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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我就是绊脚石

039 我就是绊脚石

鬼界的天空,阴沉沉的,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什么啊这颓然感觉……

我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从老白她们口中得到答案。

只能自嘲地笑笑,我抬起头。

黄泉路的岔道口,果然也没有人。

灵璃还在跟着牛头马面学习吧?

那我现在……

踟蹰片刻,我转身往朝十八层地狱走去。

地狱第九层,油锅地狱,是黑无常居所在的地方,当然,也是我最熟悉的一层地狱,终日不散的惨叫此时听起来竟然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

真是疯了。

我本准备回房,却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弯,走向地狱中。

没走几步,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嘁!黑无常!你居然还能回来!”

说的什么鬼话呢?

视线重新聚焦,我漫步来到一口大油锅边缘:“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在这儿,怎么还没下牛坑地狱?”

“黑无常,老夫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就老盼着老夫倒霉?”

我面前油锅里煮的,正是好些日子没见的犬腾,他依然耷拉着半张塌脸,但另外半张脸上却透露出不减的孤高。

真正的恶棍就是不一样。

我漫不经心地反问:“你不也想我赶紧死吗?”

“那能一样?你别忘了,老夫的脸变成这样可是拜你所赐!”

我诧异地审视了他一会儿:“怎么?你不喜欢?我觉得挺好的,至少比原来人模狗样的样子真实多了。”

“气煞老夫也!”犬腾猛地向上一冲,却被锁链拴住整个摔回锅里,烫得嗷嗷直叫,连忙扑腾起来,怒气冲冲得对我说,“黑无常,你小子再这么嚣张下去,迟早倒大霉!”

“这可是你自己摔倒的,咒我做什么?”

我可是很门清的,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甩啊。

犬腾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知道在这里和我斗,只有他继续倒霉的份儿,只好压住火气道:“你又捉到什么魂魄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吧。”我耸耸肩。

“普普通通?”犬腾失笑道,“要是真普通,黑无常大人又岂会烦到来找老夫谈心?”

谈心?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完,我便要走开。

“等等!黑无常!你是不是又遇到和老夫当初相同的状况了,所以才想来问老夫的?”犬腾突然叫住我。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是的话,我问你,你说吗?”

犬腾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老夫早就表过态了,那件事,老夫是绝对不会说的!况且老夫现在半张脸都被你整没了,你还想老夫帮你?哈哈哈!”

“说得没错,你要是突然想帮我,我还得仔细考虑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陷阱,自找麻烦的事我从来没兴趣,”我回过头走到一名恭敬等在一边的小鬼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换到牛坑地狱去。”

犬腾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难看至极:“靠!黑无常你小子!”

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油锅地狱,现在除了不自由也没太多痛苦,偶尔还能生出几分烫澡的感觉。

然而,这就要被扔去牛坑了?

若说疼痛,牛坑地狱并不算什么,但论精神折磨绝对能排到前三!

牛坑,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不仅要被畜生践踏玩弄,还得沾一身的牛粪!

尊严呢?人的尊严,家主的尊严呢?

“老夫不服!”犬腾见小鬼真领命向他走去,顿时气得大叫,“黑无常,魂魄受刑都是有定数的,你不能这么做!”

小鬼听了觉得有点道理,犹豫地看向我。

我看都没看犬腾一眼,直接对小鬼到:“谁问,就让TA来找我。”

有了我的保证,小鬼点点头开始扯锁链。

见我有恃无恐的样子,犬腾都快气炸了:“黑无常!你这个卑鄙小人!”

“啊,对了,”我慢条斯理地对小鬼道,“他太吵了,容易干扰别的恶魂感受痛楚,帮他把嘴堵上吧。”

“黑无常!你这个……唔……唔!!!”

听着身后的怒吼逐渐变成“呜呜”声,我悠然朝黑无常居走去。

地狱受刑自然有定数。

但作为管理地狱的人,我早就看过行刑薄了,犬腾可是要从九层一路受刑到十八层的,并且他在每一层的受刑时间都不短。

要知道一件事情做久了,人就会麻木,那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为了让他能保持新鲜感,以最高效率在地狱里真诚地悔过,我可是操碎了心。

每当他快要进入“倦怠期”的时候,就可以换地方了。

反正九至十八层交错使用,只要做好时间管理,又有谁能指摘呢?

不过,我之所以心情好转,并不是因为找到了提高效率的捷径,而是因为从犬腾嘴里获取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犬腾为什么会知道我又遇到了勾魂时间泄露的事情?

恐怕是因为轮回天机的泄露在仙侠世界早就不是个例,甚至拥有了一个庞大的地下交易市场!

只要满足某种条件,一些人就可以得到提示,先做准备来保住性命。

难怪黑白无常在修士们眼里只是笑话!

难怪犬腾会如此确信我的下场!

我站立的,正是黑与白的交接之地,而我的表现,却不像某些人所希望的那样。

我,就是一块糟糕的绊脚石啊!

这样的事,我……

我抬起右手,它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是害怕吗?

不,是兴奋。

5000多年,我死水一潭的生活,终于荡起了涟漪。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了。

但,那些都不重要。

摆在我面前的,都是我想解开的谜团以及想做的事。

我不会逃走,更不懂的妥协。

如若真有藏在黑暗背后操控一切的人的话,那么真是对不住了。

你的脚步,就在这里停下吧!

……

鬼界游商,是往来于各个世界鬼界的商贩组织。

TA们行踪飘忽,并不会固定在某个时间地点出现,不过一般情况下,每十年间还是能碰见一次。

鬼界游商卖的东西千奇百怪,上至直接成就仙身的王母大玉丹,下至狗啃剩的骨头,都有可能出现。

不过TA们手里一般会备一些常规商品,供交通不便的地府魂士采购。

比如能和其它世界通话的手机,比如可以充入阴气反复使用的阴气蓄电池,比如一张舒适的折叠大床……

我黑无常居里的挂钟就是从鬼界游商手里买到的,不过因为当时囊中羞涩,买不起阴气能源的,只好买了个发条的暂用。

购买鬼界游商的东西并不困难,用阴间通用货币——冥币就可以购买。

但是,这种冥币可不是阳间人认为的,拿几张草纸烧过来就算钱了。

那真的只是给活人的心理安慰。

一个魂魄需要受刑还是领赏,转世成蛆还是来世享福,是四大判官根据魂魄生前的所作所为去判断的,而不是区区一堆草纸来决定的。

鬼差和鬼卒的俸禄就是冥币,而灵璃这样的临时工,因为大都很快就去投胎了,所以只计功过,不发冥币。

总之,5000年下来,我还是存了不少积蓄,既然碰到难得一见的鬼界游商,当然要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至于手机,我虽然已经存够了冥币,但由于价格和阳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我在别的世界又没什么朋友,性价比太低,所以并不打算购入。

踱回黄泉路上,我老远就看见灵璃又在折腾鬼灵木了。

快步来到她身后,我立刻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拉下花台:“你又在干嘛呢?都说了不要破坏公物。”

“人家等黑无常大人半天了,无聊嘛!”灵璃哀怨地瞪着我。

“以后无聊就自己和自己猜拳,不准损坏灵木,那是要钱的你知道吗?”我转身朝野鬼村的方向走去。

“自己怎么和自己猜拳啊?还不如左右互搏呢!”灵璃嘟囔着跟上来,紧接着就是一愣,“咦?黑无常大人,那边是野鬼村,不是十八层地狱!”

我并未放慢脚步:“我们就是要去野鬼村。”

“啊?人家还以为,黑无常大人是怕人家独自走十八层地狱害怕才叫人家等在这里的呢!”灵璃蹦跶着跟在我后面。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没走两步,灵璃又好奇地问:“黑无常大人去员工宿舍做什么呀?”

我无奈地说:“野鬼村不只有员工宿舍,还有商铺,要不你以为干脆瓜是我在十八层地狱里摘的吗?”

一听干脆瓜,灵璃顿时双眼放光。

她吞了口唾沫,感动道:“黑无常大人是为了给人家买干脆瓜才?”

“那只是目的之一。一会儿带你去零食铺,要什么自己选。”

“诶?还有别的零食?”灵璃大喜,一把抱住我的腰,“黑无常大人好好哦!人家最喜欢黑无常大人了!”

不知道是谁前几天才说最讨厌我了。

“好了快松开,我都没法走路了。”

“嘻嘻,黑无常大人害羞了!”

很快,我带着灵璃走到了黄泉路的尽头。

精致却阴森的五层阁楼,茂盛却幽暗的花丛草堆。

我们面前鬼声鼎沸的村落就是野鬼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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