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
艾菈脸色难看地说。尽管她没有把话说完，莫托还是明白了她在问什么。
“谁让你的外貌特征太明显了呢。”莫托摆摆手，“银发赤瞳，但凡对血族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独属于皇室的特征。我也不知道该夸你天真还是自信，明知道自己与众不同还敢在教廷成员面前晃悠。”
“教廷？”艾菈疑惑了一下。
难道是那名金发少女？不可能啊，她明明看着很和蔼可亲，不像是会暗中下手的小人啊。
或许……跟莫托口中的“阿尔金”有关？可是艾菈并不认得此人，也无从猜测了。
但结合炼金术士所说的话，关系最大的人也只有菲洛了。
大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听我一句劝，不要和辉煌教廷为敌。”
没想到只是我随口说出的几句话，就猜出了审判庭在暗中关注她，看来她还是有些智慧的。莫托心想。
“教廷的体量可不是你一位落魄的血族皇室能够抗衡的。永夜帝国的时代已经过去，除非你是血皇再世，否则你绝无可能与一个种族的支柱相比拟。”莫托看着试图挣扎的艾菈说，邪恶地笑了起来，“所以，不要尝试反抗了，没有用的。乖乖成为我的实验品吧，我会好好‘善待’你的。”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艾菈边说边用余光探测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突破的契机。
莫托笑道：“我死了？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死了？”
“你……我明明见到了你的尸体。”
“你说波瓦利镇实验室的那具尸体？哦，亲爱的小公主，那只不过是一个我用来测试人体炼金术的一个失败品罢了。”
“你竟然做人体炼金术？！”艾菈惊讶道，“真是个畜生！”
“谢谢你的夸奖。”莫托故作谦卑地鞠了一躬，“比起在你体内植入混沌的人，我想我已经很收敛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该说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吗，居然连自己的情况都不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得不做一回好人，让你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好了。”莫托冷笑。
炼金术士随即打了个响指。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什么【存在】在沸腾。
“如此之高的混沌浓度，令我不禁好奇你究竟是纯种血族，还是混沌生物，或者两者皆有？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艾菈立刻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她眼前的图像逐渐扭曲，稀疏的光点变成了跃动的粒子。紫色的，黑色的，红色的，各种肮脏的颜色混进了她的视野。仿佛有不可名状的生物在她耳边嚎叫，暗淡的光芒变成一个个不明物体在她的瞳孔里跳起了诡异的舞蹈。
“【在深渊里，吾等呼唤祂的伟名】。”
艾菈眼神涣散，就像被人操纵一样，神志不清地说出了奇异的话语。
“【来自深渊的使徒，必将与我等一同向高天之物复仇。我们将统治地上的生灵，我们将撕碎祂们的眷族，我们将把祂们放逐在无垠的虚空里。最后，我们将摧毁丑恶的世界，让生灵聆听我们的悲歌，让真理成为我们的奴隶，让世界归于终无】。”
艾菈此刻所说的话仿佛有异样的魔力，单纯是言语也能将物质世界改变。莫托感到自己所掌控的混沌变得愈加躁动起来，甚至隐隐有失控之势。
“这说的是什么玩意？”莫托蹲了下来。炼金术士起初还听得懂开头的伽兰德语，到后面的句子却变成了一种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语言，搞得莫托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卧槽，混沌活性怎么飙到60%了，我是不是玩脱了？”
莫托连忙操纵吞噬魔力，企图控制住艾菈体内愈来愈活跃的混沌。但一向好用的吞噬魔力却在靠近艾菈体内的混沌的时候失去了操控，于是炼金术士不仅没有能减弱混沌的活性，反而还为它们提供了养料。
“完了完了，要完啊。”莫托后退了几步。本来以为有了吞噬魔力这样神奇的力量就能完美操纵混沌了，没想到啊，终究是错付了。
“糟了，我的混沌抑制剂忘带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眼下似乎没有人能帮得了莫托。不如说，就算有人，也不会站在莫托那一边？
砰！砰！
两声枪响，两枚圣术弹打在了艾菈身上。艾菈感到身体一阵剧痛，当场晕死过去，体内的混沌也随之沉寂。
紧接着，莫托感到有什么温热的又黑又粗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喔喔，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一有什么就动手动脚的，特别是你手里这种危险的小玩具，好吗？”
莫托立刻双手高高举起，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国军礼。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首先问你几个问题，周围那些恶心的东西是什么，是混沌吗？”
“是的。不愧是木精灵，对自然洞彻最深的种族，一眼就看出了混沌。”
“呵呵，那种东西，只要眼睛不瞎，谁都看得出来。”来人加大了手臂的力度，使枪口紧紧顶着莫托的后脑勺，“况且，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谁吧。”
“毕竟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要去招惹不该惹的人，自然是要对目标多下点功课的。你说是吧，露雅·维茨里亚德小姐？”
“啧。”被道破真身，露雅感到有些不满。
“这种事情可不难查，随便到冒险者协会给点小钱，就能拿到一份比较全面的登记资料了。”
“不要说多余的话。”露雅冷冷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操纵混沌？据我所知，这世界上能操纵混沌的技术可不存在，至少精灵帝国没有。”
“这个是个人机密，可不能说的啊。”莫托无奈地说，“而且这涉及到炼金术深层次乃至禁忌的知识，就算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的。”
“那么，治安局里的事，以及乌曼城内的怪物，也都是你在背后操纵的了？”
“这可就冤枉了。”莫托说，“哪怕我本事再大，也做不到制造出城市规模的混沌灾祸，那得是真正的高级混沌生物才做得到啊。再说了，我想你们一定碰见过几只外面的混沌生物，就凭那种炮灰级别的战斗力，我都不屑于去制造。”
“治安局呢？”
“和我有关吧，但不完全是我的锅。”莫托很是干脆地说了出来，“现在能放下武器了吧？
“想得美。放了艾菈，否则我可保不准会让你脑袋开花。”
“好好好，我会放了她的。”
“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你不会想知道是你的反应更快还是我的子弹更快的。”
莫托乖巧地靠近了大网，伸手解开了网结，然后站在了一旁。
“我可以走了吧？”
“不可以。”
精灵少女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莫托的头部在一瞬间裂开，飞溅而出的却不是新鲜的肌肉组织和脑浆，而是破碎的机械零件。
爆裂出的铁屑擦过露雅的脸颊，她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表情。
“你……”
摇摇晃晃的莫托踉跄几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补上了几枪。
被子弹洞穿的炼金袍之下，是冰冷的金属材料和复杂的炼金器件，以及一些诡异的仿生物体材质。它的胸口因强大的力道而撕开，里边埋着一块逐渐暗淡的黑色魔晶石。
随着魔晶石失去光芒，躺在地上的莫托也失去了声息。
“果然是炼金傀偶。”露雅自言自语道。
在精灵帝国，即便是最愚蠢的暗精灵炼金师也懂得不要轻易在敌人面前显露真身。掌握炼金傀偶的造法于一般炼金师而言并非难事，更何况是眼前这位造诣不浅的炼金术士。
不过，要论对炼金术的理解程度，她眼前的这位人类炼金术士称得上是她所见过的所有炼金术士里最强的了。寻常炼金术士所造的傀偶大多都是没有生机的无机物，但就刚才露雅所击碎的傀偶而言，其本质已经脱离死物，接近活物了。若不是身为高贵的木精灵的她对生命力的敏感程度远超常人，否则也看不出那只是一个炼金傀偶。
那究竟怎么做到的？
没等她细想，不远处本已寂静的魔物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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