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十多年？五十年之前这样子吧，一个出现在梦里就会让知觉变得嘈杂的老男人，总是会在床前跟我讲不知所谓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总是一个秃头有肚腩的男人，他总是拿着一把手枪，和空有一壳的炸弹绑在身上，大张旗鼓地把几对夫妻逼近哪个大厦的小房间里，警察因为炸弹不敢进去，他就是房间里的皇帝，他逼着其他人**sex，而后自己也参加淫乐，最后也都会把不能爆炸的炸药拆开给他们看，而后往墙上开一枪，再把枪口对上自己的脑门再来一枪。
那个老男人跟我说这个故事的全程都在笑，眼睛眯得像他故事里描述的受害者们的屁股缝。
每当父亲听见他又给我讲这故事，就会大声呵斥他，而他则非常霸气地站起来回骂父亲，有时候甚至给上几拳。父亲也是执着，遇到他给我说这故事依旧会骂他，但我清楚父亲并没有关爱我成长的意思。
那个老男人来了家里之后，我看见了太多父亲的新表情，我更早之前从未知道他这样的人还会被人殴打。
现在想起来，那个老男人应该是我爷爷吧。
后来他死了，本应觉得父亲会感到高兴，而他只是没有给办葬礼。
之后他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梦里，但没有规律，最近越来越频繁，每次他出现在梦里，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总是在睡着之后的好几天，最长的一次甚至是一个月，而看周围人的讲述，那段时间我是有正常作息的，而我却没有那些空白日子的记忆了。}
Wirrwarr.1
4173年，缪林国首都安控局内的一级长卫官们收到了红色的会议函，有些当了二十年的长卫官收到红函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刚刚成为一级长卫官的牧元夕则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级别会议的通知函。
幽暗又开足了空调的地下室里，两鬓开始斑白的领导站在投影仪前，让助手给坐在长桌两排的长卫官们分发一个小册子。
是一个名单。
投影仪投在墙壁上，呈现的是一张对于参加这场会议的人司空见惯的面容——一个被开膛的老年男性，而这个老年男性是从谷国移民过来的某位富商，在缪林还未坐热屁股。
投影仪前的领导对长卫官们说：“这是昨天晚上在首都郊区发生的命案，受害者的肚子被开了一个口子，而在这道口子的最上端，也就是胸口的正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口子。”
领导切了张图片，是从开口下方拍摄的那个黑色的口子。领导接着说：“这是一处枪伤，而伤口的轮廓却泛起黑色的痂，附近的肉也有因为中毒而变得僵硬的迹象，法医说这个口子的伤是没有办法愈合的。”
领导打开灯，拿出一个小透明袋子，里面装着的是看上去像是一张黑色卡剪裁而成的子弹，“造成枪伤的是这个，口径7.62mm，你们在自己的角度看上去像是一个扁平的东西，但这确实是一颗标准的制式子弹，以我们现有的科技，并不能切开它。”
长卫官们的表情更严肃了，严肃得对得起红函的分量。
领导打开袋子，直接用手把这颗黑得不像样的子弹拿出来，放到离他最近的长卫官的前边，“这颗子弹的表面能够吸收99.98% 可见光，这让它黑得像个平面，而用黑洞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了，我们对它的内部一无所知，却知晓它的威力——打入人体后，弹孔无法愈合，周围的肉壁上的一切机能都不会再恢复，一个被这种子弹打穿身体的人，即使被周围准备好的医疗人员抢救回来，”领导切了张幻灯片，“伤口周围半径二十厘米的肌肉组织也已经无法恢复了，这是二十年前一名投奔我们的安史国前总理唐固直属部队的人告诉我们的，但这位跟着唐固叛逃出安史国的人，你们可以在刚刚发下去的资料上找到，第一排第一位的那个名字就是他。”
牧元夕看向资料纸，这是一份名单，而第一排第一个的名字叫做方郁秉。
牧元夕下意识地往下看，看见了一个自己非常在意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名单里——唐丰。
领导说道：“这是一份名单，里面的人都是被同一个盘踞在警戒线附近的犯罪集团所刺杀的，昨天晚上那起命案的受害者，是名单的最后一个，而在中间你们会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那些是我们的战友，所以对于这个组织我们都不陌生，并且这个组织的成员在核辐射严重的无人区里不穿任何防护服还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运动能力的事情也已经清楚，这次会议就是来通知各位，在昨晚的行动中，这个组织使用了黑弹，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一件事实，这个组织也是当年唐固残部的后遗症，现在全国的一级长卫官已经全部来到首都，此前我们没有任何一次该组织进行的刺杀案可以做到案发后那么快速的集结，所以这一次非得在鸟出笼之前，扒它半身羽毛。”
每个在场的长卫官都拿到了新职务的上任通知，都是对首都周围的警戒令。
而牧元夕则被领导在走之前告知道，“不必去，你的任务与他们不同，”说完这句，领导严肃的表情里添加了一丝蔑视，“资料我都送到唐克那里了，到他的办公室我们再谈。”
周围正在离去的其他长卫官们有几个看着牧元夕，眼神与领导同样复杂。
而牧元夕似乎早已习惯了如此眼光，没有半点不适，对领导点了点头，“是。”
首都安控局局长唐克的办公室里，牧元夕把看完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唐克很切时宜地说：“这次他们有些过于张扬了，以往在缪林发达地带的暗杀行动，他们对当地监控网络的干扰都是平日里会发生的普通事故级别的，而这次，则是全城性质的干扰，全程的监控网络被屏蔽了整整十分钟，这很明显不是他们之前的低调风格，显得是故意让我们戒备起来抓他们的。”
站在一旁的领导听到这番，有些气恼：“你是说，上头让全国的一级长卫官往首都集结的决策是他们计划之内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唐克很冷静，说道：“除了盖章，我们的顶头上司还有什么权力？贺鲁努先生，您应该清楚得很，我在他们那里并没有话语权。”
“可即便如此，他们当中也会有听得进良言的人在。”
“你以为他们没有想到吗？他们最小的儿子都比我和你的学历高，把这一切当成舞台上的戏剧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财富，演员意识到自己是演员的时候，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牧元夕的表情一如既往，即使听着这两位有些火药味的谈话也没有改变她脸上的冷漠。
牧元夕见贺鲁努不再回复唐克，便说道：“根据我负责的小组调查，包括方郁秉在内的多名唐固残部，都是参与过谷国复国运动，并且都是在谷国内清时期、他们的领头人卡奎恩自杀后离开的谷国，而后安史国发生了153事件，他们才往核辐射无人区靠缪林的一边驻扎。”
贺鲁努喃喃道：“唐固…什么事情都与他有关……”
牧元夕说道：“可是非常明显地，唐固确确实实已经死亡，如果他是那股流寇的首领，是不会让他们单纯地是一个犯罪集团，而是一个政治团体了。”
贺鲁努说：“我是4153年志愿进入无人区搜救幸存者行动的一员，找到唐固军服和头骨的就是我同学，我清楚这一点。”
牧元夕继续说道：“在刚刚您组织的会议上，讲述到的方郁秉，他在投靠缪林之后，与把持交通部的fix集团有密切的交流，而且根据可靠的消息，除了方郁秉，还有一名叫洛瑞克与一名叫杰西莱的人分别在缪林的‘血液革命’之前进入到了引领这次工业革命公司和政府部门的高层，而在方郁秉被刺杀后，洛瑞克与杰西莱则没有任何活动了，并且失踪至今，可以怀疑，方郁秉的刺杀，是让洛瑞克与杰西莱闭嘴泄露一些事情的手段。”
贺鲁努托着下巴，“如果他们真的知晓更为发达的科技，那为什么安史国并没有在与我们的国力竞赛中碾压性的取胜？还在4153年变成了全是核辐射的无人区？”
牧元夕说道：“这也只能增加唐固集团的神秘性了，结论是那些科技只是唐固集团的私有物，其他人并不清楚，而他又因为屠杀安史体系内岚雅国与安史国本土内的一些村民而叛逃，作为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这样的举动实在难以理解，只能把重点放在那些村民是否出了什么问题身上，我们小组正在想办法找到那些被屠杀村民的遗骸。”
贺鲁努想不出下言，指着牧元夕问道：“你们是用什么方式查到这些事情的？”
唐克帮答道：“那么您知道上头是怎么精确地查到缪林国的结婚人口出轨率的吗？”
……
贺鲁努走后，唐克拉开了办公室的窗帘，窗外成群的超巨型建筑和发着光的巨大悬空海报浮现出来，眼前的一片干净白色装饰的巨楼群根部则是另一种混乱的蚁群风采，即使过着高债务半透明的生活，站在土地上的人们依旧相信自己是上空这些繁荣的养分。而在上空，根本看不见他们。
唐克问牧元夕道：“被杀村民的残骸……你们有头绪了吗？”
“难度很大。”
“不用为此沮丧，我不倾向于认为他们会知晓唐固集团的事情，但是我们至少是最接近舞台中心和边缘的人。”
“……局长…别太入戏了。”
“啊？哈哈哈，我这个年纪了，要改变性格很难啦。”
“……”
“你先回去吧，别让罗庸等久了。”
……
牧元夕走出安控局，罗庸确实在门外候着她了。
“emmm今天你的表情比以往更难看啊。”罗庸在驾驶座上，看见牧元夕一路走来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不知道是参加了哪位亲人的葬礼回来。
“今天开了个会而已。”牧元夕坐上副驾驶。
罗庸呼一口气，靠在座椅上，发动车子，往下层驶去，“尽量调节得好点吧，今天小吉回来了，现在应该刚到家。”
“嗯。”
…
牧元夕下车后就尽自己的力气往自己的公寓走去，打开门，一双高中男生的运动鞋多出来在玄关内。
“元吉，姐回来了。”
牧元吉从房间深处传来声音，“姐你今天居然回家啊？”
牧元夕看着从家里走到玄关的牧元吉，“什么意思？打扰你带小女友回来了？”
“哪有！倒是你，我在窗子上看见你是坐着罗庸大哥的车子回来的，你怎么那么急就上来了？”
牧元夕不明所以，“你回来了我就急着上来啊，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停车场缠绵一下的。”
“别瞎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牧元吉听到这个，神情转到一种担忧的黯淡上，右手的食指抬上来，挠了一下脸上的一颗青春痘。
牧元夕坐到沙发上，“怎么了？”
“emm没怎么。”
牧元夕把脸黑下来，“说。”
“呃…就是，上个月我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在外出任务嘛，就去找罗庸大哥了，在他家里喝了些酒……”
“他让你喝酒了？”牧元夕提高了嗓门。
“额不是，我就喝了几杯，后来都是他喝的，他越喝越多、越喝越多，就不省人事了，还要我去给他收拾。”
“……居然还要你帮他收拾…你是怎么觉得我会看上他的！？”
“你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
“他躺到床上之后，迷迷糊糊的，就一直说……”
“说什么？”
“说他很辛苦…因为你都喜欢……唐丰…”
牧元夕的脸干了，嘴巴办开着，正要说什么，她与牧元吉之间飞进了一只浑身发着光的蝴蝶。
牧元吉眼睛瞬间亮了，“wo…我去！全光仿生蝶，姐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来的时候都没找到。”
“啊？买……”话还没说完，牧元夕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公寓门口，门已经自动打开了，门外五米处是一个浮空的玻璃箱子，里面站着一个没穿衣服但不露点的少女——她只有大腿以下、手臂、肩膀和左脸是人的皮肤，其余地方都是机械体。
玻璃箱子的舱门打开，半机械的少女开口了：“牧元夕小姐，来之前记得穿着安控局的制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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