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现在还是我姑奶奶吗。
这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江御迟瞪了她好一会儿，转身就出了厨房。好不容易缓解的尴尬，好像现在甚至加深了。
沈清时扭扭捏捏呆在厨房里，洗洗这个，收拾那个的，无奈两个人根深蒂固的成见。
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矛盾呢。明明都明白的，却就是无法感同身受，以至于，还是有无尽的控诉要发泄。有时候，人就只能看见自己。这是无力改变的事实。
“你还吃不吃早饭了？”江御迟喊。
“哦，来了！”沈清时放下手里的抹布。既然给我台阶下，那自然还是要的。
两人吃完，沈清时收拾了饭桌，拿起钥匙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江御迟顺了一瓶矿泉水，点头。
在出租车上，两人默契的坐在一左一右，拿起手机静默着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
“沈清时，班长搞了一个局，你去不去？”“啊？”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高中聚会吗，毕业那次谢师宴人没齐，班长问这个周末，大家一起吃个饭。”
“哦。在哪？”
江御迟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在淮金路那边。”
沈清时没什么事，想着和江御迟一同去了，大中午他也不会想着送送她，保护她的安全。
那昨天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呗。
那两个人，今天以后，也再没什么交集了吧？
沈清时点头答应，送了一口气，可心里梗着，又有说出来的难受。
她低头去刷微博分散注意力。
很多事情自然是迟早的，还是别太留念的好。
***
这次意外的，全班三十六个人都集齐了。大概这才大学一个多月，周末大家也没什么事情，刚好可以来续续。
男生喝的啤酒，女生喝的椰奶。
不过沈清时那样，喝完酒脸不红心不跳的，半路嫌椰奶太小家子气，还是换了啤酒。
心里堵，要靠酒冲冲。
其实高中那会儿，沈清时班既没有凝聚力，也没有实力。男生天天打篮球，课堂上也吵吵闹闹。自习课评分永远最后一名。
你要说多熟，其实都没有那么熟。不过是各自和各自的小团体要好罢了。
沈清时和江御迟来的晚了，进门时人已经聚了一大半，都坐着稀稀散散地聊天。
小斯看见来人是沈清时，立马和她打招呼：“苜苜，坐这边。”
位置刚好是离门口最近的，沈清时笑着跑过去牵住她伸出来的手，欢快地坐下：“斯斯：好想你呀。”
“我也是！”
沈清时刚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椅子噗噗地被拉开。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缓缓回头一看。果然，江御迟就这么毫无顾忌、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旁边。
她气从天上来，但不敢说什么，只好变了脸又转回去看向小斯。
小斯看清这状况，挤眉弄眼：“什么鬼？你俩复合了？”
两个人冷战，班级里不出一个星期就通通知晓了。现在这同时进来，还坐在一起，不被人八卦，那是在做白日梦。
沈清时黑着脸摇头：“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令人头大的是，这话还不是江御迟说的，是刚刚进来的徐天祁说的。沈清时刚一脸震惊地扭头去看他，又被他桀骜不驯的黄头给震惊了一遍。
直呼救命，惨不忍睹。徐天祁直接拉开小斯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然后抖着腿开始讲故事：“你们是不知道，别看江御迟平常傻啦吧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诶呦那叫一个长情！”江御迟：“……”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之前去成都，晚上到清吧里喝酒。这人酒量不咋地，但喝了十几杯。等不省人事了我们才知道，他吖的醉酒消愁来了！”沈清时瞥了旁边的江御迟一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偏头看过去：“你快闭嘴吧黄头阿三！”
徐天祁这回才不理他，继续津津乐道：“我还有他初中同学，一句话没说呢，他自己说了。说沈清时怎么这么狠心，说分手就分手，高考了也不知道和他说一声高考加油，毕业了也不知道说一声毕业快乐。QQ拉黑就一直没有放出来过。还扯着我扬言，要把……”
“徐天祁！你皮痒痒了是吧？你别忘了咱俩隔壁楼啊。”
江御迟心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可沈清时是成功被吸引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徐天祁继续说下去：“要把什么？”
徐天祁为了兄弟下半生的幸福也是拼了：“他说，要把沈清时心脏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不然怎么就他一个人感觉心口疼呢？”
“哇哦。”全场人听到这儿起哄起来。沈清时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喝了口水。江御迟被她这样冷漠疏离的样子伤到了。
他咧嘴轻笑。呵，果然是石头心吧。徐天祁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他一个大爷们，在球场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在客老师，领导请了多少次茶。我一次都没见他哭过，就那晚，他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行了，别说了。”江御迟打断他，“我出去一趟，你们聊。”沈清时没敢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她不是什么好人。她把江御迟这样的好脾气，都弄生气了很多次。她有什么资格继续和他下去呢？江御迟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多好的女孩子，他何必执着于她一株不会开花的狗尾巴草呀。“你去看看他吧，沈清时。”小斯推了推她。她小心环视了一圈，看气氛僵硬下来，自己不出去，这份奇怪的氛围是变不了了。她点点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大家，你们聊聊别的，我去看看江御迟。”
她说罢起身往外走，却感受到千万双打量的目光尾随着她。她并不好，有些虚荣，也很懦弱。一段感情里，她会在背地里控诉会在明面上不耐烦。这就是她处理感情的方法。她对于别人总是苛刻，却没想过自己的苛刻是好是坏。自己到底是爱自己，还是爱着别的旁人。拉开包间的门，外头稍许有些热意，她左右看了看，往右边厕所和楼梯口方向走去。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她本觉得江御迟在厕所，但她在厕所门口等，显得很奇怪，于是就侧身进了楼梯口，在暗色里观察着里面的光亮。
看了几秒钟，背后阴恻恻冒出来一句：“你干嘛？”沈清时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妈的，江御迟怎么在后面。她抚了抚胸口，转身开口：“吓死我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江御迟抖掉烟灰，拽拽地问她：“管你什么事？”沈清时随着那火光去看那手的轮廓。她一直知道他的手细长，节骨也分明。夹着烟讲灰抖落的样子，又欲又A。
她抬眸看他，见他一脸淡漠地瞧着她，望着她眼的眼睛，里面好像星星在往下坠落。心里萌生出罪过感。
她这辈子，没见过他这么冷硬又颓丧的表情。
些许哽咽，甚至还有压不下去的难过。她安静地看他，然后像是鼓起了天般大的勇气，手颤颤巍巍地去握住他的手腕：“你别这样。咱把烟戒了，行不行？对身体不好……”
他甩开她的手，声音也不稳了：“你什么时候管我身体好不好了？沈清时你心明明就是石头做的。我三番五次。连昨天也是，为什么你不会，对这份感情主动一回呢？我们俩到底谁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把感情散了，嗯？你为什么不捡。你丢掉了你为什么不捡？我什么错也没有你就判我死刑……”
眼泪沿着沈清时的脸庞无声滑落。可江御迟看清了。他别过头去，不看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好。我怕你会后悔，你肯定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你……”
江御迟好笑：“你不是我，你凭什么一定？”沈清时拔高了声线：“那如果你后悔了，我怎么办？我离不开你了，然后你真的离开我了，我怎么办？一不一定，到底都是谁承担后果？！”
江御迟愣住了。
他突然间就明白，沈清时的安全感，真的是分文没有。两人静默在原地。
可江御迟好想自私一回。顾及太多以后，什么时候他的沈清时会快乐？患得患失不是她的错，谁的错也不再重要了。沈清时抹了一把脸，定了定嗓子，开口：“没事我就先进去了。”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一样的腔调。机会，又被她粉碎了。她刚转身，后面一股蛮劲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刚想挣脱，江御迟低头，吻住了她的温软。
津液互换，沈清时哽咽，却狠不下心推开。她贪恋。她为什么不贪恋。
这是她已经不敢再抓住的男孩啊。吻的沈清时无法呼吸之后，江御迟沉声说：“苜苜，你回来，行不行？不要管以后。如果我不爱你了，是我不配再爱你，而不是你不值得。你懂吗？”“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正果，那我们还能抓住的时候，为什么不努力抓住呢？”“世事无常，我们要先活在当下，才会快乐。对不对？”
沈清时抱住他，抵在他胸口嗷嗷大哭。她真的憋了好久好久。
患得患失的感觉，终于烟消云散了。两个人腻在楼梯间好一会儿，上楼下楼送酒端菜的服务员数不胜数，都扭着头端详两个人。沈清时害羞要面子，赖在江御迟温暖的怀里不肯走。
外面的觥筹交错和冷气，都把她胳膊腿的给冻坏了。
过了将近半小时，沈清时觉着差不多了，舒舒服服地喟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背：“走吧。菜都上了不少了吧。”
江御迟摸摸她的脑袋，欢喜地不得了：“好，走吧。”他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包裹着她的细皮嫩肉。这来之不易的填充感让他感觉像梦一样。走入房间，大家看见他俩牵着的手，又是一阵起哄。“江御迟牛皮！”沈清时有些不好意思，挣脱了手往自己座位上坐。“和好啦？”小斯捂着嘴凑过来问她。
“嗯。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还是想抓住他。”抓住来之不易的一份尚为纯粹的感情。小斯点点头：“嗯，我支持你。其实你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江御迟他因为你改变了好多。”沈清时碗里多了一块牛肉。她来不及回复小斯，转头看江御迟。两人对上眼睛，她弯了嘴角笑。
“是啊，他为了我付出很多。”所以我想，我应该学学如何爱人了。***饭局结束是下午两点半左右，附近的人约着去唱歌，沈清时离这儿远，于是就推辞不去了。江御迟勾着她的小指，问她：“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沈清时摇了摇头：“不用了，太远了，你这样来回一趟回来直接能吃晚饭了。”
结果，他悠悠来了一句：“咳，明天是周日。你要是愿意陪我逛你们学校，那我就留下来呗。我都多久没能和你有二人时间啦。”沈清时犹豫了一下，自己也很想和他在一起……
“要不我们在附近玩一会儿吧，吃完晚饭回去。明天上午带你看看我校园，然后下午你再回来？”
江御迟眼睛一亮，神情里充满了期待：“好啊！”她突然觉得江御迟也是一个戏精。哪有这么快就变脸的呢？现在的他，和高中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两人去了附近的商场，一路上都被人注视着。两个人郎才女貌，回头率极高。沈清时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毕竟大部分，都是年轻女性，不就是看江御迟来着？她随便把江御迟拉进一个衣服店铺。
“欢迎光临，随便看一下。”招待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看到他们眼前一亮：“你们是情侣吗？这也太帅太美了吧？”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身材也好……帅男靓女要不要试一下我们店里的限liang情侣款。超级适合你们。”
江御迟听到情侣款，眼睛都直了：“可以的，都拿出来我们看看。”
“都？”沈清时感觉自己听错了。
江御迟这人，一高兴什么都不管不顾。
她摇了摇头，还是选择和他去换衣服。
果然，两个人穿什么都好看。
买了两套情侣装，两个人走出店面打算去吃东西。
迎面就碰上了沈清时的噩耗：陶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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