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没有说谎。可是，小兰怎么会在宇宙尽头呢？那岂不是夕颜也在我永远接近不到的地方？
“小兰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既然她能到那里，为何你不能到呢？”
他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决心才开口。
“很早之前，小兰曾尝试过告诉你一些事情，问了你关于神、遗迹、史前文明甚至是平行世界的问题，你都是不承认的态度，于是她就放弃了告诉你现在你苦苦追寻的事实。现在她对你说的传说都渐渐被证明了，难道你还不能猜到她在哪里么？”
我看着他有些失望的眼神，感觉很惭愧。
“小兰说过那么多事情，包括世界上各个遗迹和神话，我……实在……无法猜到她会在哪里……”
“哎，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构成的？”他叹了口气问我。
哇，又是这样的问题。好像从谁那儿听到过类似的问题。
“你说的这个世界，单指地球上的一切事物么？”
这问题实在太宽泛，而且“世界”这个概念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那就单单指这个吧。接着把你对这个世界的起源和构成感想说一下。”
尽是一些我从未涉及的问题，不过，这也正说明了，在我认知的误区里，藏着我一直久寻的真相。
“这个问题不错，我也想听听禾木的答案。”
小抗突然加入了对话中，接着智子也眨着眼睛，摆好了倾听的姿态。
我说你们怎么会对这么虚无的问题感兴趣呢？
不过小抗和智子都比我知道的多，说不定他们想听，是有有自己的缘由吧。
“在我未遇见旧神前，我是无神论者。我也不承认那些旧日支配者，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我很认真地说，“我也算受小兰影响，看了一些民族神话，关于地球上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各种神话解释，主要是造物主的功劳。但是现代科学表明，天空、大地、海洋、生物形成都有章可循，就连宇宙也不是凭空出现。如此一来，世界上就可以看出，真主什么的，都是人的幻想。”
火车依旧哗嗒嗒地疾驰着，伙伴们都没说话，耐心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但是，地球上确实又存在不少科学也无法解释的问题。例如巴比伦塔，巨石阵，吉札金字塔等遗迹，以及百慕大，福尔摩沙三角，爱达荷魔鬼三角地等有引发灾难神秘力量的地方。也许，存在比人类还要久远的种族，并在地球上生活过，不过他们或许经历了小行星冲击或者全球变冷的冰川期而灭亡了，接下来才出现了人类。虽然目前那些旧日支配者还有天堂鸟的存在让人难以置信，但所有的谜题都可以通过科学来解释的，这个世界没有神，我是这么认为的。”说完这些，激动地我，歇了一口气。
“嗯，你一直坚持用科学解释一切的观点我认同，但是你一直没有领悟到最核心的东西，这是我不能告诉你小兰事情的主要原因。”雪在另一边淡淡说道。
呀，原来她有在听啊，刚刚看着她望着窗外，还以为在发呆想事情呢。
“没关系，没关系。”科潘摇了摇手，接着拍拍我的肩笑着说，“禾木虽然迟钝了点，但是有着贯彻truth理念的精神值得夸奖啊。”
这……
“那小抗又是如何看待我的见解的呢？”我看小抗一直低着头在想什么，便问他。
“啊，”小抗像是被我打断思绪，猛地抬起头来，“啊……你刚刚所说的是那样没错……不过我觉得的话，那都是你所看见的披在这个世界的外衣，只处于形而下学的层面上。”
“哦，那你觉得伪装后面的真容，形而上学的层面是什么样的呢？”科潘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还是……没能把握住事实么？
“也许你们比我知道的更详细。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一个个有生命的星球就像是电脑里一个个应用程序，宇宙则是装有名为“因果调节”的系统软件的电脑，而我们这个地球里的一切，都是软件用目前我们还无法掌握的算法拼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数据。说不定这些有生命的星球，能够以某种途径相互连接，于是地球上在某段岁月留下了一些难以解释，并比同时代高许多的科技遗迹；并且伊斯之伟大种族的存在，死灵之书，以及奈克特城的发现，都证明了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种族拜访过地球。但是，有系统运行就会有管理员一类的存在，我不认为旧日支配者是管理员，因为它们如果有那个权限和能力，完全没必要追赶着我们。”
“因此，它们恐怕是担心我们知道了重要事情，这些事情会危及它们的利益。不过我所不知道的，有人一定都知道吧？”小抗说完，有意无意瞥了雪一眼接着说，“在上上个星期六，发生群体记忆消除的事情，让我联想到计算机里数据物理内存被清除后，所有与此数据有关的一切调用全都失效，进一步说，由于数据被废除，或是成为其他程序专用数据，导致了我们这个“世界软件”无法正常访问这些数据。也就是说，小兰要么被彻底抹除，要么就逃逸到另一个特殊的“世界软件”中去了吧。可能是我在计算机专业的缘故吧，因此用了计算机方面的比喻来解释这类问题。看你们表情怪怪的，我都有些心虚啊！”他摸着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们在场几个除了雪之外，听见小抗的这类推断完全懵呆了。这简直是出现在科幻作品中的桥段，或者说纯粹是异想天开。
难以想象，我们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界，感受着阳光、风、雨、冷、热，并且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性格、情感、经历和回忆，接触到了无数的人事，掌握了大大小小的知识，这样复杂的灵魂，是随便说出的未知公式便能创造出来的么？
而且不同的世界能够相互联系，就如同平行世界一般，那不是小兰说过的戏言么？
一个人就有数不清的数据，而整个世界又有多少人，多少物？无数数不清的东西需要怎样的容量，才能纳下这浩瀚的数据啊！
恐怕是万能的神，也不能做出这么复杂的事情来吧？
我看向同我们一样沉默着的雪，发现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养神，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推断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非常精彩！”科潘最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拍着手掌叫好道，“我知道小抗一定会语出惊人，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同时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自己能够理解一些之前没能弄明白的事情了。”
“我也觉得，这种解释特别的新颖。毕竟电脑中那么复杂的图形甚至是视频，都能用软件编写出来，而软件却是用基层语言开发出来的。如此一来，用先进的代码编出各种形形色色世界，对于高于伊斯之伟大种族的智慧生物来说，也指不定可以办到呢。毕竟，奈克特手抄本和死灵之书里所记载的知识完全就不属于人类的知识范畴啊。”智子点着头感叹道。
不对啊，不对啊，我怎么又像是没有领悟到精髓的感觉啊。
你们都私自抛下我，独自懂了，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呢……
可恶，又要将自己的无知公布于众了么？
“哎，等等。我现在能摸到自己的皮肤，感受到痛觉，明明是活生生存在的，怎么就成了一堆数据呢？”我大叫道。
“你又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如同催眠一般，按照程序里所编好的路线进行思考，行动的呢？你在做梦的时候，遇见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物，总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是假的么？你应该意识到，当那天所有人开始失去关于小兰的记忆时，那种诡异的迹象极不自然吧？那么我们和其他同学处于不同的境况，要么是我们在做梦，要么就是别人在做梦。或者说，我们做了不同的梦。”
小抗非常严肃的一连串问题和论述如泄洪的水，奔腾着涌向我狭小的脑袋，顿时将我冲击得晕头转向，我觉得自己像被冲垮的大树，失去立足的信仰根基，随波逐流。
“也可以说不是做梦，而是我们成了不听命于软件的数据，就像如今所说的bug。姑且用代码解释的话，可能是构成我们的代码，在某一环与其他人不同，以至于系统发出的指令对我们失去了作用，是吧？”科潘对着小抗说。
“嗯，如果依此推论倒是没错。作为bug，而且是隐藏在如此多数据之后的微不足道的bug，系统检测到我们的几率应该很小，但是作为掌握高科技的管理员来说，一旦发现，排除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通过照片来看，如今我们早已经被系统发现。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估计都在管理员的眼中。他这样做的意图，我目前无法理解。”小抗说完耸了耸肩。
“那关于旧日支配者，在这样的推论中该如何解释？”智子举起小手，激动地问小抗。
是啊，那这些近似神一类的生物目前的行为又该怎么解释呢？
此时，雪仍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介入话题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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