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雨点砸在水泥地面的水洼之中,荡漾出扩散的圆形涟漪,然后又被其它的涟漪干涉…
穿木打叶的雨声惹得路人一阵心烦,时不时还要注意路边飞速行驶的车辆会不会掀起一阵泥浆,泼洒在原本就不怎么干爽了的鞋裤上。可若非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车子,又有谁会在这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打伞步行呢。
很幸运,赵河宽就有这么一个能不让他变成一个落汤鸡的车子。但和在路上行驶的其他人相比,又不完全幸运。
老头乐的隔音性能和防震性能,不能说是非常差,基本上只能说没有。
敲打在头上薄薄一层钢板上的雨滴声经过车内狭小空间的折射,愈发刺耳。
他忍着聒噪的声音,面无表情开着车,一心只想着开到那个目的地。
而他脑海里,一直在想着那句话。
“我可不想一个XX犯来我家里。”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捏地苍白。
嘟嘟!!
绿灯已经过去了好几秒,后方的车不停鸣笛,这才让他醒神过来。
不行,太危险了…开车的时候还是不要想别的事情吧。
可是,被自己最好,最信任的朋友指着鼻子骂,任谁也不可能轻易就无视…
由于下大雨,原本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开了五十多分钟才赶到。
阳光报社的招牌现在一点也不阳光。
明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报社依旧是灯火通明,每扇窗都散发着冰冷的灯光。
赵河宽坐在车里,就这么等着,尽管凉意已经渗入,冰凉的空气让他的手脚都要僵硬,他也毫无所觉。
“现在的老板都一点人性都没了吗,现在都几点了,还在加班。”
许是太过无聊,他开始了自言自语:“当年老爹老娘也没有这么压榨过员工和学生啊,就算是加班也最多一个小时而已…”
如果不是他特意查过,他恐怕会以为这家报社是个黑心作坊。
还是说,自己的爹娘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呢…
可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从报社门口出来。
“小瑾…”
他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就看到女孩儿身边,跟着一个男人…
啊…或许自己是多余了吧。
赵河宽的心中一震,眼神黯淡了几分,不过还是拿出了两把雨伞,冲出了车子。
“小瑾…”
他几步踏过水坑,跑到苏小瑾面前,把雨伞递上去,笑着说道:“我来接你了…”
“小瑾?你谁啊你?别胡乱叫啊!”
那个跟在苏小瑾身后的男人一阵皱眉,责问道:“小瑾,你最好解释一下。”
我解释你大爷!
若是之前的赵河宽,一定会这么说。不过现在他只是微笑着,仿佛两耳不闻。
苏小瑾脸上依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她的淡定。
“来接我的。”
“你…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开车送你回家。你看看,你这什么朋友啊,连个正经的车都没有…”
她不再理会那个男人的聒噪,同时也无视了赵河宽的目光,接过雨伞,挡着一时的风雨,上了车。
赵河宽也在这个过程中一言不发,顶着冷嘲热讽上了他那辆甚至都没有副驾驶位置的车子。
车子发动,二人一片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赵河宽打破了沉默。
“小瑾…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
“我吃过了。”
“哦…”
苏小瑾望向窗外,淡淡说道:“我不记得我叫你来接我。”
“啊…对不起,我只是正好路过,顺便看看你走没走。”
“…”
正好路过,这个蹩脚的谎言对两个人来说毫无意义。
“怎么换成这种车了?没钱了吗。”
哪怕是没有从话语中捕捉到一丝关切,赵河宽也略显兴奋:“我还有钱,只是…看你之前好像不太想坐在副驾驶上,所以…”
“那只是单纯不想和你接近而已。”
“这样啊…”周正语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对了…”
赵河宽本想问那个男人是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应该不会想回答这种问题吧。
她只是瞥了一眼后视镜中赵河宽的眼神,便已经明白了他的疑问。
“和你没关系。”
“哦…”
又过了几十分钟,车子才最终停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这里就是苏小瑾的家…
到了楼下,赵河宽停了车,苏小瑾刚刚下车,他忍不住问道:“小瑾,我能上去坐坐吗,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
苏小瑾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上了楼。
唉…
赵河宽叹息一声,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楼下等着。他要看着她回家之后才能放心。
苏小瑾面无表情爬着楼梯,一阶一阶,到了家门口,熟练地拿出了钥匙开门。
“小瑾,这么早就回来了?是打车了吗?”
一个鬓角花白的妇人带着笑容问道,不过看到女儿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笑意也消失不见:“是他送你回来的?”
“嗯。”
“他没说想上来?”
“说了,没理他。”
“…”
妇人低下了头,恍惚之间,仿佛又老了几岁。
“小瑾…我们不欠他,一点也不欠他。”
她这么说着,苏小瑾并没有什么动作。
“可是…”
苏小瑾的母亲颤抖说道:“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不管你的态度是什么,我都支持。”
“我知道的。”
苏小瑾挪动步子,来到窗边,看到楼下那个小小的车子依旧在原地停留着,眼神有些恍惚。
走神了不知道多久,她仿若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并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
“小瑾?怎么了?”立刻接通,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
“上来。”
说完,她就把手机挂断,扔到了一边。
“…”
赵河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连打伞都忘了,冒雨走到了楼栋里,兴奋地狂奔着上楼…
到了那一户,他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犹豫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
苏小瑾清冷的脸从门后现出,开了门就再也没看他。
“小瑾…”他清了清嗓子,走进了屋里,小心地望着。
“阿姨呢…”
“不想见你。”
“哦…也好,也好。”
赵河宽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想说什么,快点说。”苏小瑾说道:“还想过夜吗?”
“没,没有,我…”
赵河宽突然结巴了起来:“我就是想…想请你帮个忙。”
“嗯。”
苏小瑾不置可否。
“你还记得,之前我那个朋友吧。就是…带着一个可爱女朋友的周正语。”赵河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形容周正语,只能别扭说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呢。”
“但是…但是他,最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之前…的事情。”
“…”
毫无征兆地,苏小瑾笑了,笑容很是灿烂可爱,让赵河宽脸上都呆住了。
“哈哈…你是想说,他知道了之前你干过的那些丑事,所以便不再拿你当朋友了?”
赵河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小瑾冷冷一笑:“难道,你还想让我帮你澄清,你没干过?”
“不…”
赵河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小瑾,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哪能猜出你的想法,这个忙我帮不了。”
“小瑾…”赵河宽上前一步,说道:“能不能,帮我这一次,你就和他说…说…”
“哦?说什么?”苏小瑾来了兴致,好笑地看着他。
“说…我已经改了,再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了…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唉。”
苏小瑾莫名地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天真…天真地冒泡。”
“…”
“我就算是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吗?”苏小瑾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冰冷:“而且,我就这么不要脸吗?为了你‘高尚’的友谊,我就可以当你改过自新的‘见证人’?一遍遍在别人面前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
“赵河宽,你难道以为,我给你了点好脸色看,一起吃了顿饭,咱们俩就是朋友了吗?”
“…”
赵河宽呆呆站在原地,许久不能说话。
直到苏小瑾不再搭理他,他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好…”
“我只是不想…”
赵河宽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便不再开口,如丧家之犬一样回头离去,临走时,看了一眼翻看手机的苏小瑾,慢慢离去。
苏小瑾听到关门的声音,放下了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空洞。
“小瑾…”
苏小瑾的母亲从房间里出来,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不舒服…以后就别和他来往了。”
“妈,我没事。”
苏小瑾勾起嘴角笑道:“我只是…最近加班有些累了。”
“…咳咳咳,都怪我…怪我…”
“妈…”苏小瑾叹了口气,连忙上前给母亲拍拍背:“什么都怪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没本事…你也不会是现在这…”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您就别说了…”
…
赵河宽恍恍惚惚开着车,走出了小区,回到了家里,无所事事。
一连好几天,他甚至都没有再去上过课。上课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到学校也只会被周正语无视…徒增伤感罢了。
然而,他终究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正好今天是星期天,打算出去逛逛,换换心情…
路过商场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反正现在无事可做,不如去亲人朋友的家里逛逛…
当然,自从父母出事之后,他几乎不和任何亲戚来往了,朋友也是几乎没有,仅存的周正语现在连见面都是奢望。
所以其实他的选择寥寥无几,至于现在可以去的,其实也就张叔一家而已。
张叔是父亲的挚友之一,在赵河宽的父母撒手人寰之后,给了他很多帮助,甚至知道他入狱之后也只是失望,并未嫌弃他,哪怕是出狱之后,也不计前嫌帮他安排上学之类诸多事宜。
所以,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赵河宽也把张叔看成是亲人一般。
正好有一阵子没去看过他了。
赵河宽简单去超市买了点排骨和水果,拎着袋子就进了那个老小区。
咚咚咚。
“来了。”
开门的是张叔的妻子。
“呦,这不是河宽吗,怎么今天来了。”
“正好没课,就来看看您和张叔。”
一阵寒暄,阿姨的热情每次都让赵河宽苦笑连连。
不过今天,他被如此欢迎,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了。太难了,不仅被朋友嫌弃,苏小瑾也是对他爱答不理。
不过他心里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是罪有应得。
“阿姨,怎么没见张叔?”
周正语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屋里就只有阿姨一个人。
“你张叔他最近都是这样。”
阿姨脸色愁苦:“唉,说是在搞什么基金会的事情,几天不着家都是常事,我说让他放松些,也不听…”
顺带一提,张叔虽然是一个大学教授,但主要的工作是经营一家慈善机构。
“这样哈…那您可要让他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吱吱…”
“什么声音?”赵河宽有些疑惑。
“啊,对了,正好河宽你来了。”
阿姨脸色兴奋:“最近家里不知道怎么了,闹耗子,老头子又不在家,你要不帮我看看?”
“行啊,没问题!”
赵河宽一口答应下来,跟着阿姨进了储物间。
“我们这个储物间,多久不用了,没想到最近闹耗子,晚上我都睡不踏实…”
果然,储物间一打开就是一股铺面的灰尘。
废了好大力气,赵河宽终于把储物间里的一只大老鼠逮住。
“这里肯定是有个老鼠窝。”
他说着说着,眼神就直了。
“阿姨…这张照片…”
他指着柜台上一张落灰的老照片。
“奥,这个是老头子和我哥哥一起出门钓鱼时候拍的。”
“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随便看,河宽你等会出来洗洗,我去给你做饭…”
赵河宽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照片吸引,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拿起来看着。
“阿姨…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
“我姓丁。”她随口一句,出了房门。
完全没注意到,此刻的赵河宽,脸色发青,手指颤抖。
照片上,是年轻的张叔,以及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这个人,和他记忆力,他父亲的另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丁总,有八分相似。
而他们家之前,大大小小挂牌的车辆,全都是在丁总这里购买的…
光是这样,倒也罢了…
可父母,正是开着那辆崭新的大奔,在路上出的车祸。
而在很早以前,他们就签署过一份协议书,注明自愿把绝大多数财产,在离世之后,就捐到张叔名下的慈善机构…
一个冰冷阴暗的猜想,在赵河宽的脑海中滋生。
他颤抖着放下照片,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叔,您现在在哪呢?”
“河宽啊,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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