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在说,他们两个算了,是吧?
他瞪了她一会儿,可她无动于衷,还在抄不知道什么鬼玩意。
“嗤。”他笑得阴森,头随意转向某一处。
反正哪里,都像盯着死物。
苏沉州腾地站起来,教室外走去。
沈清时和旁边的小胖同时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俩咋了呀,感觉不太对劲。”
“什么也没有啊。”沈清时怂肩,“我不一直这么说话?他莫名其妙玻璃心了呗。”
“啊......”小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突然闭上了嘴。
苏沉州又回来了。
他听到沈清时说的话了。
这女的就是要把他气死!
他怒火冲天,一下子拽住她的右手手腕:“你跟我出来!”
“啊,你干嘛!”沈清时被吓了一跳,被强拉起来后几乎是被拖着往前了半米,右腿的膝盖狠狠撞在了苏沉州的椅子上。
她是被完完全全惊吓到,除了心理上的恐惧,压根儿没工夫去感受物理上的疼痛。
“你放开呀。”她挣扎着,被这样狂暴的苏沉州吓到,只想让他松手。
苏沉州把她带到五楼的空教室,“砰”的关上了门。
沈清时整个身子都随着那巨响颤了颤,她抖着嗓子喊:“你他妈有病!你要骂人要打人你不敢在班级里吗?你不是最会干这种事情了?”
她有意指他去他妹班级打人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她这要命的变扭仍想要激怒苏沉州。
“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沈清时。”傅衍就站在门口,走道上的亮光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照射进来,让彼此能隐隐看到对方的脸。
苏沉州垂着脑袋,已然没有了刚刚的愤怒和急躁:“......不好意思,我刚刚,是真的很生气。”他抬头,只想把一切说给她听:“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但是沈清时,我做的一切,可能很......卑劣,很幼稚,但是我真的都是想对你好。
我们,有事就说清楚,能不能别就,就这么算了?”
他是真的喜欢她,也明白迟早他要被她的怪脾气磨死。
可他想尽力维持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想让两个人更合适。甚至是,她不愿意,他也可以来。
对面的姑娘留下了眼泪。
“苏沉州,你的喜欢,我可能真的承受不起。
你一次次为了我而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并不好过。
《圣经》里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我没有做到。
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只喜欢真理。你没做到。
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我们......都没做到。”
她有些难以说下去,可呜咽了片刻,继续说,“所以,我们都没有学会怎么爱。现在,我们两个,就先算了吧。”
苏沉州觉得什么圣经,都是扯淡。
人是自私的,所以爱也该是自私的。
他不管,他不要就这么算了。
彼时的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幼稚的,也丝毫没有感觉到苏沉州对待情感的那份彷徨不安以及在一段关系中的自卑感。
于是他要坚持,她又只觉得艰难。
沈清时和苏沉州将近一周没有讲话。
而这一周的周二,他们终于换了英语老师。
就是沈清时的补习老师。
准确来说,这是李秀玉用“人情”请来的。
当初她接班后家访,知道沈清时以及另外五六个学生英语成绩不好,就像他们推荐了王若琳。
脾气好,善解人意,教书也很有自己的一套。
全班同学都很喜欢这位新老师,算是好事多磨。
英语课结束后,王若琳微笑着说完“classisover”离开,沈清时舒展了一下筋骨,不小心碰到苏沉州的胳膊。
“不好意思啊。”
“嗯。”苏沉州把书塞进抽屉,安静地离开座位。
沈清时瞧了瞧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那个周四晚上,最后以第二节晚课铃响作结。
沈清时沉默着,一直没有表态,等铃一响就转身开了后门跑出去。
苏沉州也没来追。
所以......这是放弃了吗?他说他不想算,可两人之间先开口的反而是他。
算了,男人不就是喜欢说大话,一看做起来难,早把自己说的忘得一干二净。
她嗤笑着摇了摇头,拿出作业来做。
而苏沉州走进厕所里,就是一脸委屈的和小胖吐苦水:“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为什么她这么狠心啊,铁石心肠说的不就是她这样的?”
小胖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可好歹人家先搭理你的,你说你不放弃,你表现在哪里呢?
还‘嗯’?哈哈,你这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什么意思。是她坚决要算了,难不成我还死缠烂打?她要的就是我放弃,我对她冷漠,你懂不懂?”
小胖惊讶,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说:“我不懂?我好歹谈过四次恋爱,你个母胎solo为什么也有资格讽刺我?”
“哈?你要懂你能分手?”
小胖是真心不服了:“嘿?那还真不是我吹,每次分手都是我提的好不好?”
“渣男还有理了?”
小胖:“......呵呵,你反思一下,你这嘴,和谁跑偏了?”
“啥?”苏沉州摸了摸嘴,后知后觉他在说些什么。
正要抬手,小胖拉上裤子拉链往外跑,大喊大叫:“啊天哪!苏沉州一边上厕所一边吃手!好恶心啊!”
我他妈。
他紧随其后,跑到隔板外洗完手跑出厕所:“放屁!小胖上完厕所不洗手!大家别被他摸了!”
沈清时和李疏缈正倒水,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的手都被惊的一抖。
“啊!痛死了痛死了!”沈清时把杯子往接水池一方,左手捂着右手跳开老远。
“靠,你没事吧?
快过来死命冲凉水,快快快。”
李疏缈在倒凉水,一点伤也没受着。她把沈清时往自己这边拉,给她按着按钮冲洗伤口。
“呀,你这一大块都红了。还疼不疼?”冲了大概快有三四分钟,凉水一停,手背还是火辣辣的痛着。
沈清时委屈得要命。
她偷偷瞥了一眼仍在教室外头和小胖欢乐吵闹的苏沉州,眼睛里快要飞出刀子,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苏沉州,你个兔崽子!
预备铃结束,沈清时和苏沉州才姗姗来迟。
“报告。”语文老师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进去。
沈清时那双眼自进班起就再没离开过苏沉州。
一开始苏沉州还心中一喜。难不成,是铁树开花了?
可等他和她对视两秒之后,他突然就感受到一股杀气。那表情冰冷,又配上她惨白的皮肤和浅色的唇,怎么看,怎么像太平间的女鬼。
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再注视。
待沈清时坐下,他感到周身一股寒气。壮着单子斜眼看她,倏忽看见她右手手背上一片与白色相映衬的红。
反正今天,是她先和自己说话的,那就给她一个面子呗。如是想着,他开口询问道:“你手,咋啦?”
本想喊声清姐,可这如同一周回到解放前。还不如啥也不叫。
她打开语文书,冷哼一声:“刚刚走廊里有两只狗,突然叫了起来,我一吓,手就抖了。这不,热水都浇到我手上了。”
......不必他刻意回避,沈清时总有本身让两人的对话回到原始状态。
他于是又懂了,这两条疯狗,不就是自己和小胖吗?
他干笑两声,也不恼:“不好意思啊,清姐,我没注意。”
陈苜不理他,自顾自标起了课文字节。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悻悻转头。他并不知道如今的局面算好还是换。
相比这将近一周的冷战来说,自然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步。只是多可惜。好不容易坦白了心意,如今又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苏沉州此时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没有确切感受到一份感情给他的甜蜜欢喜,反而只感受到纠结和矛盾。
他不清楚沈清时心中,一份喜欢代表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嘴硬心软,还是当真是怎么说,就怎么做。
或许有一天她将明确的挑明,他们之间也只能是同桌、大姐和小弟的关系了。
他细细想了想,或许那一天到来,自己就只剩下尴尬而不存在悲伤的情绪了呢?
一份刚刚露出尖尖头的感情似乎在越下越大的雨水之中失去了冲破泥土的渴望,难以打道回府,也可以就此死于原地。
他苏沉州也从来不是什么凡事都要去争取的性格。更准确来说,十八个年头,他向来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必去抢也不必去争。
上帝将他的欲望统统满足,有求必应。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困难的滋味。
或许是每一份感情都会经历的呢?他想。
算了。
苏沉州无声叹气,开始认真看眼下的这白底黑字。
或许本不必太过在意,世上总会有无疾而终的感情。
只要当事人想明白,一切也就圆满了。
那就但愿过不了多久,他心中便会有答案吧。
周五苏沉州还是跟着沈清时一起乘了753。
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他就怕要是自己不当她的跟屁虫,按照沈清时的性格,就算说了两人算了,也会冷死他。
而事实上,沈清时确实是蛮高兴的。
她觉得应该算了,回到本来她心中不对等的关系;可这一个星期每次想起这么个人,还是希望他主动讨好她,对她锲而不舍死缠烂打。
这不就是矫情么。谁都知道。
可没办法,她暂时改不了。
而她又特别享受苏沉州不在意,或者说在意但迁就她的状态。
于是她大发慈悲,和站在一起聊最近学校里听得的一些个八卦趣事,把藏在心里那点讨厌的、欢喜的一一说了出来。
等一来一回,苏沉州回到家将近七点。
朱玥和朱静兰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妈,你们今天过来吃饭啊。”苏沉州把钥匙放到鞋柜上,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是呀,刚好出差回来,来看看你。”她把手里的瓜子壳都扔进垃圾桶,拍落手上的残余起身帮他把书包卸下,柔声问他:“留堂了吗,今天这么晚回来。”
“对啊,被语文老师抓住去重默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立马转移话题,“你们饭都吃了吗?”
“吃了,你爸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就猜你在老师那里呢。”
高一高二的时候,苏沉州留堂,那是家常便饭。所以苏沉州要是没按时回家,苏赧忠一般就自动认为他被扣押了。
一个男孩子,又这么高个子,六七点钟的光景也很难出什么事情。
但是自从高三开始和沈清时做同桌,苏沉州语文默写不及格的次数是微乎其微。
语文默写是老师把文言重点词写在黑板上,然后报句子的形式,只要语文老师一转头,苏沉州就把头凑过去看沈清时的前一个答案,于是他的默写成绩基本上每次就比沈清时的低那么四六分,语文组再也不欢迎他了。
想到这儿,苏沉州得意自己轻而易举蒙混过关,然而朱玥非常不给面子的“切”了一声,欠揍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朱静兰和苏沉州的耳朵里:“你确定你不是去泡妹子了吗?”
站着的两人皆是一愣。
朱静兰转头嗔怒道:“女孩子少说这些粗鲁的词。”
朱玥吐了一下舌头,马上闭上了嘴转头去看电视。
朱静兰一脸慈祥:“州州,玥玥说得是真的吗?”
苏沉州哆嗦了一下。
要说朱静兰和苏赧忠为什么要离婚,其实大概就是两个人看事情的角度和教育孩子的方式实在是太不一样。
朱静兰对孩子会纵容,但是她心中“什么时间该干什么”的观念太强烈。
青春期的小孩儿可以捣蛋,可以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也可以喜欢漂亮裙子,喜欢运动。
学习假如成绩还过得去,默写上有所欠缺也无所谓;但作业必须做,学必须上。
而对于早恋,周末去同学家过夜不回家这些,是完全不可以的。
苏赧忠不一样。
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不出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怎么就和成年人有区别了呢?
初中的时候朱玥学着同学化妆,还偷偷摸摸和男同学早恋,被朱静兰知晓后那棍子打的在地上爬都爬不动。
苏赧忠回到家后心疼的不得了,和朱静兰大吵一架。
自孩子上了初中以后两个人的矛盾不断激化,终于在那一晚两人彻底闹崩。
但是两个人都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谁也不愿对方把自己的孩子“毁”了。
最后法庭把苏玥判给了朱静兰,把苏沉州判给了傅忠。
朱静兰算是一个性格非常强劲的女人,直接把苏玥的姓给改成了自己的。把苏赧忠气的要死。
但是为了让孩子能在良好的家庭氛围里长大,两个人都说定在孩子高中毕业前不谈对象,也要定期家庭聚餐。
她对苏沉州的要求,也是一直都没变。
甚至可以说,在成为单亲妈妈以后高强度工作给她的压力下,她对两个孩子的要求是越发苛刻。
而且,对几乎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苏沉州,是更加严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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