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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王从天而降,燃烧的英雄堕落了光明,王的称号只剩下叹息,没人知道他为何离去……塞芭丝提妮女神啊,你的笑容化作霹雳,你的眼泪化作洪水,令冈亚索大陆不见天日……”蒂诺亚读着褐金色刻花封面的书,忽然觉得这段序章非常眼熟,似乎不只在一本书上见过,不知道塞芭丝提妮女神的与异世界少女有什么关联呢……
此刻她正悠然自得的倚在书架上,翻看着那本“右数第五间房间的第七排书架的上数第三层的右数第二十四册”的某魔王回忆录。
魔族史书的叙述角度果然和人类的大相径庭。虽然史官们都以“正”字作为书写标准,但只要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生物,总免不了有所偏颇。过去提姆•菲尔索斯的叙述中,关于魔王雷德里克以及他父亲的过去并不多,但眼前的回忆录则完全相反,蒂诺亚看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故事。总结陈词的话,过去一千多年的浩劫,归根究底都是人类自作孽不可活的结果。利欲熏心的毛病,无论哪个种族都一样。
“如果雷德里克的父亲没有从英雄王堕落成魔王,冈亚索大陆会比现在繁荣许多吧。”蒂诺亚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半透明的冰莲吊灯喃喃自语。
“也不尽然。战争虽然会造成一时的破坏和无数个体的悲剧,但间接推动了许多技术的发展,从历史的总体进展而言,是好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图书室中形成回音,吓得蒂诺亚猛的跳起身,谁知竟然撞到身后的书架,啪叽一声,似乎是书架底部的滑轮断了,失去重心的家具发出吱呀呀声音迅速倾倒下去,随即撞倒后面一排,然后又一排,整个房间的书架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以多米诺骨牌的方式化作一堆有一堆废墟,无数书页和着灰尘漫天飞舞,在蒂诺亚惊恐的眼神中缓缓落地。
“呀呀,这位小姐的力气真大,这下闯祸了吧。”放眼整个房间,还站着的就只有蒂诺亚和另一个身着黑斗篷戴着褐色宽沿帽说风凉话的男子,他的帽沿上挂着一个古怪的木质饰品,正兀自转个不停。
“我……我不是故意的……”蒂诺亚欲哭无泪,就算她拼命干上三天三夜,恐怕也无法把这里几十排书架都还原吧。
“好吧,眼看女性陷入窘迫境地却袖手旁观,不是绅士的作为。”男子微微一笑,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弧线,只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烂摊子顿时变回原来井井有条的图书室,排排书架整齐的罗列在眼前,排列成彩虹渐变色的书籍稳稳的站在应有的位置上,仿佛刚才的混乱完全没有发生过。
“你真厉害!”惊叹不已的蒂诺亚不禁为他鼓掌,“真是太感谢你啦,否则我的下场会很惨呢!”
“如果不说清你是谁,你的下场同样会很惨!写作被人打扰是件令人窝火的事!弗朗兹这家伙,明明告诉她别让任何人进来!”语气略带不满的男子脱下宽沿帽,露出束起的及地黑发和俊美的面容。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星目剑眉,高鼻薄唇,眼神中并含着温柔与凌厉。
——很帅,也许马洛伊长大后就是这个样子吧?不知会有多少女孩子为他着迷呢?——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我没想打扰你,弗朗兹说人类可以进来,所以我才……”她忽然联想起那位管理员的话,看眼前的男人微蹙的眉头和传递着危险信号的眼神,他就是“那位大人”吧。
“你是人类……??”男子看着蒂诺亚,眼神忽然凝固了,他沉默的打量着她很久,似乎不为人察觉的一声叹息,声音也柔和了些许,“区区人类在黄昏之都的王宫做什么?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我是来出使的!”蒂诺亚扯了个谎,“可是,你在这儿干嘛,如果被打扰,大可以找个僻静角落,为什么要霸占整个图书馆不让其他人进来?”
“因为,如果其他魔族知道我在这儿的话会很麻烦,但是最近是时间馆主人更新作品的日子……”
“时间馆主人?”似乎弗朗兹刚才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啊啊,整个冈亚索大陆最最客观公正的作者。他写的东西绝无半点虚构。也只有在这儿,黄昏图书馆才能看到他的作品。——据说他和弗朗兹有点交情。”
“那我为什么不能看呢。”蒂诺亚嘀咕着。
“第一,你是人类,那位主人讨厌人类。第二,”他忽然苦笑道,“就你的前世身份而言,知道太多对今生实在没什么好处。”
“诶??”
“如果没猜错,你是卡埃蒂的转世吧?”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悲凉,右手犹豫的抬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是见过她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在我所知的异世界少女中,你和她最像,不仅外貌,连言行举止和倔强的个性都非常相似。”
“——这话说的,好像卡埃蒂•西诺是死神化身一样。”蒂诺亚不禁笑了。“但是,我并非来自异世界,而是在霍菲斯出生,算不上什么异世界少女……。”她的声音没来由的低落下来。
“那又如何呢?无论出生在何处,灵魂的本质不会发生改变,也许是某些不为人知的因素导致你降生在冈亚索呢?”男子微微皱眉,“怎么,你有什么烦恼吗?”
“不、我只是……我只是……”蒂诺亚的头更低了。
男子没有追问,忽然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家伙应该也转世了吧……”
“那家伙?哪个家伙?啊、现在的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要误会!”蒂诺亚手忙脚乱的否认着,类似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男子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带着玩味和惆怅:“呵呵,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这样年纪的女孩最容易口是心非啦。不过,不用解释也不用否认,该属于你的,终究将属于你,何必一味逃避呢?”
“你指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这是我最讨厌的词……”蒂诺亚把头扭向一边。
“别误解了,‘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结果。决定本质的是灵魂,但决定命运的是人,也就是你自身。通常意义上的预言者并不能断言明确的未来,他们只能看到一些提示性的光景,再结合被占卜者自身的情况做出合适的推断罢了。所以,放弃思考的能力一味盲从所谓命运的指引,或者无视自己的真正想法为了推翻所谓命运而强行背离真正的方向,其实本质上都一样愚蠢。”
不知从哪个方向出来了由远及近的嘈杂脚步声,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恐怕他们是来找我的吧?”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又同时大笑起来。
“看来今天无法看到时间馆主人的新作啦。”男子遗憾的摇头,周围泛起淡淡的彩虹般的光,身影竟然变得透明起来,“但是,很高兴见到你,呃、来不及问你的名字了。不过,要相信自己,光之原石是神圣的存在,它会听从你的呼唤,回应你真正的愿望……”
“喂、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蒂诺亚焦急的追问着。眼前的男子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她的前世记忆中似乎有他的存在。
“我的名字,下次见面你就会知道。加油吧,未来的圣光少女……”男子温柔的微笑在美丽的光芒中渐渐融化,仿佛从未在此存在过。
“光之原石……他的意思是,光之原石就在我身上……?”蒂诺亚略带惊讶的低头环视着周身,内心深处似乎有种暖洋洋的的光团正在不断萌芽生长。赫然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形状奇特的木质饰品。
“卡萨罗斯小姐,请您立即跟随我们回去!”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闯了进来,闪着寒光的无数长枪正指着她。他们身后是瑟瑟发抖的两位侍女。
蒂诺亚用力叹了口气:“放心啦,我没打算逃走。明天的婚礼,我会准时出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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