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也太弱鸡了吧?”王凯不屑地望着练了两三圈就累得满头大汗的周一程:“你这体质,怎么比女生还差?”
周一程无力辩解,稍稍运气调息,最近能稍微感受气息运行,日子好过不少。但身体始终经脉被堵,即使能运气也只能勉强维持常人水平。
王凯无奈地解开两人脚上的绳子:“算了,就这样吧!看来运动会铁定包尾了。”他哼哼冷笑两声就往教室走。
这时下课铃响起,教室的学生一个个走出教室透气。憋了一节课的学生都需要点空间呼吸一下自由点的空气,部分学生则跑着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吃吃喝喝。安静的校园忽然被喧哗占据,到处都洋溢着学生说说笑笑的声音。
周一程回到自己班级,随便看了下隔壁班,隔壁班还在上课。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总有些老师喜欢拖堂,是不是那些正课老师觉得拖堂是件快乐的事?还是觉得下课时间学生听起来会认真点?他没有直接回班,而是来到走廊靠着护栏,有意无意从隔壁班的门口望进去。
很幸运,周一程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不停抬头低头抄抄写写的谢安茹。还是一身校服,长发遮脸让人怀疑她是否能看到眼前的东西。有人问她借橡皮,她明显呆了一下,顺从地借给别人后继续认真抄笔记,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在注视她。
看着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周一程总是想笑,一种发自内心毫无来由的笑意会涌上心头。她只是坐在那里抄笔记,也会让周一程放松下来。他即使知道他这样偷看的行为很像那种变态,但还是忍不住会想她,真是奇怪的事!那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正式和她说说话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喜欢她?也许自己还没准备好吧!周一程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又同时问自己什么时候才准备好?
他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去想,也许这样也挺不错。
隔壁班下课学生三三两两出来,周一程转过身看楼下的风景。楼下也是人,楼上也是人,穿着一样的校服,入目处一片蓝白相间,和蓝天白云相差无几。今天的天气很是晴朗,看来近两天都不会再下雨,也有可能是前段时间就已经把雨下完了,导致这几天气候都处于一个干燥的空档。
下节课轮到隔壁班体育课,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谢安茹笔记还没抄完就被黄星怡拉着下去。
周一程从楼上看两道身影晃晃悠悠往操场跑过去,又看到运动会的横幅,心里想着或许在运动会上和她碰面是个不错的选择。正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被拉扯走远,目光视野所及内走进了一个奇怪的人影,他眉头一皱,刚刚的好心情像吃进一只苍蝇。那人在人群中很显眼,皆因她头上坐着一个诡异的婴儿。她和周遭的人说说笑笑,试图变得让她的行为和常人无异,但那诡异的婴儿实在很抢眼,让周一程一下就看到了她。
“光天化日这么招摇的嘛?”周一程对这个颠覆他认知的鬼没什么好感,从陈三妙身上他感受到的是另一种阴寒气,这一个上午不见,那股阴气平和不少,他常年与煞气为伴对这些气场的变化十分敏感。据他从程味平学到东西所知,鬼魂想要夺舍必须吸取足够的阳气中和身上死去多时的阴气,等自己身上的气能压过宿主就会吞并原宿主的灵魂,记忆融合最终彻底占有宿主的身体。
楼下的陈三妙也有所感应,扭头向周一程看上来,她头上的鬼婴目露凶光,威胁般朝他抬抬脑袋。看到周一程把头缩回去,鬼婴得意一笑,这个人明显是能看到自己的不过还算识时务,没有掺和到这件事中来,也让她放心不少。这副身体和自己的契合度很高,才过几天自己已经完全能控制住了,还差两口阳气就能把那个吵个不停的丫头给融掉,今天吸的还得花时间去调和。
“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陈三妙的声音在鬼婴耳边炸开,它一个分神。“陈三妙”就摔到了地面。
周围的同学连忙将“陈三妙”扶起来:“你没事吧?还头晕吗?”
“陈三妙”客气地摆手说:“没事。”分了一缕意识进入潜意识深处去压制躁动不安的陈三妙本体。
潜意识深处一片漆黑,唯一一处光芒从从睡衣打扮的陈三妙头顶打下。陈三妙身边外都是墨水般浓稠的黑暗,她面前还有一台电视机为她实时播放外面的第一视角场景。
她被打进来也没多少时间,原本光芒的范围是一个球场大小,如今被黑色吞噬得只剩十平米不到了。她从电视机看着“陈三妙”在外吸取别人的阳气,今天一个上午就吸了三个,有男有女,被吸完阳气的人脸色苍白昏昏欲睡,还会忘记自己被吸阳气的记忆。她觉得这个恶鬼的手段和蚊子叮人差不多,叮的时候会放出毒素麻痹目标。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早上明明看到奇门那个奇怪的人,他明显能发现自己的异样,为什么不帮自己脱困呢?现在又看到他,他还是不管不顾,这样的人气得陈三妙原地大喊大叫挣扎起来。
刚嚎了一嗓子,鬼婴就飘飘荡荡从黑暗里浮了出来。有了目标,陈三妙对鬼婴叉腰叫骂:“你出来就好,我告诉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我舅舅不是好惹的,他来就打得你魂飞魄散!”
鬼婴还是赤身女婴模样飘在空中:“你别唬我,你的底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别说你舅舅只是个懂点东西的江湖骗子,就算能救你,现在他在外地也来不及赶回来。”
“你怎么知道?”陈三妙皱起眉头。
“你所有东西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鬼婴脸上血管搏动:“你倒是干净,没什么污点,不过也没什么亮点,白白拥有这副完美的身体。”
“哼!”陈三妙抱起手臂:“你以为这就能占有我的身体?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她说着左手捏个手诀,右手照着鬼婴画个收魂符,画到一半却忘了怎么画一时在那里停住了手。
一人一鬼,场面略有些尴尬。
“嗯?不是要看我的真面目的吗?怎么停手了?”鬼婴格格笑个不停:“是不是忘记了?你的记忆已经被我控制住一部分,还是不要挣扎,好好享受剩下的一点时光吧!”
“你,你别得意,我还有另外的咒。”陈三妙努力回忆,试图从脑海回忆起背诵过的法咒,可无论她怎么回忆那些法咒的样子都是缺了一半,没有能记全的:“艹,有本事单挑,这样控制我算什么本事?”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凭什么和我讨价还价?”鬼婴望着剩余不多地方的陈三妙,一脸得意:“不过你倒是心大,你难道不怕我吗?”
“区区小鬼,我陈三妙长这么大,还真没怕过什么牛鬼蛇神。”陈三妙拍了拍胸口:“你想我害怕可难了!最后一次警告你,乖乖把姑奶奶放出去,我还能既往不咎。这样吧!你心里有怨,放我出去,我帮你消怨解恨。”
“哼!我的怨可难消!你有没有胆到我的本源去走上一遭?”鬼婴说着手一挥,一扇门出现在陈三妙面前:“你不是要想知道我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吗?你自己进去看!”
陈三妙沉吟一阵,头一扬:“有什么不敢?”一脚踹开那门,门后一团红色漩涡将她一下吸了进去。
…………
陈三妙回过神时,眼前场景不再是潜意识里的黑暗,变成了白天,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女人怀抱里,视觉很颠簸,似乎女人在山林奔跑,抬头看到的都是满山遍野的枯萎树木,烈阳宛如烘炉散发致命炙热。。
女人长相普通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奇怪,有点像那种电视里古人服饰,发型也奇奇怪怪的在头上挽着髻。她神情惊慌,一双小眼睛不住地左右瞄,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像有什么人在追她的样子。
跑着跑着,女人惊呼一声停了下来。她脸上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缓缓后退了两步,转身想往回跑,可一转身脸上涌现出绝望的神色。
陈三妙想说话,可一张嘴便是咿呀孩童般的声音,说不出话来。这一叫反而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女人拉起衣服遮住陈三妙的眼睛,陈三妙眼前蒙上一层红布便什么都看不到了,但耳边还是传来阵阵对话声。
“妾身这还有些细软全当孝敬几位爷,几位爷行行好放过咱娘俩,妾身给大爷磕头,磕头……”
“卢姑娘,你也行行好,送佛送到西,咱村好久没开过斋了。”一个厚重的男声响起。
“吃的不是全给你们了吗?求求高抬贵手,绕妾身一条贱命。”
“那点干粮哪能够村子吃的,你们这些富人自是不知我们穷人之苦,辛辛苦苦种地一场大旱颗粒无收。你们高高在上的富人,官老爷有曾出门看看这饿殍载途,白骨盈野吗?朝廷官吏非但没有采买仓谷,反而借机变卖、侵盗粮食。都说是二百余年未有之灾,实则达官显贵为人之祸……咳咳……”一个干老的声音响起:“就咱村位置好点,偶尔有南下难民经过,我们也是靠这些人苟延残喘。如今这世道人是活不下去的,卢姑娘你应该明白我意思。”
“你们要干嘛?!”女声变得尖锐高昂,像尖锐的利器刺破了四方空气,又突然消失,犹如歌唱家唱到高潮戛然而止,令人心下一空。
陈三妙感觉一阵摇晃,换了个人抱自己。抱着自己的力气变得粗暴,还不断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像是确认什么东西。
几个男人的交谈声响起。
“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粉粉嫩嫩的孩儿了。”“那是,那些难民个个面黄肌瘦,身上没有半两肉。”“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都饿得皮包骨了。”
“这个女娃细皮嫩肉,还有个女的也水灵,光看两眼都流口水。”
陈三妙越听越心慌,她听明白了自己是被人抱着往什么地方走着。她控制着弱小的四肢挣扎,但还没发育的身体哪有什么力气。就这样被人抱着走,一路隔着襁褓被烈阳烘烤,用不了多久意识模糊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耳边不复有人谈话,身处地方甚是阴凉。不远处传来沙卡沙卡金属摩擦石头发出的声响,还隐隐有咕嘟煮水沸腾声音。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是赤脚行走的人向自己走来,紧接着眼前一亮,蒙在面前的布被移开。陈三妙看到眼前之人哇得一声哭出来。
空气有一股怪异的气味,像是生锈的钢铁但又温热,莫名的闷堵。直堵上心头,让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那人双目狭长,脸颊瘦得凹陷了下去,下巴像屁股似的裂开两半,光秃的头顶长了几根细长的毛发,从前陈三妙是不懂什么是面容可憎,今天一看这人,她才知道什么叫面容可憎。
那丑男人张开长着参差不齐手指的手掌把陈三妙提了起来,这会陈三妙可以看到她身处一个茅屋,一个让人发一辈子噩梦的茅屋。
茅屋布置简单像是个厨房,门口旁有可以架两口大铁锅的灶台,一个铁锅底下熊熊烈火烧得正旺,已经把水煮得欢腾。不远处一张长木桌上放着砧板,锅碗瓢盆等厨具。而在桌子的旁边一根指头粗的绳子正倒挂一个赤身**的女人。
女人头朝下双腿并拢被绑住挂在那,她底下放了个木盆,木盆满满当当装了一盆血。血是从女人被划开的脖子处流出,这会血已经流尽,已无鲜血流出。那头颅只靠些许皮肉连在脖子上,晃晃荡荡牵在空中。有风吹来,她头就转,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着整个屋子。
陈三妙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看向窗外,想转移一下注意。可窗外的似乎有一个晾晒架又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挂着风干腊好的肉块,红通通地散发着油光,在夕阳下格外诱人。陈三妙一排看过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一块块的肉还连着的骨头赫然就是人的肋排。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这里应该和地狱没什么分别了。
“真水嫩……”丑男人摸着陈三妙的胳膊,像打量什么精美的食材。
忽然有人进来,丑男人见到来者,神情恭敬起来:“工先生。”
那工先生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嘶哑起干老的声音说:“才放血?你还要弄到什么时候?那头不要了,脸无什么肉,谁家都不想要的!”
“那羊羔怎么处理?”
“对了,羊羔我们自个留着,母羊分给那些个男人。羊羔脑花不要扔,她脑花最滑嫩。”工先生摇头晃脑指点起来:“动作麻利点。”说着弯着腰又踱了出去。
“得嘞!”丑男答应一声拿把片刀缓缓朝那倒挂的女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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