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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玛的本意是拖延时间寻找对策,但他不曾料到,这个问题竟然如同一颗石子被抛入了平静的湖面。
“魂之碎片?”里奥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一边惊异的看着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卡埃蒂。
奥莉菲蜜儿眯眼望着塞芭丝提妮之泪向众人不断靠近,微微抬起高傲的下巴:“是啊,这是诸神最后的诅咒,为了挽救冈亚索大陆、惩罚塞芭丝提妮的最后的诅咒,也是影响了冈亚索几千年历史的诅咒……除了神的末裔,再没有人知晓这件事……”
微暗的宫殿中忽然渐渐充满了光明,四周的壁画仿佛有了生命,上面的人物纷纷活动起来,如同一幅缓缓流动的电影,神乐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琅珰作响。大家吃惊的看着周围的幻象。
“曙光女神塞芭丝提妮,带着传说中的原石降生于冈亚索的最后一个神祗,本应在诸神的黄昏后,作为新时代的神君临世间。她美丽,纯真,善良,具有混沌世间的一切美德。只是,她拥有了一项多余的东西,‘恋心’。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类,却被唯一深爱的人背叛,丧失了心灵,丧失了神格,丧失了力量,在拉比斯山顶坠入魔道的深渊,最后甚至连生命与魂魄也失去了。她的怨恨成为奥莉菲蜜儿,在冈亚索大陆不断引起复仇的纷争。”奥莉菲蜜儿缓缓诉说着远古的往事,“唯一落入了紫天星辰的魂之碎片,就是现在的你,卡埃蒂•西诺。那是属于塞芭丝提妮的‘希望’。神为了拯救冈亚索大陆,将最强大的光之原石隐藏在‘希望’中,每当奥莉菲蜜儿又将引起战乱,‘希望’便会重返冈亚索,将光明带给大陆的人们。这便是诸神的诅咒,让塞芭丝提妮永远品尝自身酿成的苦果的诅咒。为了冈亚索,他们已彻底抛弃了塞芭丝提妮。卡埃蒂•西诺,知道了这样的事实,作为被神抛弃而利用的人,你仍然愿意站在诸神那一方吗??”
“这就是我来到冈亚索的真正原因吗……”卡埃蒂喃喃自语。“原来,我的灵魂是塞芭丝提妮的一部分……”
里奥抚摸着她的头发,正色道:“没事的,无论你的灵魂究竟属于谁,无论你处于哪个时空,卡埃蒂就是卡埃蒂。”
“里奥,谢谢,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有所迷惑。……奥莉菲蜜儿,你一点也不明白诸神的用意。”轻轻挣脱里奥的手,卡埃蒂忽然走向汹涌的塞芭丝提妮之泪,平和的表情充满着坚定,“这不是诅咒,而是诸神给予塞芭丝提妮的赎罪之法,让她有机会阻止自身引发的错误,平息罪孽。奥莉菲蜜儿,当你被仇恨蒙蔽双眼,带着迷雾的双眼所看到的事物,必然都带着仇恨!”
“我还不用你来指教。”奥莉菲蜜儿冷笑道,“塞芭丝提妮之泪迟早会将你们的防御结界消融掉。怎么样,要牺牲自己拯救你的爱人和同伴吗??”
“我才不会做那么蠢的选择!”卡埃蒂闭上眼,召唤出璀璨闪耀的银钻石,“我还有圣光咒,足以净化塞芭丝提妮之泪!”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使用那样高阶的咒语吗??恐怕在见到阿拉果鲁之前就会崩坏吧?”奥莉菲蜜儿忽然有些紧张,但她仍然努力掩饰着表情。
“不试试怎么知道?”卡埃蒂的额头不易为人察觉的淌过几滴冷汗,“毕竟我也是‘希望’啊……”
在里奥出手阻止她之前,一个人影忽然移动到卡埃蒂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竟然是蒂德莉特。一直昏迷着的她不知何时爬上了高高的台阶,此刻,她似乎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与压迫感。不断流动的风吹动着她淡茶色的麻花辫,她的表情却无比从容与恬静:“卡埃蒂,你还有需要你的人,别做傻事。”
“你是……塞芭丝提妮的‘恋心’……”奥莉菲蜜儿忽然面带的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我明明把你的意识封住了!!”
“或许因为我遇到了‘希望’,才会从黑暗中觉醒吧。奥莉菲蜜儿,你已经够放肆了,该收手了。”蒂德莉特自嘲的笑笑,周身忽然发出柔和的银光,“喂,卡埃蒂,你希望我做到的事,我恐怕无法完成了。”
“你要做什么?”卡埃蒂看着蒂德莉特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你别乱来啊!”她伸手阻拦蒂德莉特,却被她轻巧的躲开
“无论我怎么努力,里奥也不会接受我作为你的替代品,他的心里只有你……”蒂德莉特落寞的笑着,“我能为你们做的唯一的事,便是赌上塞芭丝提妮的‘恋心’……”她迈向黑涛汹涌的塞芭丝提妮之泪,双脚浸入其中,散发着驱散黑暗的光明,黑色液体仿佛害怕她的到来,纷纷向后退闪。
“你……你别过来!我不要吸收你!”奥莉菲蜜儿竟然惊恐的大叫起来。那些苍白的光明刺得她无法睁眼。
“‘仇恨’与‘恋心’融为一体,到底会变得怎样呢?”蒂德莉特笑道,“我是不该存在的那部分,但塞芭丝提妮直到面临死亡也无法让我彻底消失,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恋心’能带来的,并不只有仇恨和悲伤,还有勇气、坚强、守护和希望!”她不顾奥莉菲蜜儿的挣扎与胡乱的魔法攻击,紧紧的抱住对方的身体。
“蒂德莉特!”在里奥焦急的呼唤声中,麻花辫的少女留下无比温柔的回首笑容,义无反顾的消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巨大的闪光令所有人都无法睁开眼睛。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被彻底改写。古朴的宫殿,流动的壁画,大理石台阶,所有建筑都如同梦幻泡影消融不见。当光芒尽数消失时,周围只是一处空无一物的石塔内部。
奥莉菲蜜儿静静的躺在地上,呼吸匀称平和,脸上充满安详,仿佛正沉浸在美梦中。
“蒂德莉特……”里奥握紧拳头,无法掩饰心中的哀伤。那个温柔可人的少女,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甚至连转世都不可能做到。
“谢谢你,对不起……”卡埃蒂轻声道,如果不是她劝说蒂德莉特离开文顿镇,或许她现在仍然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此刻,她决不后悔,比起自责的感伤,“现在”与“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来杀了她!”舒咬牙切齿的举起武器,“这个魔女伤害了太多人,汤玛的父亲、阿妮斯、蒂德莉特,还有冈亚索千千万万无辜的人……这样的祸害不该留在世上!!”
瑟尔吉德出人意料的阻止了他:“即使杀了她,她依然会再次转世,只是徒增仇恨与哀伤罢了。”
“是啊……”汤玛微微点头,“如果毁灭她的魂魄,蒂德莉特就真的消失了。她现在一定还活着,在奥莉菲蜜儿的灵魂深处。”
“既然这样,魔龙,你留在这儿看着她。”希恩平静的说,“我们继续去魔王殿,如果有什么不测,或者这个女人有什么变故,一切就靠你了。”
“爸爸……”魔龙难过的看着希恩,无法拒绝的低下了头。
“我真不了解人类的想法。”雷德里克双手抱胸看着大家,“如果恨她,为什么不杀了她?那么轻易就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吗?”
“比起死亡,让对方活下去,有时是更残酷的做法。”卡埃蒂惨然一笑。她的目光遥望着宫殿尽头布满裂痕的巨大石门。
“我们走吧。”里奥拉起她的手,忽然感觉到她的手掌一瞬间从自己指间消失了,只是一两秒钟的间隙,她的上半身变得完全透明。他惊异的看着她。卡埃蒂无奈微笑,什么也没说。
心脏不由一阵抽痛。里奥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心情,好一会才勉强恢复平静的语气:“阿拉果鲁就在前面,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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