觉的话,为什么不让她看着,等霜雪起来了就通知我起床给她做饭呢?
算了,我已经拿着其中的一个卷轴了,虽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看也看不懂的,又像是认识但又不认识的文字,但随着我的心神一转,上面的文字很快就变成普通的文字了。
“恶魔契约”四个血色大字写在开头,订下契约时,她们对我说的话是第一部分,看到末尾写着“利维娅”,因此这份恶魔契约是哀酱的。
随着我的目光在羊皮纸上上下移动,那血红色的文字也会自动翻页,甚至我的手在上面的时候也能滑动文字,其实这恶魔契约真的和平板电脑没什么区别。想起之前律川明秀还偷换了我的恶魔契约,美曰其名技术升级,那份假契约就更像了。
往下看,第二部分是“立约人神庭一御须知”,看了一会开头,也没得到更多的新信息,死后我的灵魂归地狱,解除契约受罚的是恶魔,此后除非我再次订下契约,否则我的灵魂该去哪去哪,也没有提及恶魔交易的任何规则。
但我不禁感到疑惑,那纱和伯父为什么不和恶魔解除契约呢,反正受罚的又不是自己,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坑恶魔一大笔,拿点钱或者那个能做梦的护符之类的——当然,我觉得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恶魔,还是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
接着往下看,“立约人利维娅须知”,但是下方却是一片空白,我有点无奈,心想,这是想干嘛,难道这份契约上的内容的相关部分,只能给相关人员看吗,还是这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容外人知道。
难道,开头关于我的部分写得这么光明正大,对我有利无害,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不去认真看后面的其他条款,而这些不为人知的条款,比起直接解除契约,对恶魔的惩罚相比,利大于弊?
“我真的不能看吗?”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忽然发现原本空白的地方出现了一行崭新的文字,上面写着“订下契约后,如无特别约定,立约人应按照基本条款履约,第一,必须无条件服从”,到这里,换行了,新的文字也随之出现,但我的注意力却被转移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刀子刺破了衣服,我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礼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侧,她的手里抓着一把小刀,与此同时,铁川流云也跳了出来,拔出了藏在袖子里的软剑。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快离开他的身边,不然我不客气了!”
“怎么,你也是他的翅膀之一吗?信不信我让你用你的剑,亲自把自己的肉一片片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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