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不信她！
自温恭尽回府已一月有余，可无论她如何向他解释，她的夫君却死活不信她的话。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诡谲的换头之术！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吗！快说！你将我的妍儿藏在哪里了！”
花清妍仍记得那时自己夫君的神色，双目怒瞪，额头青筋毕露，平日里舞文弄墨的双手正死死钳着她的脖子，勒地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她这才知道，不修主持那句勿忘初心，得缘且缘是何涵义，她与夫君的半生缘......原是被她自己毁了......
而后她和她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便被囚禁在了温府后院的偏房里，温恭尽吩咐了下人，说，若她一日不说出花清妍的下落，那便囚禁她一日，一年不说，便囚禁一年。
自此，她便再未见过他。
好在偏房里倒也不脏乱，只是摆设简陋了些，床边甚至摆了一面铜镜好给她梳妆。花清妍带着嗷嗷待哺的女儿，顶着那世间无双的面孔在这个简陋的偏房里一呆就是大半年。
久而久之，竟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她甚至觉得，自己确实不是花清妍，而是个女妖精，占了温家夫人的位子想要尽享荣华。
可她的女儿......等等，她是个妖精，哪里来的女儿？
不！不不！
她不是女妖精！
她是花清妍，她找人换了张脸！
那人叫......叫......昙...予渡......？
花清妍有些混沌的眼睛里忽然有光闪了闪。
—————————————
银杏树黄了又绿，花清妍再见到昙予渡已是一年后，她拉扯着走路依旧跌跌撞撞的小娃娃病倒在乐阳城苍云巷的昙香阁门口。
这会儿的昙香阁还只是间小小的胭脂坊，里头坐着的掌柜便是昙予渡。
昙予渡一眼就认出了花清妍，即便这位夫人将自己的容貌遮掩在层层污垢之后，可那是她自己的手艺，而且花清妍也算得上是她第一个客人，她是绝不会记错的。
“这是......怎么了？”昙予渡愣了，这位夫人的遭遇与她想象中的竟全然不同。
“我......咳咳......我不想要这容貌了......咳咳......”
“为何？”昙娘不解，这世上的女子，怎会不要她这样的美貌？
“住，住持说的对，我怎能......妄自猜度他的心，即便咳咳咳...即便我再丑......”
花清妍泪迹斑斑的脸上潮红一片，眼看着竟是快不行了，“我，我竟连自己原本......咳咳......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我是谁......我是......”
没了气息。
一具风尘仆仆的女尸，一个咿呀学语的女娃。昙予渡只觉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她记得，这是个好心肠的夫人，她的眼神忽然便晦暗了下去。
有人死在昙香阁门口了。
坏事传千里，没多久，昙香阁门口死了人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条苍云巷。
昙香阁惨淡经营为此不得不关门闭户了好几天。
等得昙香阁再开业，已是三月后。
令人唏嘘的是，昙掌柜原先那妙手生花的手艺竟再寻不见，做出来的美面只堪堪能坚持两个时辰，众人都道昙掌柜是沾了那具死尸的晦气，昙娘却都只是笑笑，还道：“还好还好，两个时辰，也不短啦。”
除此之外，阁里还多了个小女娃娃，据说是昙掌柜远房亲戚家的遗孤，来的时候还没名儿，这名还是昙掌柜的取的。
“愿你安、乐、真、康四宝皆具，四宝四宝，此后你便唤四宝吧。”
……
“哎哟！四宝你可小心着点！那可是神仙水啊！”
倚在门边的昙娘见着里头的小四宝迈着个小萝卜腿捧着她昨日刚精心做好入罐的神仙水，急的直跺脚。
“咯咯咯咯咯......”小四宝的笑声传出老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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